此时。
李云龙这边。
“快,速度快点……”李云龙喊着:“要是去晚了,汤都喝不上了!”
张大彪对着后面的队伍喊道:“快点跟上,部队全速前进!”
“是……”
张大彪:“团长,这会,江司令怕是和小鬼子打上了吧!”
陆飞看了看怀表的时间:“从时间上来说,总攻应该开始了!”
李云龙:“这里到太原还需要多少时间?”
“快的话两个小时……要是慢……”张大彪低了低头。
“快,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太原。”
李云龙心里比谁都清楚,要是晚了一点,太原的好东西都被江晨拿完了。
并且,以李云龙对江晨的了解,太原那点兵力根本挡不住江晨的进攻。
“走!”
然而,李云龙等人还没走几步。
这时,天空中传来一连串的轰鸣声。
“轰隆……轰隆……”
突如其来的轰鸣声从云层里砸下来,像闷雷滚过头顶,震得人耳膜发颤。
队伍里的战士们纷纷抬头,只见几架漆着太阳旗的日军战斗机正低空掠过。
机翼划破空气的尖啸声刺得人头皮发麻。
机翼下的炸弹舱隐约可见,螺旋桨卷起的气流吹得路边的酸枣树剧烈摇晃,阴影飞快地在队伍行进的土路上扫过。
“团长!是小鬼子的飞机!”
张大彪的嗓门像炸雷。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驳壳枪,眼神里满是警惕,身后的战士们也纷纷端起枪,手指扣在扳机上,盯着那些低空盘旋的“铁鸟”。
李云龙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扯着嗓子大喊:“快!都进旁边的树林隐蔽!”
“动作快点!”
话音刚落,他翻身下马,一把推搡着身边的通信兵往树林里钻。
战士们训练有素。
瞬间分散开来,猫着腰钻进路边茂密的杨树林,枝叶簌簌作响。
很快就把身影藏进了浓绿里。
可那些日军战斗机却像没看见他们似的,机翼微微倾斜,径直朝着太原方向飞去。
轰鸣声越来越远。
只留下几道白色的航迹在天空中慢慢消散。
杨树林里静得能听见战士们的呼吸声,没人敢先露头。
谁都知道,小鬼子的飞机向来狠辣,以往见了八路军的队伍,不扔几枚炸弹绝不会善罢甘休。
今天这是怎么了?
张大彪从树后探出头,挠了挠后脑勺,满脸疑惑地走到李云龙身边:“团长,这小鬼子是转性了?”
“就这么飞走了?”
“咱们这么大一支部队,他们看不见?”
李云龙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目光重新投向太原的方向,语气沉得像块铁:“不是看不见,是根本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怕是太原告急,他们急着往城里运兵或者支援前线,哪有功夫跟咱们在这山沟里耗。”
李云龙突然提高声音,“全体都有!整理装备,加速前进!”
“江晨的部队还在太原扛着,晚一分钟,弟兄们就多一分危险!”
“是!”
树林里传来整齐的应答声,战士们迅速从隐蔽处钻出来。
扛起枪,重新整好队伍。
李云龙翻身上马,马鞭一扬,枣红马撒开四蹄,朝着前方奔去。
新一团的队伍紧随其后,脚步声、马蹄声交织成急促的节奏。
尘土再次扬起,像一道奔腾的黄龙,朝着太原的方向疾驰而去。
……
此时。
太原城。
城东的高粱地早已被炮火犁成焦黑的土块。
西北风卷着硝烟味往城墙上扑,日军少佐山田雄一拿着望远镜,看着密密麻麻的八路军正像潮水般往东门涌来。
城垛后重机枪的枪管已经打红,烫得副射手不敢直接触碰。
只能用浸透冷水的抹布裹着枪身降温。
“八嘎!绝不能放八路军进攻,给我守住!”
山田的嘶吼被炮弹爆炸声盖过一半,似乎没有多少人听到。
只见他一脚踹翻身边缩着的二等兵,指着城墙下正在架设云梯的八路军。
“北平的援军很快就来了,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们,给我撑住!”
城墙上的防御工事是三年前日军占领太原后重新加固的。
两米厚的青砖城墙外裹着钢筋混凝土。
每隔十米就有一个明暗火力点。
上层是重机枪阵地,中层藏着迫击炮。
底层的射击孔里架着歪把子轻机枪。
城根下还挖了三米宽的护城河,河水里插满削尖的竹刺。
此刻河面上漂浮着好几具八路军战士的遗体,鲜血把河水染成暗褐色。
金戈趴在离城墙百米外的土坡后,表情凝重。
他亲眼看见三班长带着五个战士扛着云梯往护城河冲。
刚到河边就被城墙上的重机枪扫中,三班长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摔进河里,里还紧紧攥着云梯的木杆。
“炸药包组准备!”
金戈咬着牙从腰间拔出驳壳枪,身后五个背着炸药包的战士立刻弓起身子。
每个人身上都绑着三枚手榴弹,领头的是刚满十八岁的新兵二柱子。
脸上还带着没褪尽的稚气,却把炸药包的背带勒得紧紧的。
“吹冲锋号!”
金戈的吼声落下,军号手用尽全身力气吹响了冲锋号。
号声刚起,城墙上的迫击炮就砸了下来。
啾啾啾……轰隆隆……
土坡前的土地瞬间被炸开一个个深坑,碎石子溅得金戈满脸是血。
他抹了把脸,看见二柱子带着炸药包组已经冲过了开阔地。
离城墙只有五十米了。
可日军的火力突然变得更猛。
哒哒哒……
轻机枪的子弹像雨点一样落在他们周围。
噗呲……
一个战士被子弹击中大腿,摔倒在地却立刻爬起来,拖着伤腿继续往前冲。
场面异常的激烈。
太原城的防御曾让日军自己都引以为傲。
民国二十六年日军进攻太原时,闫老西下的晋绥军依托城墙工事顽强抵抗。
日军用了整整三天才突破北门。
当时负责攻城的日军联队伤亡超过两千人,还调用了三门山炮才轰开一个缺口。
如今山田雄一倚仗的正是这道曾挡住过自己同胞的城墙。
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看着八路军的云梯一架架靠在城墙上,他立刻命令士兵往下扔燃烧弹。
火油顺着云梯往下流,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几个正在攀爬的八路军战士被火焰吞没,却没有一个人松手,直到身体被烧得蜷缩,才从云梯上坠落。
“团长!炸药包组到城根了!”
通信兵大喊着跑过来,金戈立刻举起望远镜,看见二柱子和剩下的三个战士已经冲到城墙下,正在寻找城门的缝隙。
可城墙上的日军发现了他们,轻重机枪一起往城根扫射。
哒哒哒……
一个战士为了掩护柱子,扑在炸药包上挡住了子弹。
噗呲……
鲜血顺着炸药包的帆布渗出来。
柱子红着眼眶扯开战友的身体,把炸药包塞进城门的缝隙里。
咻……
拉燃导火索后转身就跑。
可刚跑出两步,炸药包就爆炸了,巨大的冲击波把他掀飞出去。
城墙也被炸出一个半米宽的缺口。
“冲啊!”
金戈带头跳出土坡,身后的战士们像潮水般涌向城墙缺口。
可日军很快就组织起反扑,十几个日军端着刺刀从缺口里冲出来,和八路军展开白刃战。
金戈挥着驳壳枪接连打倒两个日军,却被一个日军少尉缠住。
两人拼刺刀的时候,金戈的胳膊被划开一道口子。
鲜血顺着袖子往下滴。
他却丝毫没有退缩,一脚踹在日军少尉的肚子上。
趁对方弯腰的瞬间,把刺刀捅进了对方的胸膛。
随着日军越来越多,金戈等人落入了下风。
但独立纵队的战士们依旧顽强。
……
与此同时,太原城的其他三门正上演着截然不同的战斗。
西门外,独立纵队二团的战士们正用迫击炮往城墙上轰击。
啾啾啾……轰轰轰……
炮弹落在空地上炸开,扬起漫天尘土,却很少真的击中日军阵地。
李大本事趴在战壕里,看着城墙上零星的日军火力,对身边的教导员说:“动静再大点儿,让东门的鬼子以为我们真要攻城。”
话音刚落,十几个战士扛着假云梯往城墙冲。
刚跑出去几十米就假装被日军火力压制,退了回来。
反复几次,把城墙上的日军折腾得疲于应付,却始终没有真的发起进攻。
二团的伤亡也只有寥寥几人,都是被流弹擦伤的。
……
北门的战斗同样热闹。
三团的战士们在城墙外搭起临时工事,架起几挺重机枪往城墙上扫射。
哒哒哒……
还时不时放几声冷枪,引得城墙上的日军不停还击。
马乘风叼着烟,看着城墙上乱作一团的日军,笑着对通讯员说:“让迫击炮班再打两发烟幕弹,把水搅得更浑。”
烟幕弹在城墙前炸开,白色的烟雾笼罩了半个城墙。
日军以为八路军要趁机攻城,立刻把大部分兵力调到北门。
却没想到烟雾散去后,八路军的阵地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只有几面插在土坡上的红旗在风中飘动。
……
南门的佯攻则更具迷惑性。
四团的战士们分成几股小部队。
在城墙外的树林里来回移动,还点燃几堆篝火,假装在准备攻城器械。
日军以为八路军要从南门突围,立刻加强了南门的防御。
把原本支援东门的一个小队调了过来。
四团长魏和尚看着日军的动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对身边的战士说:“再喊几句口号,让鬼子更紧张。”
战士们立刻齐声喊起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拿下太原城!”
口号声顺着风传到城墙上,日军更加慌乱。
哒哒哒……
不停地往树林里开枪,却连一个八路军的影子都没打到。
……
此时。
东门的战斗还在激烈进行。
金戈看着身边的战士一个个倒下,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刚才和他一起冲锋的通信兵被一颗流弹击中胸膛。
在他面前牺牲了。
但所有人都没有退缩。
金戈和独立纵队的人都知道,攻城靠的是一鼓作气。
一旦停下来,日军的援军就会赶到,到时候所有的牺牲都将白费。
城门上。
“同志们!再加把劲!援军就快到了!”
山田雄一在城墙上大喊。
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北平的援军至少还要两天才能赶到。
现在他能做的,只有靠这道城墙和剩下的士兵拖延时间。
此时,城墙上的日军已经伤亡过半,很多士兵都开始动摇。
有的甚至躲在城垛后不敢露头,只有山田带来的宪兵队还在顽强抵抗,用刺刀逼着士兵往前冲。
金戈注意到日军的火力开始减弱,立刻抓住机会,命令预备队投入战斗。
十几个战士扛着新的云梯,趁着日军火力间隙,迅速冲到城墙下,把云梯架在缺口两侧。
这次日军再也没有力气组织有效的抵抗,燃烧弹扔下来的时候,八路军战士们用湿毛巾裹着身体,继续往上爬。
一个战士爬到城墙顶端,刚站起来就被日军击中。
却在倒下的瞬间,把手里的手榴弹扔进了日军的阵地。
轰隆隆……
爆炸声中,更多的八路军战士爬上了城墙。
“突破口扩大了!”
金戈大喊着,带领战士们冲进城墙缺口。
山田雄一见状,立即拔出指挥刀,势必要阻止士兵撤退。
双方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
“杀!”
金戈的吼声撕破硝烟,他躲过日军刺来的一刀,刺刀顺着对方枪身滑过,反手捅进敌人小腹。
旁边的新兵被敌人扑倒。
但他死死攥住对方枪管,膝盖顶向敌人肋骨,另一只手拔出腰间匕首,猛地扎进日军咽喉。
噗呲……
献血流了一地。
山风卷着血腥味掠过,双方的刺刀不断碰撞,发出刺耳的“锵锵”声。
有的战士肩膀被划开大口子,鲜血渗进灰布军装,仍咬着牙把刺刀送进敌人胸膛。
有的日军被挑翻在地,还在挣扎着挥刀,却被战士们的枪托砸中脑袋。
金戈看着内城(第二道防线)内心憋着的一股劲渐渐泄气。
一个外墙已经牺牲了不少战士。
再这么打下去,不知道得牺牲多少战士?
然而就在金戈绝望的时候,城门传来地震般的轰鸣声。
独立纵队和日军几乎同时望去。
“纳尼?坦克?”
“什么?是坦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