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位!”
周砚听到诊室里面传来年轻的声音,然后就见一名病人笑逐颜开地从诊室里出来。
口中还念叨着:“我又行了,我又行了!”
周砚不明所以,趁着诊室门打开的瞬间,冲了进去。
然后,他就见到一名身着白大褂的年轻人端坐在他的位置上写写画画。
“坐下,别浪费时间。”年轻人点了点座位。
周砚被年轻人的气势镇住,竟乖乖坐到了病人看诊的位置上。
他这才看清,年轻人在桌上写写画画并不是在开具处方,而是无聊的在上面画王八。
沈言百无聊赖,他已经有点厌倦COSplay医生了,这些病人感谢的话一点新意都没有,除了一句“谢谢医生”,就是“神医啊神医”,然后给他磕一个头。
他以前在孟家给建材大王孟老板的儿子彬彬治病的时候,他底下的那批亲戚拍马屁的花样还多一点,那拍的他叫一个心花怒放。
他抬眼望了一眼面前同样穿白大褂的年轻男子,就接着在药笺纸上画王八:“你没什么大问题,晚上少熬夜,熬多了容易偏头痛。另外,你现在应该有在吃进补的药,那个药对你温养身子效果不错,可以继续吃下去。去叫下一位吧。”
沈言打算把这排队伍全部看完就不看了,到时候去找萧建明老爷子,看他医生看好没。
周砚怒从心起,他不是生气有其他医生坐了他的诊室为病人看病,而是生气对方对待中医、对待病人的态度不端。
对待身染疾病,上门求医的病人,怎么能行此敷衍的态度,甚至连基本的脉象都不查看就妄断病言。
他刚想训斥对方两句,却立马惊觉对方说的似乎全在点子上。
自己确实因为刻苦学习医术,常常熬夜翻看各种医书,也因此有了偏头痛的毛病。
他的老师给他诊断后也说让他少熬夜。
他也确实在吃老师给他开的温养方子,偏头痛因此缓解不少。
俗话说,医者不自医,但他有老师,而且他的老师是京城闻名的神医国手谢宽。
眼前这个年轻人对他的诊断竟和老师对他的诊断一模一样,而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
周砚一时之间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自处。
沈言在纸上画王八,见他还不走,知道固定流程要来了。
他不耐烦的说道:“要磕赶紧磕,磕完去叫下一个。”
“先生这是何意?”
周砚有些听不懂,什么叫要磕赶紧磕。
被这么一问,沈言也怔住了,他反问道:“看病磕头不是你们这的传统吗?”
“周砚从未听过有此传统。”周砚看病这么久,还没听到过有这种传统的。
某些久病未愈的患者在老师的治疗下痊愈,出于感激,可能有行跪礼的,但若说看病磕头这个传统,他是没听过的。
“啊?那刚刚那些人?”沈言一时无语凝噎。
“周医生,还没看好吗?下一个可以进来了吗?”门外已经有病人等不及了,隔着诊室的门向里面喊话。
刚刚那个年轻人进去的时间有点长啊,都超过五分钟了,之前除了那对母女,周医生就没超过30秒的,有些甚至进去十来秒就喜笑颜开的跑出来了。
沈言也不打算继续和眼前的白大褂聊了:“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去叫下一个进来吧。”
“好。”周砚下意识的听话转身,要去开门。
门刚放到门把手,就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诊室啊。
他有些为难的回到病人座上:“这位先生,这个房间好像是我的诊室,您是不是走错诊室了。”
周砚看对方也穿着白大褂,猜想应该是余阳医院的医生。
周砚的话让沈言心底一惊:妈的,入戏太深,忘记自己是冒牌的了。
不过沈言的心理素质还可以,他立马起身换上一副笑脸:“是周医生吧,我是医院的代班医生,周医生你刚刚离开,病人那边闹得凶,医院就先派我临时顶上。”
周砚呆呆的,听到对方这么说,马上表示感谢:“多谢先生你了,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免贵姓沈。”沈言笑笑,让开座位,把周砚请到座位上:“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已经认出这张脸了,眼前这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不就是隔壁走道立牌上的那个周砚周医生嘛!
难怪病人都叫他周医生。
不过也难怪最开始有病人将他和周砚错认,两人无论身形还是长相都有几分相似。
“那谢谢沈医生了。”
周砚被请到座位,嘴中还在感谢沈言代他坐诊,等当沈言从座位上站起来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沈言的白大褂右下角那块熟悉的棕红色印记。
这件白大褂怎么和自己弄脏的那件这么像?连位置和被药液浸透的形状都一模一样?
周砚疑窦丛生,他细看眼前的代班医生,发现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除了穿着一件白大褂,他没有任何医生该有的样子:坐诊时没有佩戴口罩、胸前没有胸牌,内衬和鞋子也不像是行医规范的穿搭。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周砚心中升起。
“你等一下!”周砚喝住了沈言,立马通过诊室的呼叫系统叫来了其他医护人员。
沈言“啧”了一声,COSplay医生的游戏被看穿了。
他也没有跑,就这么静静站在原地,逃跑毫无意义。
余阳医院很快来了两位医生进到诊室,门外还有很多不明真相的吃瓜患者凑在门口左看右看。
周砚不想让事情扩大化,将诊室门关上并上了锁。
“两位,麻烦帮忙看看这个人是你们医院的医生吗?”周砚有些焦急。
两名医生对视一眼,眼前这个人面生,但保不齐是哪个实习的医生。
他们向沈言问道:“你报一下名字。”
“沈言,三点水的沈,语言的言。”
挣扎没有意义,沈言报了真名。
医院都是有内部查询系统的,名字一输进去就能看到对方在不在一个系统里面。
两名医生将沈言的名字输入内网,很快得出结论:沈言不是本院的医生。
甚至很可能都不是医生。
“你是谁?”余阳的两名医生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外人冒充本院医生行医,如果乱开处方导致病人吃出问题来,他们余阳县人名医院可是要担责的。
沈言干笑着将手中的等号纸亮给医生看:“我是挂号的病人。”
周砚如坠冰窟,对方刚刚明显已经给不少病人看过病,如果这些病人信了对方的胡话,胡乱治疗,那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