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彦和沈柏轩从小就知道爷爷在主动上交资产的时候,留了部分珍贵的古董,当做传家宝。
但两兄弟各自将家里都翻遍了,也没找到。
沈建忠当然不会告诉两个不靠谱的儿子,古董藏匿的地点。
“别急,以后再告诉你们。”
沈柏彦不想被弟弟抢占先机,取消了去住职工宿舍的打算。
“爸,我想好了,不住职工宿舍,在家孝敬你。”
丢脸可以,丢钱不行!
沈建忠知道大儿子的小心思,没戳破。
“行,住哪,你自己决定。”
多个人在家孝敬他,何乐而不为。
“你们把碗筷收拾一下,我去洗洗睡了。”
他起身去后院的时,张曼丽刚好推门进来。
沈柏彦看着抱孩子回房的她,突然有了个主意。
他叫住张曼丽,“等一下,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张曼丽顿住脚步,一脸警惕地看着沈柏彦。
“什么事?”
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开口准没好事。
沈柏彦没有回答,而是拉住要走的父亲。
“爸,要不花点钱,请张曼丽给我们做饭吧?”
沈建忠眼睛一亮,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可以,但这笔钱谁出?出多少?”
两个儿子都没有做饭的天赋。
在农场做了一个多月,还做得一塌糊涂。
沈柏彦说道:“爸,我和柏轩都没多少工资,先和你平摊。等我们的工资涨起来,就不用你出了。”
沈柏轩觉得这么分配很合理。
“我同意大哥的说法。”
沈建忠不太高兴,但还是答应了。
“行,先平摊。”
张曼丽看着自说自话的父子三人,十分无语。
她答应给他们做饭了吗?
“不好意思,我要照顾孩子,要学习,没空伺候你们。”
说完,她朝房间走去。
沈柏彦一迈大长腿,拦住张曼丽,和她分析做饭的好处。
“你要养孩子,肯定不能继续工作,靠补发的工资和卖工作的钱过日子,迟早会坐吃山空。你给我们做饭,就不用自己花钱买菜买粮,每个月能省下不少,何乐而不为?”
不得不说,张曼丽心动了。
她现在没有收入,少花一点,就相当于在赚钱。
这饭能做,但沈柏彦开的条件太低了。
“我可以给你们做饭,但除了白吃你们的饭菜之外,我还要手工费,一天两毛钱。”
一天两毛,一个月就是六块。
分摊到沈家三父子身上,一个人才两块钱。
她没敢多要,怕三人舍不得,错失赚钱的机会。
沈建忠犹豫三秒之后就答应了。
“行,但买菜买粮的明细,你每天都得记着,如果被我发现你中饱私囊,别怪我不客气。”
张曼丽为人正直,从来没想过偷奸耍滑。
“放心,我不会贪你们一分钱。”
说完,她提起了打扫小洋楼卫生的事。
“既然我们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就都得保证环境的整洁卫生,一人一天,不过分吧?”
这要求不过分,但三个男人都不愿意做家务。
沈柏彦听出张曼丽想要钱,直接开口。
“说吧,包揽这栋楼的卫生,你打算要多少钱?”
张曼丽没想要钱,只是就事论事。
她答应沈思玥学财务,就得花时间花精力去认真学。
自然不会将时间都浪费在赚小钱上。
“我明天就做个排班表,轮到谁,谁就搞卫生。如果不想做家务,就别住在这。”
沈柏彦没想到张曼丽会拒绝,冷哼。
“你也是个租客,有什么资格不让别人住?”
“我的确只是个租客,但我相信玥玥会同意我的决定。”
张曼丽说完,进了房间。
沈建忠最不喜欢干的就是家务,直接将自己的活交给了两个儿子。
“干家务不用掏钱,你们出点力就行,就当孝顺我了。”
沈柏彦和沈柏轩没理由反驳,只能答应。
“知道了,爸。”
说完,沈柏彦看向陈卫东所在的房间。
“爸,妹夫和大妹妹也交了房租,打扫卫生得有他们一份吧?”
沈建忠点头。
“当然。做家务的事,你去和卫东说一声,顺便问问他,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饭。”
“多做两个人的饭,张曼丽肯定不干。”
“当然不是让她白做,你和卫东说,每个人每个月两块钱的手工费。”
沈柏彦觉得这个价格合理。
“行,我去问问。”
说完,他就去找陈卫东聊家务和做饭的事。
陈卫东现在没有任何收入,也不能去找工作,很想自己做饭。
但他很少进厨房,做的菜还不如沈家两兄弟。
只能选择给手工费张曼丽,让她做饭。
沈柏彦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行,我明早就和张曼丽说,你和音音也一起吃饭。买菜买粮的钱,除了张曼丽之外,我们平摊。”
陈卫东没意见,“可以。”
谈好之后,沈柏彦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
次日。
沈建忠上了半天班,请了半天假。
他买了一些祭祀用品,去了瓦罐胡同。
同族的人见到他,热情地打招呼。
“建忠,好久不见,你黑了也瘦了,下放的日子很难熬吧?”
沈建忠听到“下放”就来气,皮笑肉不笑的。
“能为国家的基层建设出一份力,是我的荣幸。”
族人听出沈建忠在强撑,笑着打听内幕。
“也不知道是哪个混球举报,害你们一家白白去受苦,公安没查到人吗?”
“对方写的是匿名信,很难查到人,我去给老爷子上坟去了,回聊。”
“行,去吧。沈家平反,老爷子听到了,肯定很高兴。”
沈建忠快步去了祖坟,给老爷子上香烧纸。
忙完,他拿着剩下的香烛纸钱,去了沈家祠堂。
祠堂虽然破败了,但这里之前供奉着沈家先祖的牌位。
沈氏族人在过年的时候,都会来燃点香烛,烧点纸。
沈建忠在祠堂的外面捡了个专门用来烧纸的陶盆,进了小祠堂。
“咣当!”
陶盆脱手而落,摔在地上,碎了。
沈建忠看着供桌前面的深坑,以及扔在一旁的油布,脸色瞬间惨白。
他哆嗦着嘴唇,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无法跳动。
过来许久,他坦然地跌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没了,什么都没了!”
沈建忠扒拉着面前的深坑,边骂边哭。
“是哪个杀千刀的偷了我的东西,我诅咒他不得好死!”
“这可是我沈家的传家宝,好歹给我留一箱啊!”
瓦罐胡同的人大都去上班了。
几乎只有老弱妇孺在家。
这个点,不是在吃饭,就是在哄孩子睡觉。
沈建忠的鬼哭狼嚎引来了一片骂声。
“大中午的,能不能消停点?”
“爹妈死的时候,都没哭得这么伤心!”
“混蛋玩意,我的乖孙刚睡着就被吵醒了。”
有人骂,也有人来祠堂看热闹。
沈氏族人最先看到的,是被摔破的烧纸大陶盆。
“哎呀!怎么把陶盆摔破了!”
随后看到的,是沈建忠趴在一个深坑前,涕泗横流,都快哭岔气了。
之前和他打招呼的男人,连忙进了小祠堂。
“建忠,你没事吧?怎么哭成这样子?”
沈建忠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睚眦欲裂地怒吼。
“是不是你?”
族人见沈建忠有些魔怔,一把推开他。
“什么是我?你在说什么?”
沈建忠差点摔进深坑。
他扒着坑沿,指着空无一物的坑底吼道:“这里面的东西,是不是你偷了?”
族人想起了沈建忠以前哭骂的话。
他顾不上被冤枉,一脸惊讶地开口。
“原来沈老爷子将好东西都藏在祠堂了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谁都知道,沈老爷子不可能将所有资产都上交给国家。
一定会给子孙留一笔丰厚的家底。
但谁都不会想到,这笔丰厚的家底,会藏在祠堂。
“不愧是驰骋商场的沈老爷子,竟然玩了出灯下黑。”
“是啊,谁能想到沈家最值钱的东西,会藏在人人都能来的地方。”
“老爷子的胆子可真大!换作是我的话……”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换作是你的话,得天天揣裤兜,一天看八百回。”
这话引来了一片笑声。
而沈建忠直接被气晕过去,栽进了深坑里。
大家手忙脚乱地将他拔出来。
用力掐人中。
沈建忠很快醒来,但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一样,浑身无力。
“报案,我要报案。”
他想要起身,却站不起来,一脸无助。
“求你们,帮帮我。”
全部身家都没了,他只想快点找回来,哪里还管丢不丢脸。
别说求人了,让他下跪都行。
族人见沈建忠可怜,说道:“行,你歇会,我去派出所找公安同志。”
瓦罐胡同的巷子口不远处,就有一个派出所。
不到五分钟。
族人就带着两个公安来了沈氏祠堂。
“谁要报案?丢了什么东西?”
沈建忠看到穿着绿色制服的公安,顿时有了力气。
他连忙站起身,用袖子擦掉脸上眼泪和鼻涕。
然后指着埋珍宝的深坑说道:“我家有三箱子古董埋在这里,被偷了。”
沈家主动上交了公司工厂,以及大部分的钱财,是红色资本家。
沈老爷子给子孙后代留点东西,无可厚非。
只不过这事不方便摆在到明面上来。
公安拿出纸笔做记录。
“你确定这里之前埋了三箱古董?都是些什么东西?”
沈建忠只知道老爷子将值钱的珍宝埋在了祠堂。
并不清楚具体有哪些东西。
所以,他答不上来。
“古董是我爸留下的传家宝,具体有什么,我不清楚,只知道很值钱。”
公安有些无语,“没有具体的东西,我们没法查。”
总不能派出所贴一个告示:谁拿了沈氏祠堂的古董,赶紧还回来!
东西就被送回来了吧?
退一步来说,就算真有人还了,谁又知道古董对不对得上呢?
想到这,公安又问:“有证据证明这里埋的是什么吗?”
若什么都没有,这案子都没法立。
沈建忠还真什么都没有,只有老爷子临终前的叮嘱。
他抬起手,指着看热闹的人说道:“这祠堂只有沈氏族人才会来,肯定他们中的人偷了!”
这话让沈氏族人愤怒不已。
“沈建忠,说话要讲证据,你怎么能在公安同志面前胡说八道?”
“就是,我们虽然常来祠堂祭拜先祖,但你家是单开的族谱,单独占了一间,我们可从来没去过!”
“说我们偷东西,我们还说你监守自盗,贼喊抓贼呢!”
沈建忠被气得脸红脖子粗。
“你们敢不敢让公安同志去家里搜?”
之前帮沈建忠去报案的族人,气得跳脚。
“可以去搜啊!但如果什么都没搜出来呢?你是不是得赔钱加道歉?只要你答应,现在就去搜,我领着公安同志,将我家搜个遍。”
这话一出,沈氏族人纷纷附和。
“对,只要你愿意赔钱加道歉,公安同志就可以去搜我家!”
“钱我们也不多要,一家十块就行了。”
“这么少的钱,光道歉可不行,还得磕头认错!”
沈建忠觉得道歉可以,但磕头不行,赔钱更不行。
瓦罐胡同住的沈氏族人可不少。
但偷沈家珍宝的就一户。
若家家都赔十块钱,能把他这大半年补发的工资赔光光!
“我看你们就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吵得头疼的公安打断。
“都别说了,如何办案,不需要你们教。”
这话一出,闹哄哄的祠堂瞬间安静。
公安看着沈建忠,说道:“你什么都提供不了,我们是没法立案的。更不可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去任何人的家里搜。”
沈建忠已经知道很难立案,但他不想放弃。
他指着地上的深坑,以及一旁的油布。
“公安同志,这都是证据!”
“这坑只能看出是很早之前挖的,油布也代表不了什么。就算这深坑里真埋了东西,也不能确定是沈家的传家宝。”
沈建忠是沈老爷子唯一的儿子,从小到大见过的好东西不少。
他选了几个贵重的古董,描述给公安听。
“我很确定,丢失的传家宝里有这些东西。”
公安虽然记录下来了,但因不能立案,没法查案。
“沈先生,你报案的证据不足,我们只能记录在档,没办法去侦察。若是在办案的时候,碰到相似的古董,我们会帮你留意。”
“明白,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