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楼不断扯着金狮上的树枝,一下两下,连灰都要擦一擦。
起初他心有疑虑,但一对闪金光的守门狮就立在燕子楼面前时,他不信也得信了。
是他吗,这案子居然牵扯这么广。
孟孤舟从没见燕子楼有过这样的表情,不可思议里带着点不能言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事涉皇家,燕子楼在想要不要告诉她:“可能有关皇家人,这对狮子只是我的一点猜想,证实后会告诉你的。”
他的样子太为难,孟孤舟就不追问了。
“哼哼。”
怎么会有笑声。
“这不是只有咱们两个人吗。”孟孤舟也不是个傻子,面前有几个人还是能数清的。
燕子楼朝门看了一眼:“在门外。”
咔,门锁开了。
“他不告诉你,我来告诉你。”
这声音不是他俩的,甚至不是个年轻人的。
“开门。”
后院荒树杂草丛生,即使在白天也将院子罩的阴暗,门缝透过光来的那一刻直晃着两人的眼睛。
木门后,赵之恒带着人包围了后院:“就知道你们有问题,哪个正常人会住常仪堂。”
何岑拿着剑指着院里的两人:“大人,快把他们绑了,说不定卷宗就在他们手上。”
赵之恒却叫他把剑收了:“死总得让他们死明白点儿。”
他走上前摸着一对金狮:“能查到狮子证明你知道点什么,看在你我都知道内情的份上,我或许还能把你们当成自己人。但瓒王说了,除了我和我手下的人,不管谁要打常仪堂的主意都要杀。”
“诶……”赵之恒佯装可惜,“可你们还这么年轻。”
瓒王,孟孤舟知道这个人,是先帝的手足,当朝圣上的叔叔。
但这和燕子楼脑子里想的不是一个人,会把守门狮放在门内的分明是瓒王的儿子,比燕子楼大十岁的璞闲世子。
“杀。”
嚓。
赵之恒一句话,何岑的刀刃就急匆匆的剥离刀鞘。
没时间让燕子楼多想了,再不突围两人直接命丧当场。
“怎么办?”孟孤舟问。
“当然是打了,怎么,北镇抚司最能打的人要退缩了?”
“怎么可能,只要你说打我绝不后退。”
刀刃都对着他俩了人还在说话,两个无名小卒简直没把何岑这个通判放在眼里:“小话还挺多,受死!”
何岑嫌他俩话多,一刀朝人劈去。
啪。
孟孤舟躲的快,一刀劈在了地上。
“身手还挺好,你是你们派来的人里最能打的了,不过。”何岑抹了下刀,“不会容你活着的。”
燕子楼又听到点消息,派来的人,常仪堂这么个小地方聚集的势力还不少。
孟孤舟照常只有一个袖箭,已经抬起胳膊在想暗算的点子:“这句话我也送给你,先跟我过两招再说。”
咻。
话落针出,射向何岑的眼睛。
啪。
可惜,被他打掉了没射中。
孟孤舟能打,暂时还不必燕子楼出手,此时是套话的好时机:“何通判好忠心啊,不知道咱们瓒王对您好不好。”
“用不着你操心,殿下虽不会亲自见我,但自会通过璜宗司的人嘉奖我。”
又是璜宗司,燕子楼和孟孤舟对了个眼,看见她下意识攥紧了腰间放着的玉牌。
“咳嗯。”
赵之恒咳了一声:“杀,别废话。”
“咳,是。”何岑轮着刀直奔孟孤舟。
后院的兵器声太大,寂静了十年的庐州因为燕子楼和孟孤舟吵闹起来了。
赵之恒就站在门外,他一定要看这两人死了才走:“你们也上。”
一打一他嫌慢,让身后的衙役上去十六打二。
兵器声更大,要说话都得用吼的。
“大人!”
还真来了个人。
“锦衣卫来了。”
赵之恒下意识害怕了一下:“锦衣卫?他们怎么会来这儿。”
谁都知道锦衣卫是皇帝走狗,这些人来了岂不是对瓒王隐瞒了十年的事不利?
赵之恒想看孟孤舟和燕子楼死了再走,不死他不放心,但锦衣卫他又不得不去接待,他这个从四品惹不起:“何岑,我回来后不想看见这两个人还活着。”
“是。”
赵之恒跑着到大门口,驰文驰武牵着马在门口站着。
“二位大人怎么会来庐州?”
“自然是有事要办,你这个知州不在府衙里,我们只好来这儿找你了。”驰文手里拿着两柄刀,一把刻着“驰”,一把刻着“燕”。
赵之恒看到那把“燕”字刀冷汗都出来了,锦衣卫是怕,但最怕的是这个姓燕的。
驰武见他不说话脸色也不好,就问:“知州大人不舒服?”
“不是不是。”赵之恒盯着“燕”字刀问,“指挥使大人也要来?”
“自然,燕大人应该昨天就到了,只不过大人向来隐姓埋名,你不知道也正常。”
昨天来的吗,昨天来的不就只有后院那两个人吗,那两个人里不就只有一个男的吗。
赵之恒突然觉得脑袋有点离体。
“住手啊,住手啊!”他喊叫着跑回后院,驰文驰武倒看不懂他要干嘛了。
“哥,他不对劲儿,看看去。”
“走。
两个人拿着三把刀走进常仪堂,先看见的就是桌上的尸体。
“我看着像孟孤舟弄的,大人他们肯定来过这儿。”驰文觉得这些骨头摆的归于整齐,一定是孟某人的手笔。
“那个知州刚才喊住手,大人肯定就在这院子里。”
两人想法一致,跟着赵之恒的身影一路跑到后院。
嚓嚓。
叮叮。
后院还在打,打的孟孤舟和燕子楼一直在人群里周旋。
“你怎么还不死。”何岑的刀刃砍在墙上,就是砍不到孟孤舟身上。
“我怎么可能死啊,我这么能打。”孟孤舟再次跳到围墙上,想悄悄使暗器。
“住手啊住手!”赵之恒终于跑回来了。
何岑却听不见:“丫头,使暗器可不光彩。”
抡起刀,再朝孟孤舟砍去。
“何岑!住手!”赵之恒直接上手夺走何岑的刀。
赵之恒不是刚走吗,怎么就回来了,何岑不明所以的说:“大人,您怎么快就回来了?人我还没杀了,再给我一炷香肯定能让人头落地!”
啪。
赵之恒给了他一巴掌:“瞎说什么。”
他面前就站着燕子楼,赵之恒不敢抬眼,只是嗫嚅的直接下跪:“拜见指挥使大人。”
驰文驰武赶到时已经不打架了,但看一堆人拿刀围着燕子楼和孟孤舟,就知道刚才酣畅淋漓的打了一通。
“大人接刀!”
一众人还不明所以,只看见抛向空中的一把刀落在一个人身上。
燕子楼只需要抬手,“燕”字绣春刀就会正好落在他手上。
落在何岑刚才要杀的人手上。
燕子楼阴鸷的看向何岑,这个人刚才可不是这种眼神。
现在正吹东南风,从何岑的背后吹向身前。
脖颈处怎么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