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相当于直接断送了学子们的青云路。
或许他们还能科举,做官,但永远,不会再得到重用。
因为这次的集结抗议,成了他们洗之不掉的污点。
陆青青冷眼看着他们,半分不同情。
“读书是为了什么?
为了明事理,辨是非。
你们先对我无理批判,又对犯人盲听偏信!闭目塞听,与无魂少智的傻子有什么区别!”
学子们全都“噗通”跪到地上,浑身颤抖。
已经肠子都悔青了,不该来的,不该来的!
如今后悔也晚了!
“你们干什么,快起来,我给你们银钱加倍!”富商欲要拖拽。
学子们狼狈失态,心神凌乱。
“闭嘴吧!你再闹下去就是忤逆太子,要杀头的!
不,是皇上,太子,马上就要登上皇位了。
你想被抄家灭族吗?”
富商身子一软,直接趴到了地上。
“天子之剑!斩恶除秽!”
陆青青一手拍在剑柄上,让齐怀仁又下弯三寸。
“施,剐刑——”
行刑者立马上前,除去齐怀仁的衣物,对着后背,刀光一闪,一片肉被削下。
“呜,呃呃……”
齐怀仁痛苦的哀嚎,发出非人非兽的可怖声音。
一个老妪突然冲了过来。
浑浊的眼睛仇恨的看着陆青青,指着她大骂:“别人怕你,我老婆子不怕!我孙子不在,我现在是孤寡一个!
齐大夫就是个好人,要不是他,我们祖孙早饿死了!
他不可能害人,不可能害人!
冤枉,天大的冤枉啊——"
齐怀仁呜咽出声:“蒋婆婆,别说了,要不然, 连你的命都要搭进去,我们斗不过人家的,我……认命了……”
其实,台下还有很多人也是和老妪一样想的, 只是他们被震慑住,什么都不敢说了。
虽然想保住齐怀仁,但现在是有心无力啊!
齐怀仁的话,又在暗指陆青青是在以权害人。
老妪看着齐怀仁血淋淋的身体,像看着自己的亲儿子似的,心疼的要命。
大哭喊:“你们杀我吧,杀我吧,我愿意替齐大夫去死啊!”
“他行善,和作恶是两码事,这点善意远远抵消不掉他做的恶!”陆青青说。
“齐怀仁的罪行,官府查的明明白白,证据也已上交大理寺存案,现在,我只宣布结果,没有义务将所有证据呈给你们看!”
齐怀仁参与制作大造丸,确实证据不足,只在他家中找到一些烧过的灰末。
陆青青知道大造丸的成分,所以从灰末中闻出里面几种熟悉的气味。
而欧阳冰燕收录的药方中,记录大造丸的出处,是来自饶州齐氏祖传秘方,正是齐怀仁献上的。
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所以她就不提了。
现在能拿出证据,指控齐怀仁另外罪行的,就是那十八个被辱的姑娘。
但是除了冯霜,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站出来。
陆青青最终也就不忍让她们出面作证,再遭受流言蜚语了。
她放弃了拿出证据,即便有些人认为她是在以权压人,那也没办法。
她知道自己立的正,无愧于心就行了。
"齐怀仁,你不必再鼓动人心,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在场谁愿意为你死,就去死好了,不辨是非的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继续行刑,先把他的舌头……"
“天亮了——”一道悲怆呼号,将陆青青的话打断。
如重锤击鼓,含着冤屈与压抑许久的控诉。
“天亮了——天亮了——樊城的天,终于亮了!”
“青天在上,神医姑娘,我们冤哪——”
一个苍老的妇人,高举着一块破布,上面用血写着一个大大的冤字!
她的身边,还有七个蒙着脸的女子。
几人一起朝着高台走过来。
士兵没有阻拦,所有人让开一条路,惊异的看着她们。
那个老妇人,正是陆青青那日见到树底下的那个老妇人。
小梅的娘!
而身边的姑娘,陆青青也看出有一个是冯霜,其他的……
不用说,就是她们了!
没想到,来了七个!
陆青青忽然觉得眼眶酸涩,有种汹涌的情绪似要破胸而出。
她觉得,身上的力量又增加了许多。
她没有强求过十八个姑娘来做证人,之前还有劝说,后面愈发不忍,加上更深入的代入她们的处境,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后面说的更多的是宽慰与鼓舞之语。
她以为,提高女子的地位,觉悟,是要很久很久的时间……
没想到,没想到她们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老妇人和七个姑娘全部跪下。
“民妇赵氏,前来作证!我女儿杨小梅……”
“我知道那个杨小梅!”老妪像个护犊子的母鸡,说话恶毒:
“你女儿不检点,勾引齐大夫,被人知道了,自己没脸上吊死了,你还有脸讨说法。
整个医馆的伙计都知道,齐大夫对他死去的娘子情深义重,你以为就凭一个村姑,也想当齐大夫的妻!”
“你这个老虔婆,为一个畜生说话,不得好死!”
赵氏眼睛一下子就猩红猩红的,恨不得跳起来去撕咬。
陆青青:“插嘴扰乱证人讲话,掌嘴!”
两个士兵上前就抓住老妪,“啪啪啪”开始抽打嘴巴。
早想打这个死老太婆了,听她说的都是什么屁话!
陆青青不喊停,他们也不停。
陆青青大概是忘了,因为她继续让赵氏往下说。
赵氏说完了,冯霜说。
冯霜说到一半的时候,老妪就被打的掉落了嘴里仅剩下的八颗牙齿,晕死过去了。
冯霜说完,其他几个姑娘说。
年幼无知,被齐怀仁以各种不得已的理由所辱,心中惶惶,无处可诉。
只能被齐怀仁一步步引诱,成为他的玩物。
她们每个人都是为了家人吃的上药,以为自己已经毁了,能换回些东西,总要有所付出。
可最后才知,药是牵着她们的那根绳。
不是付出与得到,是被人玩弄于手掌。
家人的身体永远好不了,药,一直一直需要。
姑娘的哭声浸着血泪,说着齐怀仁善心外表下隐藏的肮脏灵魂。
有人气愤,有人同情。
有人大声质问齐怀仁。
更是有人,目光盯着几个姑娘,窥探,新奇,像看着古怪的事物。
“几位姑娘来做证人,为什么要蒙着脸呢?这样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冒充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