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许泽合上书信。
冷笑了一声。
此刻他正在回扬州的路上,今年年关在小沛将就,可惜女眷都未来,未能让甘梅和家人团聚,许泽在这段时日多次收到报平安的书信。
曹宪的车队在扬州边境还遭到了袭扰,其中有荆州人的影子,但是被孙策赶到杀退了。
荆州亦是有所布局,对准的依然是曹宪施粥放粮的队伍,但曹宪并不在其中。
但是他们料想不到孙策会亲自来护卫,甚至都没查到孙策的行踪。
荆州这一手段,在孙策的父亲被袭去世后,就早已被他摸透了。
表面上满是隐士大族聚集之地,实则满境鼠辈。
“丞相让我肆意妄为。”
许泽肯定的说道。
贾诩愣了一下,忙道:“不是,他说的是,做君侯之前所想之事,不必有顾虑。”
“有什么分别?”
“这……”
不管怎么说,和肆意妄为都挨不上吧?
“现在,派人透露消息给黄忠,告诉他神医华佗在我处研学,神医张仲景亦在,两位神医有治先天体衰之术。”
“已经派出去了,”这件事前几日就说过,贾诩已经先一步派人去了,他办事一向很快,兵贵神速的道理,贾诩比谁都明白。
老贾现在做事,力求许泽一说出口,就能听到好消息,至少是已经在路上。
毕竟许泽身边还有一个杨德祖在,竞争十分的激烈。
而他手底下几千个暗探明探,都像雏鸟等食一样嗷嗷待哺,争着立功呢。
扬州刺探营的薪俸赏赐是全天下最高的,活儿也是最安全的,谁不说一句君侯的恩情还不完?
“黄祖的余部,清扫干净,接下来开春,将水陆两道沿着浔阳渡,一路修到江夏去,让公瑾在原本黄祖的军营处练兵!”
“好,”贾诩想了想,又接着道:“既然是这样,那最好把浔阳、广陵一线的防线也撤掉。”
“撤掉,向荆州表明孙策臣服之意,”贾诩举起手僵在半空,迟疑了很久,才轻声开口:“若是孙策也不设防,那我们其实进可以取荆州,退可以逼江东,趁此时机把江东彻底拿在手里,孙策那边,以大义逼之。”
“如此,主动权,在君侯手里,岂不妙哉?”
典韦一听就满脸褶子:“你真阴啊,你这边在全力谋划攻略荆北,没想到留了个后手,一直盯着人家江东呢!”
“你这老头,真的是阴坏!君侯行事光明磊落,绝不会做这种事!”
“没错,我不会做的,”许泽神情很认真的盯着贾诩,英雄气概尽显:“所以,老贾你能不能为了我,自己去干这种事,我就当做不知道,我没听过你说的这些话。”
典韦:“……”
完了,这大汉政权,要是交到你们两个手里,算是彻底走不了正途了。
“也,也行。”
贾诩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找机会就干,毕竟他也不会对孙策怎么样,一样会给孙氏荣华富贵,但就是这个主动权。
权力在自己手里,孙氏的一切都是君侯给的,那总比在他们自己家里好。
这的确是谋臣应该考虑的事情,身为主公,不需要沾手这些事。
“走得真慢,真想早点回去。”
“是,你不拿商会几亿军资,早就到了,”典韦驾着车,面容嫌弃,心里的一口大槽是真的不吐不快。
什么时候了还在干这些以公泄私的事情。
“你不懂,”许泽白了他一眼,“这是我该拿的,必须要拿。”
“对,君侯说得对,”贾诩附和了一句。
……
许泽快到扬州的时候,事情已是闹遍了北营。
冀州的几个大将除了关羽,几乎都来了一趟京师,全都在对许泽的行径口诛笔伐。
而曹操也压着火,并未呵斥这些宗亲将军,事情有一种愈演愈烈的迹象。
如此一来,浮想联翩的人也就更多了,那谣言更是喧嚣尘上,各家的门客也都在各处传递消息。
幽州,右北平。
啪!
“好消息啊!”
袁绍合上了密信,满头白发、一脸褶皱的他此刻竟有了几分喜色,亦是红光照人也。
这段时日,好消息频繁送来,当初一直忍让,据守至今,终究是等来了机会。
现在许都大任官吏,新设诸多官职,扩城数倍有余,看来是真正建成新都立足于此。
如此派系就更加复杂。
“曹操这是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只想着复大汉之盛况,开始理政分功了。”
“呵呵,北方未定、西凉不臣、益州不归而荆州有异,如此动荡却丝毫不看在眼里,这是何意,诸位可能明白?”
袁绍得意的扫视诸文武,在场的人也明白今日自家主公是一扫病态,重显神采,所以也没有抢话,都只是静静地听。
等了片刻,沮授道:“主公和曹操自小相识,在此处的人,再没有谁比主公更了解他了。”
袁绍嗯声点头,才缓言而说:“我料想,他终究是急了。”
“他年过半百,几近六旬,亦是黄土埋身的时候,如何不急着将大业定论?”
“一生之定论,便是最大的追求,总不能拼杀了一辈子,到头也未能停下来分功吧?”
“现在,就是走到了这一刻,急于求果,便是动摇之时。”
袁绍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忍了几年,终于看见了翻身的机会。
“吾已决议,和西凉、荆州、益州同盟,不奉董贼拥立之朝,另寻传位正统陈留王之脉,驱逐曹贼。”
“此贼,自认汉相,实则位不正也。”
袁绍知道,冀州已传刘协之名,再用衣带诏却也难有名目了,恐怕要追溯到董贼拥立之时。
这件事,袁绍很早之前也干过。
那时不认长安王朝,不奉董贼之政,亦想拥戴刘虞为帝,只不过被拒绝了。
而且,正是因为那次拥立,惹了许多人出走,譬如荀彧、郭嘉、许泽三贤,就是这么走的。
哦,许泽是我自己赶走的,和这事儿没关系。
袁绍心里刺痛了一下,下意识看了一眼东南角,那里没人,居然有点不习惯……
“主公英明,局面如此,唯有共谋大事,方可扭转颓势,在下,愿为诸位畅谈计略,”沮授站了出来,对众人躬身。
此刻这议事堂上,已算一心人士,以往争得凶的,大多都离去了,要么是死,要么是去了许都。
留下的,居然意外的还挺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