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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9章,自相残杀

    一名冲在最前面的程家军老兵,一刀格开对面劈来的战刀,顺势突刺。

    刀尖轻易地刺入了一名敌军的胸膛。

    那士兵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穿透自己胸膛的刀身。

    剧痛尚未完全蔓延,一种更深的惊骇先一步攫住了他——

    这握刀的手臂,这近在咫尺的气息……

    为何如此熟悉?

    他艰难地抬起眼,目光循着刀柄向上,终于看清了那张被血污和怒火扭曲的脸。

    与此同时,老兵也僵住了。

    利刃抽离肉体,伴随着喷涌的热血,他也终于看清了刀下之人的面容。

    那张年轻、此刻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分明是……

    “阿……阿弟?!”

    老兵的瞳孔骤然收缩。

    “哥……?”

    年轻的士兵捂着喷血的伤口,身体晃了晃,眼中的惊骇被茫然和痛苦取代。

    剧烈的疼痛此刻才海啸般袭来,淹没了他的意识。

    “打错啦——!!”

    老兵猛地抽回战刀,不顾喷溅的鲜血染红视线,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是自己人呐!停手!都他妈停手啊——!”

    他对面刚刚冲上来的另一名守军士兵,闻声动作一滞,高举的战刀僵在半空。

    可还没等老兵再次呼喊,侧面一把不知从何而来的战刀狠狠劈下!

    “咔嚓”一声,老兵的头颅飞起,热血喷了那名愣住的守军士兵一脸。

    守军士兵被滚烫的鲜血淋醒,看着眼前无头的尸体和熟悉的甲胄,又看看自己刀上未干的血迹,瞬间明白了什么,无边的恐惧和绝望淹没了他,他也发疯似的尖叫起来:

    “是自己人呐!!!停手!快停手!!”

    但他的声音,在成百上千人疯狂的厮杀和怒吼声中,显得如此微弱。

    非但没能制止杀戮,反而吸引了附近几名杀红了眼的士兵的注意。

    他们只看到一名状若疯狂的士兵在喊叫,想也没想,几把刀同时从不同方向劈了过来!

    “噗——!”

    守军士兵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被乱刀砍倒,瞬间没了声息。

    类似的场景,在战场的各个角落零星上演。

    有士兵在临死前认出了昔日的同伴,有军官试图呵止部下的自相残杀,但在整体的疯狂和混乱中,这些微弱的理性声音瞬间消失无踪。

    猜疑链已经形成,恐惧支配了所有人。

    谁停手,谁就可能死!

    为了活命,只能继续挥刀砍向每一个靠近的敌人!

    城头上,二狗冷漠地收回视线。

    程家军的内讧已成定局,下方的修罗场无需再看。

    他将手一挥:“走!沿城墙,去东门!”

    早已准备就绪的战兵们立刻行动起来,沿着宽阔的城墙,向东疾行。

    夜色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城墙上方火光稀疏,只有远处城楼和零星哨塔透出些许光亮,大部分地段隐没在浓重的黑暗里。

    沿途经过几座空置的箭楼和哨位,显然守军已被城门大乱吸引或调走。

    偶尔会遇到一两队守军,这些程家军士兵根本没想到会在城墙上遭遇如此精锐的敌军,往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镰刀军如同鬼魅般突袭,一个照面便被迅速击溃,非死即逃,根本无法形成有效抵抗。

    越往东行,喧嚣逐渐减弱,但东门区域也并不平静。

    这里显然也受到了波及,隐约可见城楼附近火光晃动,人影憧憧,呼喝声此起彼伏,守军似乎处于一种紧张和混乱的状态。

    队伍在距离东门城楼约百步的一处阴影中悄然停下。

    二狗示意众人隐蔽,自己与老疤借着垛口掩护,仔细观察东门情况。

    只见东门紧闭,吊桥高悬,城楼上的守军数量明显比平时多,但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城下,对于来自城墙的威胁,几乎毫无戒备。

    二狗压低声音,快速下令:“老疤,咱们直接杀过去,清除垛口守军。你带人守住南侧马道,我带人冲过去,拿北侧马道。动作要快,趁其不备,一举拿下城楼!”

    “明白!”老疤舔了舔嘴唇。

    众人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向东门城楼靠近。

    老疤一马当先,几个箭步便冲到近前,身形暴起,手中战刀划出一道弧线!

    一名守军弓箭手脖颈处血光迸现,哼都未哼一声便栽倒在地!

    “啊!!!”

    城墙上的守军顿时大乱。

    有人试图组织起抵抗,但镰刀军的突击速度太快了!

    战士们汹涌而入,刀光闪动,血花飞溅!

    狭窄的城楼顶部和相连的马道上,瞬间血肉横飞。

    守军根本来不及组织有效的阵型,就被成片砍翻在地。

    “结阵!结阵!”一名总旗徒劳地呼喊。

    回答他的,是铁林谷战兵更加凶猛的劈砍和精准的配合。

    三五人一组,刀光组成死亡漩涡,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战斗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镰刀军凭借绝对的突袭优势、高超的个人武勇和默契的团队配合,很快便清理了城楼南侧和顶部平台的守军。残存的守军被压缩到城楼北侧和通往瓮城的阶梯附近,负隅顽抗。

    二狗身先士卒,战刀翻飞,连续劈翻两名敌兵,突入到了控制绞盘和闸门的城楼核心区域。“老疤!带人守住阶梯,别让瓮城的人上来!你们几个抢占绞盘,准备开门放桥!”

    “收到!”

    老疤带人死死堵住了通往瓮城的阶梯。

    领几名战士扑向巨大的绞盘,砍翻守卫,开始奋力转动。

    “嘎吱吱——”

    沉重的铁闸门在绞盘转动声中缓缓提升,露出了通往城外的通道。

    紧接着,吊桥的锁链也开始哗啦啦作响,巨大的桥板缓缓放平,架在了护城河上。

    生路,在血与火中,被硬生生凿开!

    “发信号!”

    二狗对身旁一名战兵下令。

    一支特制的信号箭被搭上弓弦,弓开满月。

    有人点燃了箭头上的引线。

    “咻——嘭!”

    响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射入夜空,在高处猛地炸开一团醒目的火光。

    南城外,程家军后阵。

    程近知骑在战马上,正焦躁地督战!

    眼角余光猛地瞥见了东北方向夜空那突兀的闪光。

    那是什么?!

    信号箭?!

    谁发的?!

    在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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