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靖央?”平王猛地抬起头,醉意似乎都散了两分。
他狭长的眸子在烛光下发亮,紧紧盯住进来的丫鬟:“哼……她还知道道歉,送什么东西来了?给本王看看。”
那丫鬟见引起了王爷的注意,心中窃喜,面上却故作娇羞。
她缓缓拉开一点衣领,暗示道:“回王爷,昭武王说此物珍贵,故而让奴婢贴身藏着,若是王爷真想看,奴婢可以脱下衣服……”
她话未说尽,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平王眉头紧锁,似是有些不耐烦了。
他厉声道:“少废话!她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私藏?拿出来!”
丫鬟勾唇一笑,以为计策得逞,正要大胆地解开衣襟。
就在这时,书房门再次被推开。
陈明月披着一件外衫,站在门口。
她往日里温柔的眉眼,此刻也变得冰冷。
待她目光扫过那丫鬟时,丫鬟吓得魂飞魄散。
她惊呼一声,猛地拉紧衣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平王却仿佛没看见陈明月。
他见丫鬟跪地不语,更是焦躁,猛地一拍矮榻。
“东西呢?许靖央的东西呢!拿出来!给本王拿出来!”他醉意汹涌。
陈明月缓步上前,柔声劝道:“王爷,您喝醉了,昭武王并未派什么人来,更未曾送过东西。”
她试图去扶他:“夜深了,我扶您去歇息吧。”
平王却一把挥开她的手,赤红着眼睛死死盯着那抖成一团的丫鬟。
陈明月见他如此,心中叹息,知道此刻与他讲不通道理。
她微微侧首,对身后跟来的两个心腹嬷嬷使了个眼色。
嬷嬷会意,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那面如死灰的丫鬟,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
平王想要起身追出去,却忽然按住眉心。
陈明月连忙扶住他,闻到浓烈的酒气,在看向一旁地上,摆放着五六个酒坛。
王爷这是喝了多少?
平王果然没一会就彻底失去力气,也不够清醒,整个人趴在陈明月身上,嘴里还喊着:“把许靖央的东西给本王,让那丫鬟滚回来。”
陈明月一个人实在是撑不住他,便只能叫来小厮帮忙。
贴身嬷嬷却在此时劝她:“王妃,此时王爷并不清醒,正是您的机会……”
陈明月却猛然看向她。
“嬷嬷,你这是在要我自辱呀!”
嬷嬷忙道:“您和王爷本就是夫妻。”
陈明月态度罕见强势。
“男女之事,本就将就你情我愿,若我在王爷不设防之际,做那种可耻之事,我跟外面那些恶人又有什么区别?”
她看着一旁屋内,小厮们正在给平王擦拭,服侍着他睡下。
陈明月目光忧伤:“我只希望在王爷心里,这偌大的王府,是他累了可以回来休息的地方,而不是醉了晕了睡着了,还要防备枕边人陷害他的魔窟。”
“王爷在外面够累的了,我怎么能跟别人一样算计他。”
听到这番话,嬷嬷叹口气。
“王妃,那喜荷这个贱蹄子,总该处置吧?若不是您察觉她不在,恐怕真叫她爬床了!”
陈明月脸色一肃:“将她带到我屋子里来。”
丫鬟喜荷被两个粗使婆子拖进屋内时,发髻散乱,脸颊已高高肿起,显然是方才已被嬷嬷教训过。
陈明月端坐在上首的椅子里,面色严肃,冷冷地看着她。
喜荷一见到主子,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王妃!王妃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啊!”
她一边哭求,一边开始狠狠地自扇耳光。
“奴婢该死!奴婢是您的陪嫁,却背着您生出这等龌龊心思,奴婢不是人!奴婢该打!求您看在往日情分上,饶奴婢一条贱命吧!”
陈明月看着她狼狈凄惨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她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喜荷,你跟我,有十三年了吧。”
喜荷连连磕头:“是,是十年了!奴婢七岁就跟在您身边伺候……”
“十三年的主仆,”陈明月打断她,“真让我下令打死你,我……下不去这个手。”
喜荷闻言,眼中刚升起一丝希望,却听陈明月继续道:“但我身边,绝容不下背主忘恩之人。”
“你不能再留在王府,也不能再留在我身边伺候了。”
陈明月看向一旁的嬷嬷:“给她收拾一下,即刻送出府去。”
喜荷如遭雷击,猛地扑上前抱住陈明月的腿,哀嚎道:“王妃!不要啊!王妃,您行行好,给奴婢一点盘缠吧?”
“这寒冬腊月的,奴婢无处可去,会冻死饿死在街头的啊!王妃,求您了!”
陈明月闭上眼,狠下心肠:“路是你自己选的,后果,也需你自己承担,嬷嬷,带她走!”
几个嬷嬷立刻上前,抓住喜荷。
“王妃!王妃!”喜荷凄厉的哭喊声渐渐远去。
嬷嬷们毫不留情,把喜荷一路拖拽,直至丢出王府。
“呸!贱蹄子,王妃待你多么好,你却想爬床?”嬷嬷们啐了一声,便咣当一下关上了厚重的府门。
喜荷瘫坐在冰冷刺骨的青石板上,望着那紧闭的朱门和高悬的灯笼,脸上红肿未消,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悔恨。
冷,太冷了。
她还能做点什么保住自己的命?
喜荷脑海中电光火石一闪。
她连忙起身,跑向肃国公府。
半个时辰后。
已经睡下的肃国公,披着衣裳焦急地见了喜荷。
看见她隆肿的脸,和狼狈不堪的样子,先是吓了一跳。
这可是他女儿身边的陪嫁丫鬟。
“喜荷,你怎么这副模样回来了,明月怎么了?”
喜荷扑通跪在地上,哭着说:“老爷,小姐苦啊!奴婢不得不告诉您实情了。”
肃国公心头一紧:“发生什么事了,你快说!”
“小姐自打跟平王成婚后,就没有圆房,因为,平王深爱着一个女人,她就是当今昭武王,许靖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