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穷奇的报告后,龟太郎心中,那股心潮澎湃的悸动尚未平息。
    一个大胆而缜密的计划已如藤蔓般,在龟太郎心中迅速蔓延、成型。
    龟太郎原本踱步的脚步陡然停住,转身看向仍蹲坐在青石板上的穷奇。
    眼中的光芒不再是此前的感慨与思索,而是多了几分锐利与笃定。
    那目光灼灼,仿佛能洞穿人心,直直射向穷奇:
    “穷奇,你此番深入裂风渊、幽谷,不仅带回了详实的见闻,更能洞悉那凶兽与神兽部落间平衡之妙,这份洞察力,于为师大有裨益。”
    龟太郎缓缓走上前,蹲下身,与穷奇平视,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
    “既然你能看透其中关节,想必亦有手段,在不打破这份平衡的前提下,于无声处落子,为为师的布局埋下伏笔。”
    穷奇本就竖着耳朵,听得格外认真。
    此刻见龟太郎如此说,狗眼瞬间亮了起来。
    原本规矩的环在身侧的尾巴,下意识地快速摇了摇,带起一阵轻微的风,连带着石桌上的茶盏都微微晃动了一下。
    穷奇往前凑了凑,脑袋微微倾斜,声音里满是急切与兴奋:
    “父神有何吩咐?尽管说!俺这就去办!”
    龟太郎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龟太郎抬手,宽大的袖袍猛地一拂,动作行云流水。
    只听“哗啦啦”一阵轻响,桌案上瞬间出现了数十个巴掌大小的木质小雕像。
    这些雕像通体呈深褐色,材质看似普通,只是寻常的千年古木,并无特殊光泽,可雕刻得却栩栩如生。
    眉眼间的神态、头顶大背头,甚至连衣襟上细微的褶皱。
    都与龟太郎此刻的样貌一般无二,仿佛是将他缩小了无数倍后印刻而成。
    穷奇好奇地凑上前,用鼻子轻轻嗅了嗅,只觉得雕像上除了淡淡的木香味,还有一丝极其微弱、却又异常精纯的气息。
    那气息与龟太郎身上的“万物惊”道韵隐隐相合,却又更加内敛。
    如同深埋地下的火种,不仔细感知,根本无法察觉。
    “这些雕像,看似寻常,实则内里大有乾坤。”
    龟太郎伸出手指,轻轻点在其中一个雕像的眉心,指尖泛起一层淡淡的莹光,
    “为师以自身道力为引,用精妙手法,将一丝极其微弱、却足够作为‘种子’的‘万物惊’道韵符文,打入了每一个雕像之中。”
    “这丝道韵,平日里沉寂如死,可一旦接触到妖族的气息,便会如同种子遇到水土。”
    “缓慢地与周遭的妖力产生共鸣,虽无法主动吸收信仰,却能成为吾信仰网络的‘触角’。”
    “待的日后,“万物惊”大道广为人知后,自然会效仿凤凰九稚,在领地里再做一个真正的雕像。”
    龟太郎收回手指,目光落在那一排排整齐的雕像上,语气愈发凝重:
    “你携此物,即刻启程,设法在那肥遗、虺蛇部落的聚居之地。”
    “或者是在与凤凰九雏交好的其他外围妖族部落里,寻机立下这些雕像‘种子’。”
    说到这里,龟太郎特意加重了语气,叮嘱道:
    “不必强求如九雏之地这般规模宏大、位置显赫,不必让妖族刻意供奉,只需让其悄无声息地存在即可。”
    “就如同野草种子落入泥土,无人在意,却能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静静扎根,静待时机发芽。”
    “如此一来,吾之信仰网络便能借着这些‘种子’,悄然延伸至那些此前无法触及的地域,感知范围也将大大增加。”
    “日后若有身负绝世血脉的遗种出现,为师便能第一时间察觉。”
    龟太郎顿了顿,目光重新投向穷奇,眼中满是期许与信任:
    “为师如今身处明面,受凤凰九雏的密切关注,一举一动皆在万妖栖岳诸多势力的眼中,稍有异动,便可能引起怀疑,不便亲自行事。”
    “此事,唯有交予你。依你之能,既能化作黄狗掩人耳目,又熟悉裂风渊、幽谷等地的地形,隐匿行踪、见机行事,再合适不过。”
    龟太郎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穷奇的脑袋,语气严肃:
    “切记,务必保证此事的秘密性,不可打草惊蛇,更不能让任何妖族察觉到这些雕像的异常,否则不仅会前功尽弃,还可能引火烧身,让吾等此前的布局毁于一旦。”
    穷奇闻言,狗脸上瞬间露出狂喜之色,一双狗眼瞪得溜圆,尾巴摇得更欢了,几乎要飞起来。
    这种暗中布局、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搅动风云的事情,最对它的胃口,比单纯的厮杀要有趣得多。
    它猛地人立而起,用两只前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拍得“砰砰”作响,声音响亮而坚定:
    “父神放心!此事交给俺了,定办得神不知鬼不觉!俺会化作最不起眼的野狗,混进那些部落,把这些小雕像藏在石头缝里、树洞里。”
    “保证让那些肥遗傻大个和虺蛇长虫们,在不知不觉中,就沐浴在父神的‘圣光’之下,等他们反应过来,父神的信仰网络早就把他们给网罗住了!”
    说着,穷奇小心翼翼地用嘴叼起一个储物袋,将桌上的雕像一个个仔细地收了进去,生怕损坏了一丝一毫。
    那模样,与平日里顽劣跳脱的性子判若两妖,多了几分郑重与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