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正准备转身,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嗡嗡的震感贴着腰腹,她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跳着“妈妈”两个字。
“喂,妈。”苏月接起电话,往人少的角落挪了挪,避免被周围的喧闹盖过声音。
电话那头,郑秋怡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带着急切,“小月,你现在在哪里呢?”
苏月看了眼周围……有人举着酒杯碰杯,有人在海鲜区挑龙虾,空气里飘着笑声。
她放轻声音,“妈,我在外面吃晚饭呢。”
郑秋怡显然听到了背景里的杂音,顿了顿,“在外面吃,跟谁呢?是不是跟林立一起?”
苏月没料到妈妈一猜就中,指尖无意识地攥了攥手机壳,沉默了两秒才应,“嗯,同事送了张优惠劵,我喊他一起,省得浪费。”
电话那头的郑秋怡,语气里立刻多了点笑意,还带着点调侃,“哦?就只是省得浪费啊?”
“妈。”苏月赶紧打断,声音里带了点撒娇的意味,“你打电话来就是问这个的?肯定有事吧?”
郑秋怡被打断才想起正事,语气瞬间沉了下来,连声音都严肃了几分,“跟你说个事,市区的展馆失窃了。”
苏月的脚步一下子顿住,手里的纸盘差点歪了,她赶紧稳住,声音里满是错愕,“哪个展馆?”
跟苏月家有关系的展馆不止一个,一时间她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今天去参观的那个。”郑秋怡解释道。
苏月这下是真愣住了,下午去的时候,展馆里人来人往,安保人员还在巡逻,怎么会突然有东西失窃?
她下意识地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惊讶,“什么时候的事?我下午参观的时候还特别热闹,一点不对劲都没有……”
郑秋怡说道,“十几分钟前,展馆负责人给我打电话,说有不法分子偷偷潜入,把一幅山水画给偷走了,现在已经报警了。”
母女俩又小声聊了几句,无非是让苏月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苏月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展馆失窃确实意外,但也只是惊讶了一下。
毕竟有执法部门追查,而且那幅画也不是孤品,损失不算特别大,顶多是负责安保的人要挨批评。
她定了定神,端着东西往回走。
刚到桌前,林立放下手里的蟹壳,疑惑地看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苏月把东西放在桌上,蛋挞和羊肉串的香气立刻飘了过来。
她笑着坐下,指了指盘子,“刚才接了我妈的电话,耽误了点时间。
除了蛋挞,还给你拿了羊肉串,刚烤好的,趁热吃。”
林立的注意力瞬间被食物勾走,先拿起一个蛋挞,咬了一口……酥皮掉了满手,蛋挞液甜而不腻。
他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好吃”,又拿起羊肉串,咬了一大口,肉汁在嘴里爆开,连点头都顾不上了。
苏月看着他吃得香,闲着无事,她拿起筷子,从锅里捞起几只刚煮好的虾,放在碟子里。
指尖捏着虾头,轻轻一拧,再顺着虾壳往下剥,动作熟练,没一会儿就剥好一只。
虾肉雪白,她把虾肉放进林立面前的小碗里,又拿起下一只。
…………
“轰隆……轰隆……”
沉闷的雷声像巨兽的咆哮,在铅灰色的云层里翻滚着碰撞着,每一次轰鸣都震得窗玻璃微微发颤。
阴云将整座城市严严实实地裹在一片浓稠的黑暗里,连路灯都只剩一圈模糊的光晕,勉强在雨幕中撑出一小块昏黄。
突然,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际,瞬间将黑暗劈成两半。
白震云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皮鞋底蹭过实木地板,发出“嗒嗒”的轻响,与窗外的雨声搅在一起,更显人心焦。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指针在昏沉的光线下泛着冷光,距离说好的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
先前在书房里转了不下二十圈,外套的下摆都被蹭得发皱,他索性扯了扯领口,转身快步下楼。
一阶阶楼梯被他踩得“噔噔”响,到了一楼客厅。
他没坐,先是走到窗边掀开厚重的窗帘一角,望着被雨水模糊的院门,又烦躁地松开手,任由窗帘重重垂落,才终于跌坐在沙发上,伸手抓起遥控器胡乱按了几下。
电视屏幕亮起来,新闻的画面重复播放着,主持人平缓的声音被窗外的雷声盖过。
白震云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眼神却飘得老远……满脑子都是那幅即将到手的山水画。
他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心里反复琢磨,能让组织高层特意点名的东西,绝不可能只是幅普通的画。
先前他甚至在脑子里推演过,拿到画后该怎么小心地检查,是先看颜料层有没有裂纹,还是先摸画框的榫卯处有没有机关。
那点藏不住的好奇心,像藤蔓似的在心里绕着,让他坐立难安。
“叮铃……”
清脆的门铃声突然响起,像一道惊雷砸在耳边。
白震云猛地回过神,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快步往门口走,手指刚碰到门把,又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才拧开门锁。
门外站着个穿着雨衣的身影,雨衣的帽檐压得很低,雨水顺着帽檐往下滴,在门口积成一小滩水洼。
那人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才抬起头,露出陆大山那张带着笑容的脸。
“我回来了。”
他说话时带着点喘息,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怀里紧紧抱着个裹着防水布的包,生怕被雨水打湿。
“快点进屋。”白震云侧身让开,手还不忘拉了陆大山一把。
陆大山迈进门,先是在门口用力跺了跺脚上的鞋子,溅起的水珠落在地板上,又抬手把雨衣的拉链往下拉,脱雨衣时动作格外小心,生怕碰到怀里的包裹。
最后才把雨衣随手扔在门边的塑料盆里,发出“哗啦”一声轻响。
两人快步走到客厅,陆大山把怀里的包放在茶几上,伸手解开防水布的绳结。
里面是个深棕色的画框,他小心翼翼地把山水画取出来,双手托着递向白震云。
“你看看,路上没碰着水。”
白震云接过画,手指轻轻搭在画框上,木质的画框带着点凉意,画纸是细腻的宣纸,展开时能闻到淡淡的墨香。
他凑到画前仔细端详,只见画中山峦迭嶂,溪水潺潺,墨色浓淡相宜,确实是幅技法精湛的画。
可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无论是颜料的成色,还是画框的做工,都没看出半点特殊之处。
他皱着眉,把画轻轻放在茶几上,指尖还在画纸上轻轻拂过,像是要从纸面上摸出什么秘密似的。
陆大山在沙发上坐下,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水壶,壶底还带着点余温,他倒了杯热水,仰头一饮而尽,杯底碰到茶几发出“当”的轻响。
“渴死我了。”他抹了把嘴,又倒了第二杯。
“出门蹲点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刚才跑回来的时候,嗓子干得像要冒烟。”
他连着喝了三杯,才终于放下杯子,看着白震云皱着的眉头,忍不住开口。
“我就说吧,这画看着就是普通的画,除了能卖俩钱,没什么特别的……”
白震云没说话,重新拿起画,背靠着沙发,目光死死盯着画面,眉头皱得更紧了,嘴里低声喃喃,“怎么看都是一幅普通的画……”
“可不是嘛。”陆大山往沙发背上一靠,双手枕在脑后。
“除了艺术价值,我实在想不出副会长为什么点名要它。”
他说着,还撇了撇嘴,显然对这幅画没什么兴趣。
白震云突然闭上眼睛,手指离开画纸,转而轻轻摸索着画的边缘。
简单的实木画框,没有雕花,只有打磨光滑的边角。
他深吸一口气,丹田内的灵能缓缓调动起来,指尖渐渐泛起一层淡金色的灵光,像细碎的星光在指尖闪烁。
陆大山原本靠在沙发上晃着腿,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拿起桌上的瓜子嗑了起来。
“还动用灵能了?你这好奇心也太重了吧?
我跟你说,这就是幅普通画,灵能碰到它,顶多也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顿住了,嘴里的瓜子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只见白震云手中的山水画,竟然也跟着泛起了淡金色的光芒,光芒从画纸中心往外扩散,像水波似的,连画中的山峦都仿佛活了过来。
陆大山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身子往前倾了倾,目光死死盯着那幅画,连呼吸都忘了。
白震云猛地睁开眼睛,指尖的灵光更亮了些。
他声音带着点激动的颤抖,“没想到我随手一试,还真试出来了,这画果然有问题。”
“画里藏东西了?”陆大山咽了口唾沫,声音都有点发紧。
“拆开看看就知道。”白震云说着,小心翼翼地把画从画框里取出来……他动作格外轻,手指捏着画纸的边角,生怕把画纸弄破。
这东西得完好上交,要是弄坏了,副会长那边没法交代。
陆大山也凑过来帮忙,两人一个扶着画框,一个慢慢抽画纸,用了三分钟,才把画完全从画框里取出来。
就在画纸离开画框的瞬间,白震云突然“咦”了一声。
画纸的背面,竟然贴着一幅迭得整齐的绢丝画卷,绢丝的颜色是淡青色,质地细腻,摸起来无比光滑。
刚才他调动灵能时,显然是这幅绢丝画卷起了反应。
陆大山赶紧把绢丝画卷展开,铺在茶几上……只见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线条,还有几个模糊的标记,像极了地图。
“这好像是幅地图啊!”他指着其中一个画着三角的标记,声音都拔高了些。
“是地图。”白震云凑过去,指尖轻轻拂过绢丝。
“你看这绢丝的老化程度,至少有三四十年的历史了。”
两人正盯着地图看,突然,绢丝上的线条开始慢慢变淡,像被水冲淡的墨汁。
先是标记消失,接着是线条,不过十几秒,原本布满图案的绢丝画卷,就变成了一片纯白,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白震云的手指顿在绢丝上,眉头又皱了起来,“看来得用灵能才能激活它,不然根本看不到地图。”
陆大山抬起手摸了摸下巴,身子往白震云这边凑了凑,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神秘,“你说……这地图会不会是藏宝图?”
这话一出,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刚才只是随口一说,可细想起来,能让副会长如此上心的东西,除了传说中的藏宝图,还能是什么?
窗外的雷声又响了起来,一道闪电划过,银白色的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脸上,映得他们眼神里满是震惊。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但此刻却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懂一些事。
陆大山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往后靠回沙发,手指在茶几上轻轻敲着,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样做……不太好吧?要是被组织发现,我们俩的小命就没了。”
他说话时,声音带着点犹豫,显然是又动心又害怕。
白震云沉默了片刻,指尖在绢丝画卷上轻轻摩挲着,才缓缓开口,“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他抬眼看向陆大山,眼神里带着点诱惑。
“我们把画上交,副会长检查的时候,没发现这幅绢丝画,只会以为早就被前人取走了,绝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你胆子可真够大的。”陆大山抬起手捏了捏眉心,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又有点心动。
“富贵险中求嘛。”白震云笑了笑,手指轻轻敲了敲绢丝画。
“你想想,要是真能找到什么宝物,说不定我们这辈子都能突破到三阶……到时候,还怕什么组织的规矩?”
“三阶”两个字像一颗石子,砸在陆大山心里。
他原本还纠结的表情,瞬间变得坚定起来,猛地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走了两圈,最后停下脚步,看向白震云,说道。
“好,就按你说的办,这事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