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抬手撑着脸。
作为导演,他现在并没有用听众视角,而是带着一点审视的视角来听这首歌。
虽然他唱得不错,唱得轻松温暖、亲切诚恳,但这歌词还是有一点说教的感觉,无法令人信服啊。
珍惜一切就算没有拥有,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旋律稳健攀升。
歌声也变得更加轻柔、温暖、怀旧,甚至带着一丝孩子气。
“还记得你说家是唯一的城堡,随着稻香河流继续奔跑。”
“微微笑,小时候的梦我知道。”
“不要哭让萤火虫带着你逃跑,乡间的歌谣永远的依靠。”
“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导演的身体更加放松。目光也变得更加柔和。
耳边的歌声仿佛带着治愈的魔力,声音灵动、温柔又浪漫,饱含着最深切的呼唤与期盼。
而此时,他仿佛见到了小时候的时光,在乡村的稻田里,深深吸一口带着泥土香的空气。
导演眼眸微动,望向窗外。
好像忽然有点明白那句“珍惜一切就算没有拥有”的含义了。
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生命的价值并不仅仅在于最终是否占有了什么,更在于我们去体验、去感受的过程。
即使某些事物无法永久属于我们,就像是稻田的香气、清晨的朝阳,但它们曾带来的美好、触动甚至教训,本身就值得感激和珍惜。
导演轻吸一口气,望向窗外,嘴角微微上扬。
他有点被治愈了。
一旁的艺人统筹靠着椅背闭上眼睛。
终日跟人打交道,让他变得有些黑暗。
而耳机里的旋律让他想起了儿时在祖母家附近的一二十厘米深的小河里,赤着脚捉小鱼,感受柔和的河流抚摸脚踝的感觉。
特别是一句“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瞬间点亮了他心底的角落,仿佛看到了人生最纯粹的阶段。
耳机里传来轻快、洒脱的歌声——
“不要这么容易就想放弃,就像我说的,追不到的梦想换个梦不就得了。”
“为自己的人生鲜艳上色,先把爱涂上喜欢的颜色。”
“笑一个吧
“功成名就不是目的,让自己快乐快乐这才叫做意义。”
“童年的纸飞机,现在终于飞回我手里。”
艺人统筹侧头看导演,只见导演动作不变,但嘴角微微扬起。疲惫的眼睛也逐渐亮了起来。
艺人统筹默默在心里轻叹一口气,含笑望向窗外。
看来导演和他一样,心情有点明媚了。
对于升职的执念似乎也消散了一点。是啊,现在钱够花,为什么一定要升职呢?为了别人的目光吧。
可他很疲惫啊,不是为了自己本心而追逐的成功,似乎令人很疲惫。
想到这里,好像有一种暂时拿回了人生自主权的感觉。
耳边的歌声变得更加轻快,声音慵懒惬意,如数家珍——
“所谓的那快乐,赤脚在田里追蜻蜓追到累了,偷摘水果被蜜蜂给叮到怕了。”
“谁在偷笑呢?”
“我靠着稻草人,吹着风,唱着歌,睡着了。OhOh~”
“午后吉他在虫鸣中更清脆,OhOh~阳光洒在路上就不怕心碎。”
“珍惜一切,就算没有拥有。”
他的歌声清亮而充满希望,仿佛阳光下的呓语。最后一句又转为温柔、诚恳,仿佛把这句话烙在了他的心上,抚平了焦虑。
艺人统筹眉头舒展开来。
而一旁,原本更加冷静的导演,此时却有点泪目。
本来想用审视的目光来听歌,可到了最后,却被几句词拉入了童年,记忆像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闪过:小时候仰头看天空有多远,在河边倾听溪水的声音,踩着梯子摘枣子,等在电视机前看动画……
原来自己也曾吹着风、唱着歌、睡着了。
有点温暖,有点拥有了力量,也有点泪目了啊。
没错,珍惜一切,就算没有拥有。
要珍惜那些记忆,也珍惜当下的阳光、当下的汗水。
耳边再度响起副歌的旋律与欢快的歌声。
导演的目光变得更加柔和,随着音乐沉浸在幸福、温暖的感觉之中。
“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蝉鸣声与悠扬的音乐相伴,舒缓又美好,让人感觉仿佛躺在夏日的田野里望着星空。
大约二十多秒后,乐器声停下,留下几声蝉鸣。
蝉鸣消散,音乐结束,但最初的美好却留在了心里……
带着这份美好,导演摘下了耳机,右手手肘搭在沙发扶手上,抬手握拳抵在嘴边。
死嘴,不要翘,不要翘。
但怎么能不翘!
这主题比较少见。最近两年经济情况不好,年轻人压力很大。大家甚至没有心力奋斗。
他今天早上车坏了,坐地铁来的,还听到有个男生笑着对同伴说,“孩子,回老家吧,家里已经供不起你在大城市上班了”。
不知是调侃还是真的。
但无论如何,这首歌都很合适。不是鼓励奋斗,更像是疗愈,回归生活的本真,从平凡中汲取力量。
非常好啊!
导演看向陈放,“可以,很不错,那走一下流程,审核通过的话,就换歌吧。12号的话,确实来不及设计舞台啊。”
导演放下手,两手搭在扶手上,摆了个很有气势的坐姿。
这臭小子,想唱这首歌抚慰大众是真,想请假也绝对是真。
虽然要遂了他的愿,但自己必须保持总导演的威严,要强调:接下来必须按时到场!
“那你去吧。等设计好了,要按时回来哦。”
听到自己含笑的声音,导演抿了抿嘴。
嘴,你在说什么。回来哦~哦哦哦,哦个屁啊。
必须呢?必须呢?
哎,嘴能不能有点骨气啊。
“好的,导演您放心!我一定按时回来!”
见陈放腰板挺直,拿出好好表现的态度,导演心里舒服了点,满意点头,停顿片刻,再度看向陈放,“陈老师,可否问一下,你12号到底有什么事情呢?”
“陪……亲人。”
陈放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没好意思跟俩五十来岁的大叔发狗粮。
“嗯,”导演脑海里盘旋着《稻香》的旋律,也罕见地欣然接受了这个说法。
他收敛眼里的笑意,稍显严肃地看向陈放,“你那天不来,这事儿是瞒不住的,但对外就别说原因了,省得其他歌手也要换。”
“好,导演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