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曲如诗如画的音乐配合着大屏幕上夏日的风景,听得屏幕前许多人心情舒畅,在悲伤的周日晚上,也取得了暂时的宁静。
    但也有很多人有些破防。
    比如陈放的好友,杜辉。
    杜辉正与亦孙亦友的杜云翔坐在家里的沙发上。
    杜辉把啤酒递到嘴边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
    他上半个月和女朋友兼化妆师徐紫涵分手,最近几天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去重新审视他和徐紫涵的关系。
    他俩一直有个信任感或者说安全感的问题在。现在想想,他俩从大学谈到出社会,环境变了,遇到各种挑战很正常。想走下去,就肯定得解决这个矛盾,而不是一直吵。
    前两天他已经想好了,大概主要怪自己吧,总是管不住眼睛,爱看美女吧。以后他尽量看二次元行了吧?
    但打算好了,却不知道怎么去开口,毕竟当初可是自己喊出的“老子要跟你分手,再挽回你我是狗!”
    本来打算等等,等她扛不住的。
    可现在这首歌听得他好难受啊。
    他们也去过乡间,在金灿灿的稻田里漫步。
    他们也一起坐在图书馆的窗口自习,望着窗外的小鸟叽叽喳喳。
    要是这段感情就此翻篇,他这辈子怕是会听一遍这首歌,难受一遍。
    杜辉心里越想越憋屈,把啤酒罐往桌上砰的一放,也不管溅出来几滴,对着旁边的杜云翔怒道:“陈狗让你喊我来,你就真喊我?你就这么伤害你爷爷,有没有点孝心?”
    杜云翔愣愣地眨眨眼,“你知道听他唱歌,你不还是来了吗?”
    “我脑子乱,你也乱吗?”
    “我……”杜云翔愣愣地看了他两秒,收回目光,继续看电视。
    谈恋爱太吓人,这都会无理取闹了。
    还真是,智者不入爱河,淹死概不负责。牛马不知死活,寡王一路快活。
    他被吓得,都要治好想谈恋爱的毛病了。
    ……
    好像……被治愈了呢!
    现场的台下,场外小姐姐秦朦朦微微抬头,望向灯光璀璨的天花板,让眼眶盛住泪水,嘴角却微微扬起,释然笑笑,轻呼出一口气。
    或许是词曲实在太美了。
    美到让她觉得,曾经拥有过一段类似的感情,便已经很幸福了。
    想到这里,她逐渐从情感的海洋中退出来,目光落在舞台上。
    台上,何星正在和陈放聊天,似乎刚刚问了陈放的创作意图。
    何星微微挑眉,又轻笑摆手,“写的是你俩?那我不想多问了,不想听你们秀恩爱啊。不过,刚刚陈老师你唱这首歌的时候,很多观众在怀念自己中学与大学时期。那陈老师你呢,会怀念读书的时候吗?”
    陈放也拿起话筒,停顿片刻说道:“还好吧。我觉得青春很美好,但每个年龄段都只有一次。我更偏向于珍惜当下。”
    秦朦朦抿了抿嘴唇,深吸一口气。
    是啊,他说的没错。
    向前看吧。
    十年前与他相遇,九年前相恋,一同走过四年,有过一段真挚的感情便足够了。
    至于十年前开始的那段记忆……
    还没想完,台上便传来陈放的声音,“接下来也带给大家一首歌的片段,它的名字叫《十年》。”
    秦朦朦瞬间睁大眼睛,迅速眨了眨眼,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后退半步。
    十十十十年?!
    我靠,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是哥们,你干嘛?节目要结束了,放开手脚,追乱砍吗?
    舞台上,灯光暗了下来,舞台上堪称一片昏暗。大屏幕中出现一个雨夜的房间。
    屋里一片昏暗,窗外是城市的零星灯火。
    陈放肩膀微微下塌,侧身朝缓缓朝右侧走去。
    窗外的霓虹灯闪烁,更衬得他孤独与凄凉。
    与此同时,一段缓慢又沉重的钢琴声响起。音符像是轻轻滴落在寂静的水面,带出一圈圈忧伤的涟漪。
    昏暗的光线里,他显得无力又失落走到一张椅子前,缓缓坐下,微垂着头。
    即便站在台下,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每一段钢琴开头起得很低,充满叙事感与回忆,又马上下行。再度微微升起,又再度无力下行。
    整个剧场里弥散开一股无言又无力的悲伤。
    终于大约过了快20秒,陈放缓缓拿起话筒,一道低沉沙哑,带着疲惫感却不失温柔的歌声在剧场里流出——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
    “怎么说出口,也不过是分手……”
    昏暗的灯光下,现场众人也好,屏幕前的观众也好,经历过分手的人,逐渐代入了眼前那个看不清脸的人当中。
    他似乎不是在唱歌,而是翻开了他们心底的往事。
    没用多少夸张的技巧,近乎白描似的诉说,但又能清晰感受到表面平静下的暗流。
    几句过后,情绪终于有了些变化。
    他的声音中多了丝不得不看开的无奈,带着诀别的悲伤,贪恋着最后一刻的温柔。
    “怀抱既然不能逗留,何必在离开的时候,一边享受,一边泪流——”
    秦朦朦的眼眶彻底模糊,热泪涌出眼眶。
    只能朦朦胧胧看到舞台上的陈放站了起来。
    耳边传来他深沉的歌声,充满了深深的无奈与伤感。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
    “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歌声里有感伤,有一丝释然,但更多的是藏于心底、无法抹平的遗憾。
    秦朦朦彻底绷不住了,低下头让头发挡住脸庞,抬手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整个人都憋得有点窒息。
    为什么?刚刚明明觉得自己能放下。
    可听到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走过熟悉的街头,为什么会这么痛?
    啊!天杀的陈放,先唱自己多幸福,又唱别人多痛苦。你tmd别唱了啊!
    来人把他麦克风砸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