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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2章 魏郡

    他的那抹笑容噙在嘴角,显得意味深长,仅仅一瞬就消失不见了,两位大真人好像对那一瞬的凝滞并无所查,只有神通隐约的碰撞。

    “萧前辈!”

    这位碧眼真人满是笑意,凝视他许久,道:

    “既然如此,是果位无疑了?”

    萧初庭吐了口气,戏谑道:

    “以我道业一试,坎水之主总是好听些。”

    迟步梓不以为意地摇头,道:

    “我却没有萧前辈这样的自许,余位也好,闰位也罢,只要位置合适终究是站上去了,有道是:恭华早修居余位,楼台晚证失道果,可只要局势、位置对了,早一步晚一步,终究有俯视天下的一日。”

    老人失笑摇头,答道:

    “如今的坎水,果位才是通途。”

    他的目光明亮,没有半点犹豫,迟步梓立刻有所领悟,含笑看着他,道:

    “前辈可知道…【大陵川】上的对手?”

    萧初庭悠悠地道:

    “略有耳闻。”

    迟步梓负手向前,娓娓道来:

    “这些年我在燕国沿海一带闭关修行,顺带处理一些繁杂琐事,也得到了一二消息,慈悲道已经动身,慕容家那位牝水大真人亦南下…”

    老人颔首道:

    “我知道他,大陵川中有牝水灵宝,除了世脐,恐怕没有其他地方再能寻到,而慈悲道…”

    他道:

    “龙属和他们争夺【殷巷】多年,这几年你插手其中,他们渐渐没了声势,想必也是尘埃落定了,既然你能腾身而来,他们自然也会。”

    迟步梓点头道:

    “陇地陈国已经来人,大慕法界与晋地的几家,都不必晚辈多说,听闻那位大慕法界独一无二的【拜坛未接量力】空枢要动身,以至于多年未见的戒律道都现身了。”

    他笑道:

    “我知道前辈道行高深,这些人不可小觑,连那位杨将军入了大陵川,可都未必肯站在前辈这边!”

    萧初庭摇头道:

    “不止!还有长怀山和金一道统!”

    此言一出,更是让气氛凝结,两位大真人列举的几家无一不是当世顶尖仙释,镇压一方的大道统,这些人一同入内,足以卷动天下风云!

    迟步梓道:

    “前辈可有把握?”

    萧初庭却只摇头,很坦然地道:

    “要看薛真人是否前来。”

    听到这个名字,迟步梓始终漫不经心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那瞳孔之中情绪渐渐阴冷,道:

    “我知道他。”

    “听闻娄行老真人迈过参紫,执剑意与他一战,不曾撑过一百招。”

    娄行脾性刚毅,在当年江南的名声不算太好,但在斗法上可没有谁敢小觑,当年都是初成神通,紫烟门的两位真人联起手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听了这话,萧初庭摇起头来,答道:

    “他留情了。”

    迟步梓微微眯眼,眼中的色彩因为惊讶而变得危险起来,老人静静地道:

    “我去过北寰宗,臻涑道友提过,他说…只要他薛殃愿意,此界金丹之下的所有修士必须赤手空拳与他斗法,娄行前辈亦知此事,所以他只带了一柄剑。”

    “而薛真人与他有交情,并没有影响他挥剑。”

    迟步梓低声道:

    “有剑意也阻止不了他?”

    “会受影响。”

    老人幽幽地道:

    “娄行前辈只是有剑意,并非修行剑道神通,恐怕只有当年那位小王道友的『养青冥』修成了,才有资格在他面前毫无阻碍地拔剑。”

    “却也不过用剑而已。”

    迟步梓从未小看落霞山,可如今他着实有些头疼,他摇了摇头,明白讨论薛殃已经没有必要,这位落霞山的嫡传在神通之中的霸道一如落霞山于天下道统,他一现身,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他只道:

    “【辛酉渌泽印】在我手里。”

    【辛酉渌泽印】!

    萧初庭当然知道这东西有多厉害,当年的宁迢宵拿着【辛酉渌泽印】便能以一神通之身在参紫之下横行,更何况如今是迟步梓!

    此言一出,萧初庭抬了抬头,道:

    “我不须道友克敌制胜,只须拖住。”

    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幽幽一转,道:

    “二三位。”

    ‘二三位…’

    萧初庭抚须望他,久久不语,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听着青年幽幽道:

    “卫道主…可会前来?”

    ‘卫悬因。’

    如若说要问迟步梓最忌惮如今掺合进大势的哪位真人,毫无疑问便是那位观化天楼道主,卫悬因!

    萧初庭皱眉道:

    “我见过他…”

    当年太阳道统在洛下襄乡打的那场大战,他萧初庭可在场,甚至出手阻挡过卫悬因。

    迟步梓却低声道:

    “此人早早成了四神通,每一道都是观化道统的顶级传承,如今『厥阴』不稳,被明阳所伤,这才显得不那么可怖…”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闭关多年,如果最后一道『掩弊服』修成,『厥阴』圆满,将有极大的不同。”

    “他先时修成的四道神通都将受益,从而补足缺失,有些古代道统神通甚至会更近一步,拟为当年古厥阴气象…”

    迟步梓目光闪动,有阴郁之色:

    “那位魏王也会来的…既然如此,到底会有何等变化,便不好推测。”

    萧初庭浮现出思索之色,他虽然颇为自信,可局势混乱,尚且要面对一个神通圆满的观化天楼道主,绝不是轻易之事。

    “也是个麻烦。”

    他并不多说,只问道:

    “迟道友需要什么?”

    迟步梓笑了笑,目中有了奇异之色,有意道:

    “如今我在海里走动,前辈却问我需要什么?与其说我,不如说大人——需要前辈证道,这才有我来帮你!”

    萧初庭笑而不语,直勾勾地看着他,迟步梓走了两步,这才点头道:

    “前辈若是有意,大陵川之中,府水渌水之物、与我成道有关之法,自然归我迟步梓,除此之外…能看见萧前辈完完整整地证道,本就是难得一见的大机缘!”

    萧初庭失笑摇头,道:

    “你要是不开口要些什么,我反而不敢信你。”

    迟步梓凝视他许久,笑着摇了摇头,拱手一礼,终于转过身去,踏着漆黑的泽水,一连行出去数步,这才微微侧脸,抬眉道:

    “若是前辈成了,有朝一日…有朝一日,我迟某证道,便须萧真人出手,还望到时,万万留情。”

    迟步梓其实明白,如若萧初庭真成了金丹,出手与否,终究与什么诺言关系不大,可临行前,终究将这一番话讲尽了——这话如风一般从萧初庭耳边拂过,碧眼青年的身影也如同一片青碧色的光彩,消散在漆黑的泽水之中。

    这些年在海外,萧初庭其实早早听过迟步梓的名字,这位青池宗昔日的天才,修行渌水之道、出身渌池之下,本该是最无力的。

    ‘渌在变位,腾发而落,其主不久,久则有变,也正因此,这一道变位的参紫,本就难渡。’

    渌灴庚宣更五道为变位,喜好变动,也就代表着倾向于闰事,早些时候他向李周巍比喻过三马载道,这变位的闰马,便尤为有力,早壮晚衰,极碍正道!

    修这五德的紫府真人,大多有闰意,不知道有多少都老死在参紫之前!

    ‘当年的迟尉,何等意气风发…神通轻渡,却在此处撞得头破血流,眼看着寿元拮据,这才起的杀心,如果没有提点渌合的法门,以他折损过的寿元,极有可能终身无法证金!”

    ‘而他迟步梓的处境,并没有好多少。’

    同处于渌池之中,他甚至还能不到三百年过参紫!

    虽然如今的传闻之中,迟步梓为了摆脱渌水,不得不倚仗于龙属,处境同样不太好,可萧初庭望见他,心中不知有多少暗思。

    迟步梓有太多理由帮他了。

    迟步梓背后倚仗的龙属期盼萧初庭成道、萧初庭背后有可能存在的元府势力有迟步梓心心念念的府水之法、迟步梓大概率要求的府水与他坎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正如迟步梓见面的话语,他萧初庭知道迟步梓会帮他,迟步梓也知道萧初庭能与他合作,这是两个成道者之间的默契,这一份默契胜过一切忌惮、比任何承诺都要叫人放心。

    ‘可仅此而已么?’

    老人行动自如,身上的坎水不断变动,闪烁着深如墨色的光彩,他沿着幽暗的水泽一路向北,眼神之中的光彩却越发明亮了。

    ……

    梁川山。

    梁川山与当年并没有多少差别,只是沮氏的旗帜被通通换成了大宋,神通的光彩比当年更浓密,几乎要冲上天际去。

    李绛迁从望月湖上而来,越过江淮,到了洛下,却不曾见到杨锐仪,只有驻守襄乡的秋湖真人宁婉。

    难得的是,这位秋湖仙子已经是二神通!

    『寒炁』的修行较容易些,可宁婉这些年无论是受伤也好、遭逢算计也罢,能真正修行的时间并不多,如今明显没有失败几次,轻巧成就,却也是见了真功夫。

    李绛迁向她道了喜,便问起杨锐仪来,宁婉道:

    “大将军得了命令,方才离去,应当在谪炁之间商议要事,我等不能察觉。”

    杨锐仪不知在见谁,李绛迁却也懒得敷衍他,立刻驾着离火越过重山,降下神通,这才见着赤色的神通迎面而来,化为一男子,博带峨冠,生得颇为儒雅,行了一礼,笑道:

    “大公子!”

    李绛迁虽然不认得他,可见了他一身青池服饰,又是灴火修士,心中已经明了,笑道:

    “澹台前辈!”

    澹台近尴尬摇头,连连回礼:

    “不敢称前辈…请!”

    李绛迁却不急着落脚,笑道:

    “我此番来,就是要看一看北方的情景,不必急着落到阵里去,只找个了解局势的,同我往北几步看看。”

    澹台近稍稍一顿,若有所思,道:

    “请!”

    两人便收了神通,默默向北,澹台近很快肃穆起来了,两人不过堪堪能见到北方山势起伏,便驻足不前,澹台近低声道:

    “公子且看西方。”

    李绛迁抬眉扫视了,便见远方仙光灼灼,金白一色,种种光彩交汇,有一城池,坐落在两山之间,将那道山峡挡的严严实实。

    澹台近正色道:

    “那处乃是黾池,落座在【襄山】与崤山尾部小峰之间,既是一处大郡,也是一处关隘,乃是另一处进入关中的门户,当年周灭,魏兵从此出,与晋交战。”

    他有些唏嘘,道:

    “襄山与黾池历史悠久,也算大山,一直幸存至今,当年的夏人在此地炼盐,处处是盐池,我道先辈也在此地修行过。”

    于是转过头去,看向东方,轻声道:

    “那处就是獾郡。”

    李绛迁转头凝望,便遥远的东方还有数城倚靠在另一座山下,和黾池比起来显得黯淡无光,甚至颇为普通。

    澹台近道:

    “獾郡背后是大陵山,与这一侧的襄山一东一西,就是晋地的入口,倘若不往晋地去,大陵山往东北,有一道走势几乎相同的雄壮之山,是晋地的屏障,一直蔓延到幽燕之地,叫作太行…”

    他毕竟是澹台家的人,学识渊博,顿了顿,感慨道:

    “传闻有位仙人,叫【执渡】,便在太行山上证道,过了沿着太行东侧的【荡阴】、【广平】、【魏郡】三郡,就是燕土…”

    李绛迁听到此处,突然皱了皱眉,莫名有些疑虑,问道:

    “【魏郡】?”

    澹台近一愣,答道:

    “是【魏郡】…”

    李绛迁摇了摇头,他自家是魏李,难免对魏字有些敏感,想来也不过是个地名而已,失笑摇头,随意道:

    “难得有个魏字…”

    澹台近突然有所领悟,悚然而惊,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沉吟许久,幽然地道:

    “此地在齐时…本叫【魏亡】,是梁帝改回来的。”

    此言一出,身旁金眸青年的目光直勾勾照过来,目光带着冰冷的危险感,语气却带着笑:

    “可有渊源?”

    澹台近目光复杂,轻声道:

    “传说魏恭帝东巡,在太行山脚、衡漳二水之上暴薨,齐帝故划此三地,并为一郡,为【魏亡】,即为今日之【魏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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