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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一点刀意驱白骨,一点虹光乱天机

    高原上,在雪山和大湖之间,也有着大片平坦的地貌。

    今年的青稞已经收割过了,泛黄的草梗,在明亮的阳光照射下,泛着金子一样的颜色。

    象雄古城,就被这样的田地包围着,仿佛置身于金海之中,使整座城池,带着一种庄严神圣的感觉。

    数百人披着黑色的斗篷,骑着当地出产的黑鬃黄身骏马,在这片广阔的田野上疾驰而过。

    进城的时候,他们稍稍放慢了马蹄。

    城中各处做事的奴隶们,见到这样贵人的装束,纷纷跪拜下来,朝着这边合十行礼。

    “这里的奴隶,气色倒是比别的地方好一些。”

    领头的男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典型的波斯人面孔。

    他满头黑色长发,发尾微卷,颧骨较高,上唇的胡须非常浓密,下巴却刮得干干净净。

    此人正是来自大食帝国的马哈伦。

    他全名若翻译成汉文,长达二十七个字。

    不要说是异邦之人,就算是他本国中人,凡熟悉他的,往往也只以“马哈伦”三个字对应的读音来称呼他。

    与他并辔而行的那个男人,在斗篷之下,穿的却是一身棕红色的僧侣装束,无眉无须,瞎了一只右眼,两颊饱满有肉。

    此僧名叫阿多罗,乃是山王神僧的二弟子。

    也是吐蕃分裂之后,如今军力最强的阿里王一脉的护国法师。

    象雄古城虽非阿里王的领土,毕竟风俗一脉相承,阿多罗看了一眼奴隶们的气色,也就知道原委。

    “毕竟青稞已经丰收了,再过不久,就要到播种冬青稞的时候,奴隶们也要吃上几顿饱饭,到时候才有力气。”

    阿多罗一笑,“再说我那位师叔,一向倡导贵人们不要对奴隶苛求太过,否则奴隶外逃,到了其他地界上,也是贵人们损失了自己的福报。”

    “这象雄十八城,又有哪里会不给他一个面子呢?”

    众人穿城而过,对那些避让的奴隶们不再多看,很快就来到一片金碧辉煌的庙宇之间。

    庙宇各处,都耸立着高高的经幡,飘荡着彩带。

    僧侣正领着前来参拜的贵人们,到佛前上香,感谢诸佛菩萨保佑今年的丰收。

    这数百人马靠近寺庙,动静太大,引得不少和尚面露戒备之色。

    阿多罗翻身下马,扯下身上斗篷,丢去马背,露出自身全貌。

    顿时有不少僧侣认出他来,纷纷向他参拜。

    有一个俊秀小僧,袒露一肩,赤脚而来,向阿多罗行礼,随后转身在前引路。

    “呵,想必我那师叔,一定感应到我们来找他了,既然愿意派人迎接,自然就是肯帮忙的意思。”

    阿多罗露出欣喜之色,请马哈伦同行,另外只招呼了十余人入寺,其余人等,都候在寺外。

    俊秀小僧领着他们绕过了多重殿堂,越走越偏。

    只见前方似是一大片草地,中间一汪池水,碧蓝如天。

    池边摆有几块明黄软垫,分置香炉、经筒、乳酪。

    一个裹着白色皮毛,满头银发披散到腰间的老人,就坐在软垫之上,手指一弹一弹,向湖中投食。

    用油酥炒过的芝麻,香的惊人,入水之后,立刻引来池中鱼儿进食。

    马哈伦一眼就看出,那池中有好几种鱼,都是高原上并不能成活的品种。

    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妙法饲养,才在这湖水之中,欢腾不休。

    阿多罗率先上前,一拜到底。

    身后的十余人也都卸了斗篷,参拜下去。

    居然是十几个僧人,且全都口称:“拜见增明法师,拜见师叔!”

    长发老人转过脸来,露出一张圆圆的面孔,虽已满是皱纹,胡须稀疏,仍能看出几分福相。

    “好!好!师兄的弟子中,只有一小半是为了求寻开悟的智慧,其余,都是为了求寻他的神通而拜师。”

    “神通者中,又以你们所得最多。”

    圆胖老人露出笑容,“可惜你们不结善缘,同出一门,居然还争斗了十多年,今天终于又化解恩怨,成为了同路人。”

    “阿多罗,你做得很好。”

    “大食国的贵客,我更应该感谢你!”

    马哈伦上前行礼:“智慧宫中,至今保存着山王神僧和增明法师的手稿,我作为智慧宫的护法军大统领,能为宫中贵客办一两件事,也算是本职该为。”

    大食帝国在王都巴格达中建立了一座“智慧宫”,求寻东西各国的典籍,收藏于其中。

    天文地理,医卜建筑,各国哲学,武道军事,分门别类,包罗万象。

    并延请大量高明之士,将其翻译成大食文字。

    那里可以说是大食帝国的最高学府,也是大食帝国高手云集之地。

    马哈伦,作为智慧宫的护法军统领,又被国内波斯人,尊称为“护法主”,位高权重,不言而明。

    圆胖老人,听说来者竟然是这一代的护法主,也不由动容。

    “贵客临门,必有缘法,还请直言。”

    马哈伦闻言也不多做客气,当即向前几步,掏出怀中的镜子。

    “法师请看,这是粟特人的九曜同心镜,持有此镜的九人,包括我在内,原本都是各国贤达之士。”

    “但就在最近,有四名大唐的镜主遭遇不幸。”

    马哈伦说到此事,眉头深锁,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有四面宝镜,应该已经落入大唐内卫手中,他们的钦天监,哲人众多,恐怕会依靠宝镜,施展独特的占卜之法。”

    “我们几个镜主,不久之后还要前往长安,即使半路丢掉镜子,这镜主的身份,一时却没那么容易抹除。”

    “恐怕我们进入长安后,立刻被钦天监的哲人警觉,把我们从万国使者中甄别出来,那我们,就不便行事了。”

    圆胖老人听完了这段陈述,一时并不表态。

    阿多罗在旁边帮腔:“我们此去,本来有望为师父报仇……”

    圆胖老人道:“你们人还未去,已经损失了四名镜主,必是遭逢变数,当真有望报仇吗?”

    阿多罗那只独眼的眼皮颤了颤。

    他最近也一直在担心这件事情。

    原本若是神鼓到手,加上他们师兄弟之间,十八面鼓已经凑全。

    突厥、大食、大唐四大世家等人联合起来,突袭海东来,胜算应该不低。

    可是四大世家的镜主,在围杀楚天舒的一役中,全被反杀。

    己方少了四大高手,对方却多了一个老怪,此消彼长,如何令人不忧心?

    但是为了能把分裂于各国的师兄弟们凑合起来,大食人这一回的付出可不少。

    突厥人那边,更是已经暗暗积蓄兵力,只等海东来等人一死,就要大军南下。

    这些东西,都如箭在弦上,不能不发,万一取消行动,也会造成巨大损失,有生之年,更是再也难以凑到这样的局面了。

    “师叔!”

    阿多罗犹豫道,“你善于占卜吉凶,莫非算到我们这一次,不吉?”

    圆胖老人直直的看了他数息,扭过头去,忽然将手伸到草丛之间扇了扇,惊起一只蜻蜓。

    那黄褐色的蜻蜓,尾端微微翘起,犹如蝎子尾巴,是吐蕃的特产。

    嗖!

    他右手轻动,已把蜻蜓握在掌中,五指虚虚闭合。

    “阿多罗,我问你,我手中的这只蜻蜓,等我张开五指的时候,会是活的,还是死的?”

    阿多罗立即一笑:“师叔慈悲为怀,怎会无故杀生?”

    “这蜻蜓的幼虫,会寄生于青稞的茎叶,吸食青稞的养分,可谓是青稞的杀身大敌。”

    圆胖老人从容道,“我若是捏死它,让它不能产卵,也算是了结恶缘,我若不捏死它,就是我慈悲心作祟。”

    “我再问你,我这一念,到底会了缘,还是会慈悲?”

    阿多罗额头渐渐有汗。

    论武学修为,他自认已在这位师叔之上。

    但是佛学机锋,智慧练达,占卜神通,这些,他都很难违心的说自己胜过对方。

    师叔这一问,肯定与他们此去大唐有关,但他却解不出来。

    “我再问你们。”

    圆胖老人看着自己虚握的拳头。

    “如果这只蜻蜓,关系到将来数百年的国运。”

    “如果蜻蜓死了,代表我们吐蕃,迟早被大唐吞并,大唐会继续昌盛,乃至更强。”

    “如果蜻蜓不死,则代表,吐蕃之国,仍然能延续下去,有复兴的机会,大食、突厥都有机会更上一层……”

    马哈伦忽然哈哈一笑,打断了老人的话。

    “增明法师,我已明白你要说什么!”

    马哈伦说道,“旱涝灾害,犹如天数,天数难改,所以好算。”

    “而人心易变,同一个人同一刻,为同一个问题而做事,都有可能是不同的选择,因此,为人事而问吉凶,是没有意义的。”

    圆胖老人微微点头,面露笑容。

    “这是一层含义,还有一层。”

    圆胖老人继续说道,“假设,这蜻蜓,真能代表国运。”

    “我也告诉你们,这蜻蜓已经死了,你们还想要看我手中的答案吗?”

    马哈伦摸了摸上唇的胡须,目光凌厉起来。

    “假设它真的代表我们波斯人的运数,那就算它已经死了,我也要让它活过来!”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周围的所有僧侣,都觉得身体微微刺痛。

    仿佛有成千上万的细小刀锋,就隐藏在他们周围的空气里。

    又好像有细微的噼啪声,从他们的衣物、皮肤之间传来。

    碧蓝的池水,陡然泛起了层层波涛。

    一具雪白的牦牛骨骼,缓缓从池底站起,四足行走,攀爬上岸。

    那毫无血肉的骨架,颤颤巍巍,越走越是有力。

    当牛骨走到马哈伦身边,竟然离奇的从空荡荡的骨骼间,传出一声浑厚的牛吼。

    哞!!!

    池浪纷纷扬扬,草浪层层迭迭。

    牛的吼声,令周围的事物,全都掀起一圈圈波澜。

    马哈伦的手掌,轻抚在牛的颅骨上,目光凝视圆胖老人。

    阿多罗在旁边,难以置信的盯着这个大食帝国的护法主。

    同在昆仑会这么多年,他从来不知道,马哈伦的修为,竟然已经到了这一步。

    人的心意,原就如电,只是太过细柔。

    而把心意练成刀意之后,发散于外,这个由内向外的转变,就如同天雷变化。

    天雷响时,真让人眼看到的,已不是电,而是被触动的空气。

    所以,绝大多数刀意,不是凭细电般的心意伤人,而是以外界利风的形式呈现。

    马哈伦竟让刀意离体变化后,重新凝练,仍如阴电一般,操控死尸骨头,活动起来!

    这是真的由生入死,又由死转生般的刀意了。

    “好!!”

    圆胖老人彻底露出了笑容。

    “要做大事的人,岂能被占卜之术所左右呢?”

    他张开手掌,那只活的蜻蜓飞了起来。

    “我会施术,为你们扰乱钦天监的占卜,让你们不会被提前寻出。”

    “还有,这些年来,我屡有所感,师兄也未必就已经死透了。”

    “我会依靠术数,在冥冥中形成影响,尽力将一切导向对你们最有利的情况,让你们在最好的时机,发动计划。”

    马哈伦微微一惊:“法师居然能够做到这种事?”

    圆胖老人笑意不改。

    “这是我们雪山秘派大成就者,一生,也只能做一次的事情。”

    “我受到吐蕃的供养,才有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才能够静心的钻研佛法,追寻秘奥。”

    “这份厚缘,我也不得不还。”

    “今我已老,正是了结缘分之时。”

    老人抓起身边的经筒,轻轻摇晃,长声念诵。

    “善哉!善哉!”

    经筒旋转,倏然起火。

    火光转眼就蔓延到圆胖老者全身之上,烧出一股香味。

    阿多罗及身后诸多僧侣,都发出惊呼,想要向前。

    马哈伦伸手拦住了他们。

    “原来如此。”

    马哈伦郑重行礼,“为我们此去长安的事。”

    “增明法师,虹化了!”

    寺庙之间的许多僧侣,都纷纷朝这边赶来,有的忍不住痛哭起来。

    失去了增明法师,寺庙的威望必将大降一截。

    当年山王一死,吐蕃分裂,如今增明一死,被他统合的僧人们,又会不会也走上老路呢?

    但也有些僧侣,虔诚地跪了下去。

    大唐。

    钦天监。

    曹梦征在静室之中,接见聂红线。

    旁边一个年轻道士,正把四面银镜,排列在小桌之上,双手捧着龟壳,闭目冥思。

    聂红线能感觉到,道士冥思的时候,周围的所有器具景色,连空气里的微尘,好像都变得清晰了数倍。

    突然,所有景色的清晰度,掉落回原本的状态。

    年轻道士一惊,手里龟壳跌落在地,双手捧头,一阵晕眩。

    曹梦征猛地扭头,看向西北。

    “哪里来的一股虹光,遮掩天机?”

    曹梦征站起身来,“以百年法脉虹化,遮掩人事之上的占卜,也还罢了,为何还使八十一日内,难算天灾?”

    “孽障!孽障啊!”

    这个老书生气得浑身发抖,摔碎了手上的茶杯。

    “如此不知悯恤众生,天下有你们这样倒行逆施的孽障,朗朗乾坤,什么时候才能好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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