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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7章 初见端倪

    春光渐暮,夏意初显。

    连月来,随着北疆军情日益紧张,朝廷中枢如同一架高速运转的机器,各项战备事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慕容嫣坐镇紫宸殿,批阅的奏章如雪片般飞来,大多与粮草调运、兵员补充、边关防务相关。

    林臻更是频繁出入枢密院与兵部,与将领们商议细节,常常至深夜方归。朝堂之上,主战的气氛已然占据绝对上风。

    然而,在这看似众志成城的表象之下,一股潜藏的暗流,却因孔家被夷族之事,始终未曾平息,反而在特定的圈子里,悄然涌动着。

    这一日,慕容嫣在紫宸殿偏殿处理政务直至华灯初上。

    殿内烛火通明,映照着她略显疲惫却依旧专注的侧脸。

    她身上依旧只穿着那身神凤降世裙,外罩的黑金色霞帔因殿内暖和,已解下搭在一旁的风形衣架上。

    墨黑的苏锦底料在烛光下,吸吮着光线,更显沉静深邃,织入的金色棉绒与金线绣成的凤凰暗纹,在她凝神批阅时,流淌着内敛而持重的辉光。

    苏锦工艺的精湛,确保了这件棉质睡裙即便长时间端坐,亦不觉特别沉重闷热。

    那长达五丈的苏锦拖尾,从凤椅之下迤逦铺开,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蜿蜒,因她整日伏案,裙摆被座椅、脚踏无意中挤压、牵扯,更因她偶尔起身踱步思考而拖动,形成了数道深刻的褶皱和杂乱的曲线,显得格外凌乱,无声地诉说着主人一日辛劳。

    宽大的喇叭袖一只软软垂在案边,袖缘金线流苏拂过地面,另一只则被她用来微微支撑着额角。

    她左手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在烛光下泛着幽深的光泽。

    林臻踏着夜色走进殿内,身上还带着一丝户部衙门特有的墨香与尘嚣之气。

    他挥手屏退了侍立的宫人,走到慕容嫣身边,并未立刻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落在她微蹙的眉心上,眼中满是心疼。

    慕容嫣似有所觉,抬起眼,看到是他,紧绷的神色瞬间柔和下来,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倦意的撒娇:

    “夫君回来了……今日户部那边,粮草调度可还顺利?”

    她边说,边自然地放下朱笔,向他伸出手。

    林臻立刻握住她微凉的手,在手心暖着,同时在她身旁的锦墩上坐下,温声道:

    “大体顺利,只是江淮漕运近日因春汛略有迟滞,已加派人手督运,应不误北疆之需。倒是你,看了整日奏章,眼神都倦了,该歇歇了。”

    他伸手,极其自然地替她按揉着太阳穴,力道适中。

    慕容嫣舒适地闭上眼,将头靠在他肩头,轻叹一声:“还好有夫君替我分担这许多琐务。只是……近日些奏章,看着总觉有些……不对劲。”

    她睁开眼,目光恢复清明,从案几上抽出几份并非直接关乎军务的奏章,递给林臻,

    “夫君你看,这几份是御史台和礼部递上来的,内容多是谈论今岁秋闱取士标准、或是各州县兴修水利、教化百姓之事,字里行间,却总在强调仁政、宽恕、士子气节、礼法传承……”

    林臻接过奏章,快速浏览,眉头渐渐锁起。

    这些奏章行文缜密,引经据典,看似老生常谈,但结合近期局势,其指向性便有些微妙。

    尤其在几处提及“不可因一时之功而废弛礼教”、“治国当以仁德为本,刑罚为辅”时,笔锋虽隐晦,却隐约透出一股对孔家被“严刑峻法”处置的不以为然。

    “还有,”慕容嫣坐直身体,指尖点着其中一份由一位以清流自居的翰林学士所上的奏章,

    “你看这里,他大力举荐几位出身清河、博陵的年轻士子,称其家学渊源,深谙圣人之道,堪为士林表率……这清河崔氏、博陵崔氏,与那曲阜孔氏,可是世代姻亲,交情匪浅。”

    林臻放下奏章,冷哼一声:

    “看来,孔家这颗大树倒了,猢狲虽散,却总有些旁的树木,觉得唇亡齿寒,或是想趁机揽过这士林清议的大旗。崔明远那日宴席上的话,果然不是无心之失。”

    慕容嫣靠回椅背,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垂落肩头的一绺青丝,凤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们不敢明着反对北征,更不敢非议朝政,便在这些看似不相关的教化、取士之事上做文章,迂回地表达不满,试图潜移默化地影响舆论,甚至……或许是想在未来的朝堂中,安插更多倾向于他们仁恕之道的人。这比孔家那般明目张胆的叛逆,更需警惕。”

    “嫣儿所虑极是。”林臻握住她的手,语气沉稳中带着锐利,

    “崔家树大根深,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尤其在士林清流中影响力巨大。他们若存心搅动风雨,确实比孔家更难应付。不过,眼下北疆战事为重,朝局稳定是第一要务。对这些暗流,我们需心中有数,暗中留意,但不宜大动干戈,以免打草惊蛇,反被其利用,煽动士林不满,影响前线军心。”

    慕容嫣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

    “朕明白。眼下确实不是清理内患的最佳时机。只要他们不公然作乱,不阻碍北征大计,朕可以容他们暂时蜷缩。但……”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斩钉截铁,

    “若有人敢趁国战之际,行掣肘之事,或与外部势力暗通款曲,朕绝不姑息!孔家,便是前车之鉴!”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凛然的杀气,在这温暖的寝殿内弥漫开来。

    那身神凤降世裙的墨金色泽,仿佛也随着她情绪的波动而显得更加深沉。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谨慎的通报声,称崔明远有要事求见,是关于今岁祭孔大典的仪程安排。

    慕容嫣与林臻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了然。

    慕容嫣迅速收敛了外露的情绪,恢复了帝王的威仪,扬声道:“宣。”

    崔明远躬身入内,行礼如仪。他今日穿着正式的官服,更显儒雅从容。

    他呈上奏章,口齿清晰地禀报着祭孔大典的筹备情况,言语间对先师孔子极尽尊崇,对礼法规制一丝不苟,完全是一副恪尽职守的忠臣模样。

    慕容嫣静静听着,偶尔询问一两处细节,态度平和,甚至带着赞许:“崔爱卿办事,朕素来放心。祭孔大典,乃国之盛典,关乎文脉传承,务必隆重周全,以示朝廷崇文重道之心。”

    崔明远连称陛下圣明,又道:

    “陛下励精图治,文治武功,天下共睹。今岁大典,各方大儒、士子皆翘首以盼,正可彰显陛下教化之功,凝聚士林之心,于当前北疆战事,亦是一大助益。”

    他这话,听起来依旧是满满的恭维与为国着想。

    然而,在慕容嫣听来,这“凝聚士林之心”几字,却别有深意。

    她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但愿如此。有劳崔爱卿费心了。”

    崔明远又禀报了几句,见慕容嫣并无更多指示,便恭敬地告退。

    自始至终,他的言行举止,挑不出一丝错处。

    待崔明远离去,殿内重归寂静。

    慕容嫣看着那份关于祭孔大典的奏章,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夫君,你看,这祭孔大典,办得越隆重,在某些人眼中,恐怕越是衬托出孔家绝嗣的凄惨,越是显得朕……刻薄寡恩吧?”

    林臻走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语气坚定:

    “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你我但求问心无愧,护得这江山社稷安稳。至于些许流言蜚语,不过是秋虫鸣叫,何足挂齿?待北疆大捷,四海升平,这些杂音,自然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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