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伊过来了。”一旁的艾什忽的开口。
修斯抬起头,发现一名女妖正急冲冲的赶来,她没有着甲,是从血港那边过来的。
克洛伊一般在血港的审判庭工作,这应该是乘坐冲锋棺紧急赶来的。
果然,翻开日记后,克洛伊的字迹都是飘的。
『有事吗?没事我先睡会儿,头晕。』
修斯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回话,而是从桌子上拿起笔,在日记上写了起来。
“头晕是正常的,而且我也确实遇到了些麻烦。”
『这个感觉.嗯?你受伤了?』
“你怎么知道?”
『你的笔尖上有血。』
修斯这才注意到,刚刚洒在桌子上的血不仅沾染了文件,这支钢笔上也沾上了。
“一点意外。”
『以后别让你的血沾在日记上,我总感觉这玩意儿多了的话能把我净化了。』
修斯这才想起来他的血确实有一定的净化能力,之前莫妮卡在制造蒸汽机的原型机时,就是通过在炉膛中用他的血描画法阵来控制污染的。
那时他还担心将来蒸汽机产量上去了,他会不会被抽干
“等等,我的血只能净化污染和邪神吧?你什么时候成了邪神了?”
『超凡者和邪物并没有太大区别,触及超凡本就会与人类渐行渐远,你能净化邪神,那能净化我也没什么奇怪的。』
『何况我早已经死了,现在只剩下这一点点存在了,脆弱的很。』
修斯忽的沉默了。
他似乎直到此刻才意识到,克洛伊是死掉了的,那个有些抠门、喜欢一个人安静看书的少女已经离开他很久了。
或许是克洛伊还一直为他工作,让他下意识的忽略了,或许是他其实心底里是在拒绝接受这一事实。
“抱歉。”
『抱歉有什么用?还不如给我多点加班费,又或者催催理查,给我搞个新身体出来,这个日记实在是有些呆腻了,血港那边甚至有了审判庭的审判长是透明人,桌上只能看到一本日记的传说。』
“你不会感觉迷茫吗,明明已经死掉了,却还要再为我工作,有时候甚至还需要加班。”
『怎么会感觉迷茫,我是逐火之蛾,生来就是要追逐火光的,活着的时候愿为此而死,死掉了之后执念也没有半点消退——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够存在?』
『我也不是为你工作,卡斯特尔是你的封地,但却是我们每个人的理想国,我从小就爱读书,教廷却一把火烧掉了我的书房,烧死了我的父母,我便与他们为敌。卡斯特尔收留了我,让我可以不必颠沛流离,可以追逐知识,那我也便愿用生命去守护它。』
『你建起了卡斯特尔,这很好,可倘若没有你,我也会建起我的卡斯特尔。』
『卡斯特尔是每个人的梦想,我愿为了我的梦想加班,我愿为它付出一切。』
『当然了,要是能有加班费就更好了。』
『说起来你找我是什么事来着?』
克洛伊的话如重锤一般,狠狠落在修斯的心上。
那巨大的声响,如同脑海中的嗡鸣,让他忽的想明白了许多。
他是谁不重要,他的过去也不重要,无论修斯到底是真是假,至少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他想要为这个世界,带来些改变。
一次又一次死亡的不甘,帝国的腐朽与守旧,傲慢的贵族,垄断知识技术的教廷
他厌恶着这些,他要改变这一切,要让钢铁的洪流碾过一切污秽,要将科学与技术分享给每一个渴求知识的灵魂。
无论他是谁,是穿越者也好,是一个被虚构出来的角色也罢,哪怕一切都是假的,但心中的那份怒火是真的。
他可以死,可以失败,可以连名字连回忆都丢掉。
唯独无法屈服。
修斯的双眼渐渐明亮了起来,那些迟疑、软弱,在心中的燃起的那团火面前,如冰雪在阳光下消融了。
手指轻抚在胸口,仿佛都能感受到那份滚烫,那是他的意志,能够凌驾于现实之上的意志。
“没事了。”
写完后,修斯把钢笔扔在一边,双手把日记本合上,站起身。
“好了,没时间浪费了,我们先调查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吧.嗯?”
修斯忽的顿了顿,随即脸色变得古怪了起来。
不仅是他,周围的女妖们对视了一眼,也都有些惊讶。
她们刚刚从心灵链接中得到了一条前线的情报。
“伊莎贝拉那边的战场上,诺拉和格温击毁了蒸汽坦克,然后莉娜举行了一个未知的仪式?”
“献祭了整整数千教廷的士兵与神官,指向了卡斯特尔?”
“该不会这个梦.是她搞的鬼吧?”
修斯又坐下来,把日记翻开。
“克洛伊,我需要你的帮助.”
诺拉与格温沉默的站在山谷侧面的岩壁顶端,看着下方的提斯士兵们打扫着战场。
不,这里其实不算是战场,这些士兵也并非战死,而是死于某种奇怪的仪式。
“诺拉大人,您也不知道这仪式的效果吗?”
诺拉轻轻摇头,跳到了格温的肩上:“我不太擅长这个,其实我成为超凡者的时间并没有太久,那些教习也总是拖拖拉拉的,没有给我教太多的东西。”
【埋葬者】的不死性可不仅仅限于战斗,他们的生命是无限的,压根就没有寿命这一概念。
这也导致【埋葬者】们的时间观念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总是习惯性的拖延一下——反正生命是永恒的,那么着急做什么?
因此诺拉的教学进度相当缓慢,她从小在静默圣堂长大,可这几十年加起来学的还没在卡斯特尔一两年的多。
“我只能确定这个仪式大概率指向了卡斯特尔,别的.等支援吧。”
“有支援吗?我记得卡斯特尔的那些技术神甫,在超凡上的造诣挺一般的。”
“没事,我联系的是另一边.哦,到了。”
格温闻言转过头去,正好看到了一个略显沧桑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噫!伊格那提牧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