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的”
神甫的双眼瞬间瞪大了，他脸上再也没了从容，变了调的尖叫响起了一半就被埋进了爆炸声中。
他身下的蒸汽坦克也没了动静，偶有圆球从舱门中砸进去，一阵沉闷的爆炸声后，缓缓冒出了黑烟。
“这是什么？”
“听说是卡斯特尔的新式武器，有掷弹筒和迫击炮两个模式，刚刚的就是掷弹筒。”
格温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提斯公国的士兵们没有停下，再次掏出了手雷塞进了掷弹筒中，这种简易的武器手持抵在地上就可以发射，倘若需要用迫击炮模式的话，还能打开脚架。
士兵们只求快速发射，直接抵地射击的，这样投掷的手雷准头自然差了些，但数量实在夸张。
两辆蒸汽坦克均被烈火覆盖，好不容易爆炸的硝烟散去了些，第二轮被投出的手雷又飞了上去。
轰！！！
爆炸声再起，士兵们没有丝毫犹豫的第三次装填，可那硝烟中，却忽的隐隐现出几个巨大的黑影。
“小心，还有一辆蒸汽坦克！”
蒸汽坦克歪歪扭扭的冲了出来，它的轮子掉了一个，炮塔也被卡住了，装甲板上满是乌黑。
但它仍在前行。
“啧，这些手雷对坦克没什么威胁啊，我还以为起码能炸得不能动呢。”
“如果是内燃机或许可以，但蒸汽机可没那么脆弱。”诺拉摇了摇头，径直开了火。
她与格温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两炮近距离的射击，蒸汽坦克当即爆成了一团火球。
“这蒸汽坦克，不过如此嘛。”格温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哪怕带着几分电流声，也能听的出其中的兴奋。
看的出，她很是喜欢这种自行火炮。
那如臂指使的感觉，和她之前驾驶过的任何载具都不同，据说是用了机械圣堂的技术，实际上是她与机魂在一起操作机械。
提斯公国的士兵们有些犹豫要不要再来一波投弹，格温却已经驱动自行火炮走了上去。
“这个铁家伙，看样子个头还挺大嘛”
诺拉皱着眉头，不知为何，她总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忽的，她急促的声音猛然从扬声器中响起：“格温，快躲开！”
吼！！！
一声扭曲的怒吼响起，格温转过炮塔，只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猛然冲出了硝烟。
那是只狰狞扭曲的怪物，上半身是鼓胀壮硕的肌肉，下半身对比之下纤细得不成样子，卡着半个环形的舱门，仔细分辨的话还能看到碎裂的神官白袍。
“刚刚那名神官？他失控变成怪物了？”格温吃了一惊，当即油门到底全力向后退去。
可那怪物的速度更快，它用手撑地，直接跃了起来，径直向着格温扑去！
“格温！”诺拉的声音伴随着火炮的爆炸声响起，她冒险近距离开了一炮，可那蔓延开的火光到底晚了怪物一步。
轰！
格温也开火了，怪物的下半身被直接轰碎，扭曲的内脏洒了一地，可它仿佛认准了格温，眼中满是憎恨，扑上了她的自行火炮！
滋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自行火炮本就不算太过厚重的装甲板竟被怪物硬生生撕了个大口子出来。
“开火！该死，向着那怪物开火！别用掷弹筒！！！”
旁边提斯的指挥官也急了眼，大吼着一把夺过旁边士兵手中的枪，向着怪物扣动扳机。
士兵们纷纷开火，可那怪物身形庞大，竟然硬顶着飞来的子弹不断拆着自行火炮！
诺拉大急，却又不敢再继续开火，怪物已经趴在了格温身上，会一起炸到的！
诺拉索性牙一咬，直接全力向着怪物撞了过去！
可这一切都慢了一步。
那神官化作的怪物，已经彻底的拆开了自行火炮的装甲层与结构层，强行掰开乘员舱，一把将格温薅了出来。
它的眼中闪着疯狂的红光，狞笑着握拳向格温砸来，眼看是准备和格温同归于尽！
时间仿佛都在此刻慢了下来。
怪物那肌肉虬结的手臂携带着无比的力量向着格温轰去，子弹在它的身上凿出了血花，诺拉怒吼的冲锋已经近在眼前。
可它却不管不顾，眼中满是宣泄仇恨的快意。
然后它就看到了，自己抓着的格温，伸出了手。
片刻后，怪物疑惑的歪了歪头，看向自己空荡荡的右臂，那里腥臭的黑血正如雨水般落下。
发生了.什么？
格温手中捏着怪物的手臂，那手臂比她整个人都大了几圈，她声音颤抖的开了口：
“我崭新的车子，一共才开了三炮.就被你弄坏了？！”
怪物听不懂，但它下意识的浑身开始颤抖，有些惊惶的看向周围，却发现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哪怕诺拉的冲锋，也停在了一半。
“我的火炮，我的自行火炮啊啊啊！！”
士兵们有些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在怪物把自行火炮拆成了零件后，自行火炮里出来的格温又把怪物拆成了零件。
有些士兵甚至不死心的看向了怪物的尸体，担心里面会不会又蹦出来个什么.
诺拉有些尴尬的悄悄调转了个方向，她怎么感觉格温没了火炮后变得更强了
该死，等回去不会需要她来交调查报告吧？这可怎么写。
“溃败宛若雪崩，没有什么能阻止它，哪怕我是【具名者】也是做不到的。”
莉娜扭头看向了一旁的齿轮圣贤，它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既没有开口，也没有行动。
“你知道吗，齿轮圣贤，我本不想唤醒你的。”
“你是父亲最后的遗物了。”
“但卡斯特尔实在太过强大，我完全找不到倾覆它的方法。”
“蒸汽坦克不行，机械圣堂不行，烛光会和那个疯子于勒，也不行。”
“但父亲的命令是绝对的，我不能辜负父亲！”
“所以.只能牺牲你了。”
莉娜扭头看向齿轮圣贤，伸手轻抚着它冰冷的钢铁脸庞，眼中渐渐蓄起了泪。
“一千年了.朋友同伴布鲁诺大人.”
莉娜低着头啜泣了许久，等再次抬起时，眼中已没有了迟疑。
“按计划行事，让神明降临于世间吧。”
莉娜说完便径直走向了溃兵们。
她聚集起力量，眼中绽放起了蓝白的光芒，声音响彻了这一片区域。
“不灭烛光的信徒们，我奉教皇的命令来此增援，我来为你们挡住后面的敌人，你们跟着齿轮圣贤前行，它将庇护你们！”
士兵们与神官望向她，神色中有些迟疑。
她.看上去确实是教廷的神职人员，起码长袍与各种配饰并没什么问题。
这里离主战场有些距离，吓破了胆的士兵们此刻也渐渐找回了理智。
有些神官也开始收拢溃兵，只是后方随时可能到来的追击让他们人心惶惶。
现在居然有人来挡住敌人？
那太好了！
士兵们不在乎主官是谁，他们只想活命。
另一边的神官们却是心怀疑虑，尤其当他们望向齿轮圣贤的时候——齿轮圣贤不是背叛了烛光会吗？
莉娜早就预料到了这些，她拿出了教皇的手令供众人传阅，超凡的印记是做不了假的。
所有的暗记都能对上。
何况若是情况不对，齿轮圣贤也对付不了他们这么多人吧？
慌乱之下，几名神官最终决定跟随齿轮圣贤前进。
莉娜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了另一边的队伍
渐渐的，整个战场上的溃兵，都在渐渐向着一个方向靠拢。
提斯公国这边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他们
他们高兴坏了。
战场上的溃兵，不是聚在一起就有战斗力的，不花些时间修整归队，依旧是一团散沙。
现在有人把这团沙聚了起来
一千头猪，三天三夜都抓不完，但这一千头猪要是关在猪圈里，不够屠宰场半天消耗的。
提斯公国这边甚至要求士兵们放慢脚步，生怕把这来做好事的超凡者惊走了，提斯的新军可不怕超凡者。
不提诺拉和格温，超凡者对正规军几乎无法造成威胁，最多也就是士兵们抓不到她而已。
莉娜或许抓不到，但那些聚拢起来的士兵们总不会跑了吧？
不过这也可能是教廷的阴谋，没准后面就藏了几辆蒸汽坦克提斯士兵们的速度又放缓了些。
莉娜四处收拢着溃兵，齿轮圣贤则将他们引向了一处山谷。
这下后面跟着的提斯新军更谨慎了，这一看就像有埋伏啊！
他们保持了一个相当安全的距离，甚至提前架好了武器，这才派了斥候上前查看。
斥候没多久就回来了，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提斯这边出现了些许混乱，过了一会儿，一队骑兵跟着诺拉去往了山谷。
他们到了山谷口处，所有人都震惊的站在了原地，连诺拉都停下了引擎，呆呆的望向山谷。
山谷中，被收拢来的教廷士兵们，既没有埋伏，也没有修整列队。
他们整整齐齐的倒在地上，早已没了呼吸，尸体干瘪。
这些尸体仿佛被人精心调整过位置，齐齐的指向了一个方向。
卡斯特尔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