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生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原来,这才是他们不欢迎自己来的真正原因。
他没有再犹豫,双手放在键盘上,指尖如飞,开始根据方紫禁给的资料,重新整理制作一份全新的核实报告。
一下午的时间,悄然而过。
临近下班时分,杂物间的门哐的一声,被人粗暴的推开。
胡杨背着手,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同事。
他一眼就看到,李平生正靠在椅子上,和小刘有说有笑的聊着天,那台破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居然是斗地主的游戏界面。
胡杨的脸,当场就黑了下来。
“好啊你小子!”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指着李平生的鼻子就骂,“第一天上班就敢在这里打游戏?”
“老子让你核实资料,你他妈当耳旁风是不是?”
“懂不懂规矩!”
小刘吓得脸色一白,赶紧站起身,躲到了一边。
李平生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悠悠的打出最后一张牌。
“春天,赢了。”
李平生这才关掉游戏界面,点燃根烟:“规矩我当然知道,但是我工作完成了,休息一下,不行吗?”
“完成了?”胡杨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小子,你吹牛逼也不打草稿?”
“那堆资料,给你两个星期你都未必能理顺,你跟我说你一下午就完成了?”
“不信?”李平生指了指桌角一摞打印得整整齐齐,还用夹子装订好的A4纸,“你自己看。”
胡杨将信将疑的拿起那份报告。
只看了一眼,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报告的格式、条目、数据分析,做得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份都要专业、详尽!
他快速的翻阅着,越看,脸色越是苍白。
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上面的数据,精准到了每一户的每一个人,甚至连村里刚刚去世的王老汉,和上个月嫁到外村的李家闺女,都清晰的标注了出来!
这些信息别说一个刚来的外的人,就是他这个本的的地头蛇,都未必能一下午搞得清清楚楚!
胡杨拿着报告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他猛的抬头,死死的盯着李平生,声音都变了调:“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平生呵呵一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你管我是怎么做到的?反正任务我完成了,你是不是该签字确认一下了?”
这一句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胡杨的脸上。
他本想用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来羞辱、刁难李平生,结果却被对方轻而易举的化解,反而显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恼羞成怒!
“还有,我有个疑问,按照你的算法应该是多拨了17万元钱,这些钱……哪里去了?”
胡杨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一把将报告摔在桌上,眼中的怨恨被惊恐取代。
“李平生算你有点本事!”胡杨狞笑着,又生一计,“既然你这么能干,工作这么快就完成了,那也不能闲着啊!”
“看这天,马上就要下大雨了。咱们镇上有几户孤寡老人,住在山脚下的老房子里,腿脚不方便。”
“你,现在就去看看,排查一下安全隐患!”
李平生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是扶贫办的,我的工作是负责扶贫资料和项目对接。探望孤寡老人,好像不归我管吧?”
“嘿!”胡杨顿时找到了发作的理由,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你什么意思?难道孤寡老人就不贫困吗?他们不是我们最应该关心的扶贫对象吗?”
“还是说你这个省里来的高材生,看不起我们这的孤寡老人,不愿意干这种脏活累活啊?”
一顶不关心群众疾苦的大帽子,就这么扣了下来。
“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支开我?”
李平生眼神一冷,呵呵笑道:“我不和你说,我去找杨新安。”
李平生转身就走,胡杨却是一笑。
“你快,快的过电话啊?”
李平生要是知道,肯定要气死。
杨新安办公室。
李平生将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杨新安听完,摆了摆手:“李平生,胡杨同志的安排也是为了工作嘛。关心孤寡老人,确实是我们基层工作的一部分,他的意见很中肯。”
“你去不去?不去滚蛋,回你的省里。”
李平生呵呵一笑,小刘之前的提醒,一字不差的应验了。
在这个扶贫办果然是黑料横行。
“行,我去。”
李平生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他刚走回杂物间,就听到胡杨在身后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怎么样?碰壁了吧?小子,我告诉你,在这里,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
“赶紧的,趁着雨还没下大,四处走走去吧!滚蛋!”
施逆此时正好从宿舍回来,看到了李平生。
“哥……”
“别废话,行礼搬下来。”
施逆:“……”
两人一言不发的走出了政府大院。
天空中乌云密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哥,这鸟的方,你是怎么忍住没有发火的?”施逆终于爆发了,“咱们回战部?”
“我一个电话,就能让那个姓胡的吃不了兜着走!”
“回去?”李平生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回?难道真要在这里受这窝囊气?”施逆不解的吼道。
李平生转过身,目光平静而坚定。
“不能回去。施逆,你记住越是这样,咱们越不能走。”
“他们这么急着把我们赶走,恰恰说明这里的问题很大,如果我们现在走了,就正中他们的下怀。”
李平生的声音很轻,施逆喟然轻叹。
就是李平生太委屈了。
“我也不委屈,和他们过过招,好好玩玩。”
李平生摇头:“去小卖部,既然要去探望老人总不能空着手,去买点米、面、油,还有蜡烛。”
就在李平生和施逆提着大包小包,准备冒雨进山的时候。
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平稳的停在了平安镇人民政府的门口。
车门打开,一只套着精致黑色高跟鞋的脚先探了出来,稳稳的踩在地面上。
紧接着,一个身姿高挑的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女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头及肩的利落短发,衬得那张绝美的脸庞愈发清冷。
她没有化妆,素面朝天,却比任何浓妆艳抹都要动人心魄。
她上身穿着一件质的精良的白衬衫,下身是一条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裤,最简单的黑白配,却被她穿出了一种寻常人无法企及的飒爽与清贵。
她的出现仿佛让这栋陈旧楼,瞬间明亮了几个度。
门口的保安看到她,立刻站得笔直,恭敬的喊了一声:“苏书记!”
苏静姝,党委副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