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哥,再给我拿两包大前门。”
“大前门一包三毛五,我应该退你一块三毛三,你算算对不对?”
“先不算账”
李向东摆摆手,接过烟后拆开,递给周德康一根,然后目光开始在柜台上寻找,准备再买点小孩子吃的零嘴。
这段时间,李小竹隔三差五过来喝汽水的时候,如何折腾的周德康,李晓海三人跟他说的清清楚楚。
他没想着往回拿钱,打算全花掉照顾照顾周德康的生意。
只是眼前的代销点里零嘴种类很少,仅有水果硬糖,粘牙糖,果丹皮,无花果丝和麦芽糖。
麦芽糖是硬质的糖块,这种糖也称为饴糖,李向东见麦芽糖的里面还有花生,便决定买这个。
“康哥,麦芽糖多少钱一斤?”
“七毛。”
“来两斤。”
李向东说着从兜里掏出七分钱。
“不用给钱,快收回去。”
周德康明白李向东的心思,说什么都不要。
“一码是一码。”
李向东把钱放柜台上,后退一步。
周德康行动不便,见此没有再继续推辞。
他称麦芽糖的时候,故意高高的多给了些,临了又往装麦芽糖的纸袋子里放进去六颗水果糖。
“康哥,你这真是。”
“一码是一码,我作为孩子们的长辈,给孩子们吃颗糖,你不让呀?”
周德康笑问,李向东回个笑脸,扭头对李晓海三人道:“还不赶紧说谢谢。”
“谢谢舅舅。”
“谢谢德康叔。”
从代销点里出来,六颗水果糖,李晓海三人各拿走俩,嘴里还都含着一块麦芽糖。
李向东看向他们三人问道:“知道为什么给六颗糖吗?”
“知道。”
“知道就行,别以为六颗糖都是你们仨的,想吃就吃麦芽糖。”
李向东不把话说清楚,担心李晓海三人会借此装糊涂。
毕竟周德康刚说糖是专门给孩子们的,还特意给了六颗,这明显就是按人数给的糖,没跟着一起过来的李小竹三人也都有份。
这是人家的心意,李向东当然不能让李晓海三人给半路昧下。
前脚刚到家的周母,正在拍打身上的土呢,见李向东带着孩子们回来,“东子,账结清了?”
“嗯,结清了。”
“你以后可别在这样。”
村里去代销点买东西都是挂账,周母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女婿这样的操作。
如果不是和周德康家是亲戚,两家的关系来往亲近,她早去代销点把李向东压在那里的钱给要了回来。
可不要小瞧五块钱,周正乾上小学一年的花费也就这个数。
“好,我知道了。”
李向东最初这样干也是担心儿子和闺女在农村待不住,三两天还好说,时间一久谁也不敢保证两人不会闹着要回家。
“娘,我爹他们没回来?
“没呢,我先回来做饭,麦芽糖你给买的?”
周母说话的声音不小,再加上堂屋的门也开着,李小竹听到麦芽糖三个字,‘嗖’的从屋里跑了出来。
“哪呢哪呢?麦芽糖在哪呢?”
等她看到李晓海手里的纸袋子,当即上前伸手,“哥哥,给我吃一块。”
“你的手真脏,你摸什么了?张嘴,我喂你吃。”
李晓海语气里带着嫌弃,捏一块麦芽糖塞李小竹的嘴里。
“真甜!”
“回来洗手。”
周玉琴出现在屋门口,招呼转眼不见人的闺女。
李小竹乖乖回屋,李晓海抢先上前两步,笑道:“娘,我爹说了,咱们明早再回,今晚在村里看电影。”
喇叭里的广播,周玉琴也听到了,她看向自家男人。
“你答应了?咱们说好了今天回,不回去你爷爷奶奶不得担心?”
“我正要跟你说呢,我这就去趟大伯家,带着大伯去公社借用电话。”
这年头,农村的通信方式主要依靠书信,电报和帮忙传信。
电话还被视为特权或奢侈品,城里的居民家里几乎都没有,更不要说农村。
也就公社这些政府单位里才会有手摇式电话,且多为专用,装机地点不是在一把手的办公室,就是在会议室里。
所以李向东才会说要去找周大伯,除了要借自行车,还得让周大伯帮忙出面,不然人家都不认识他是谁,借用电话更是想都不要想。
“东子,过去了顺便说一声,中午让你大伯和德旺过来吃饭。”
周母听到闺女一家今天不走,脸上立马露出笑容。
有时候越烦,要分别的时候越不舍。
周母现在就看李小竹哪哪都好,满村找不到一个能比李小竹听话懂事的孩子。
俨然前两天李小竹一身泥点子回家,气的她追着李小竹打这事,她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姥姥给你吃,可甜了。”
李小竹洗干净手,拿着一块麦芽糖喂周母。
“哎,真乖。”
周母吃着糖,抬手揉揉李小竹的脑袋。
“姥姥中午准备炖只鸡,你想不想吃?”
“想吃!”
听到有炖鸡,李小竹高兴到跺脚,后院的鸡鸭和猪,她盯上不是一天两天了。
李小竹十分积极的跟着周母来到后院,看到在后院溜达的鸡,抬手指向一只最大的。
“姥姥,我要吃那个。”
“那个不行,那是公鸡,还要留着打鸣踩蛋呢。”
周母过去抓一只老母鸡,带着倒腾一双小短腿走哪跟哪的李小竹,回前院杀鸡。
“回屋,不许看。”
接下来的画面有些血腥,周母打发走李小竹。
杀鸡放血,热水褪毛。
周母刚把鸡毛拔干净,抬头看到李向东回来。
“不是要跟着你大伯去公社打电话吗?怎么回来了?”
“下午去公社接放映员,大伯让我到时候跟着一起过去,不用现在专门跑一趟。”
“哦,瞧我这记性,放电影用的东西多,咱们回回都得派人去接,接回来下午村里还得请人家放映员吃饭呢。”
周母的话音落下,李向东眼神定格到盆里的鸡上。
他一脸疑惑的上前,来到盆前蹲下。
“娘,这是母鸡?”
“对啊,怎么了?”
“不怎么,就是瞧着有点柴,是不是没舍得喂?”
“跟喂多喂少没关系,它能瘦成这样,也是托了你闺女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