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您今天心情不错?今天拍摄很顺利?”
绫濑遥拿着勺子,小口的吃着他带回来的蛋糕,突然问道。
陈诺笑了。
他的确心情不错,可以说一路上回来都是嘴角带笑,心里的甜比古丽娜扎买来的黑松露蛋糕也相差无几了。
他之前在摄影棚里,看着摄影机下方的提词板,对着镜头一边念词一边深情表演,虽然只是把赵老师的感觉模仿出了十分之一,但是一干美国人从小又没看过新闻联播,哪里受得了这个,听得一个个目瞪口呆,眼含热泪。
虽然昆汀抓耳挠腮了半天,拿不定主意,又找他录制了另外一个普通版本,说是到时候拍出来,做后期的时候再配合画面比对。
但是…他心里依旧有些得意。
毕竟,这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办法,没有前世经验,也没有旁人的提点。
上辈子的那些女人,居然好些个说他是个鸡大无脑的花瓶,事实证明,简直可笑!
他用中文问道:“你之前去中国旅游,有没有看过我们那边的电视节目?”
绫濑遥点头,也用中文回答道:“嗨,有,我经常在酒店看电视。”
“看过动物世界吗?”
“没有,但我看过陈君你演的神雕侠侣。真的十分好看,我家里现在还收藏了一套中国买回去的DVD。”
神雕侠侣出了DVD吗?
陈诺也搞不清,反正不管出没出,张继中也没分过他一分钱。
不过聊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一人,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思念之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是不是对小刘过于冷漠了?
毕竟两人也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他是不是该多一些关心才对?
但长期分离、各忙各的,感情淡了也在所难免。
也许这次拍完戏,回国多呆一段时间,带小刘出去旅游放松一下,一来或许对她的病情有帮助,二来也趁这个时代,商业洪流和网红潮还没吞噬所有的山川湖海,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当然,如果最终真是缘分已尽,那他也问心无愧了。
虽然绫濑遥没看过《动物世界》,让他炫耀的计划落了空,但陈诺并没有切回英语或日语,而是继续用中文和她聊天。
从白天的演技磨合到夜晚的谈心相处,这段时间下来,他已经渐渐摸清了这日本女人的性格——外表温顺,其实内里有股骄傲劲儿,这点和新垣结衣不同,新垣他感觉,是真的有种与世无争的个性。这也难怪到了十年后,如今不分上下的两人,渐渐有了高低。
就像之前人家说她演得稀烂,她宁愿厚着脸皮下跪也要争口气。这个时候也一样,嘴上总说中文难学,可那感觉分明带着几分自得,就像在说“虽然难,但我学得不错”。
这让陈诺心里有点不爽。
本想用点什么文言文或成语考考她,他自己却文化水平有限,高考语文刚及格,能想的词儿真的不多,出了好几个问题也没有考到。
直到临睡前,他才忽然想起前世看到过的一道十级中文题,问道:“知道‘天空下雨是因为我摸了太阳穴’是什么意思吗?”
“啊…………”绫濑遥迷惑地重复着,“这句话……难道不是胡说吗?”
“听不懂?”
“呃……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啊,陈君?”女人的声音软了下来,有些心虚的问道,“能告诉我吗?”
陈诺满足了,淡淡道:“不能,自己想。”
说完翻了个身,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
……
傍晚,残阳如血。
一些骑着马、头戴白色罩巾的人缓缓行进在树林间的小路上。那白布只露出眼睛和嘴巴,诡异得像一群幽灵。在他们围着的中间,是十几个赤身裸体、被锁链连在一起的黑人奴隶。
突然,前方出现一个骑着马、穿着牛仔装的黑人小女孩,拦在路中央。
奎文赞妮尖声喝道:“斯派克兄弟,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之前你们抓到的那个中国女人,现在在哪?”
几个蒙面人面面相觑,接着一起哈哈大笑。
其中一个端着双管猎枪策马上前,笑道:你是谁?”
奎文赞妮的眼里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厉声喝道:“你是迪克·斯派克还是艾斯·斯派克?告诉我她在哪!说出来,我就放你们走!”
“哈哈哈哈哈——”一阵哄笑传来。
为首的蒙面男讥讽地说道:“你准备怎么拦住我们?用你那把连鸡都打不死的小破枪?”
后面的几人也起哄:“这小黑鬼挺可爱,我已经等不及想敲掉她的牙了。”
“看看,这就是北方人要的结果——这些该死的奴隶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迪克,我也喜欢她。告诉你哥哥,我准备把她买下来,带回去给我的狗配种。”
“哈哈,鲍勃,你真够恶心的。”
“我可没开玩笑,这可是我最爱的节目。”
奎文赞妮猛地吸了一口痰,重重吐在地上:“你们这些该死的3K党,全都去死吧!等你们回家,就会发现,你们的老婆已经跟黑人睡在一起,你们的后代,也都流着黑人的血!——Fuck you!”
话音未落,她拔枪射击。
枪声在林间炸开。虽然没打中,却足以点燃一群蠢货的怒火。
好几个蒙面人纷纷拍马追了上去。
没错——在昆汀的电影里,反派龙套几乎都是没脑子的,这也延续了他一贯的“爽文式逻辑”。
奎文赞妮骑在绿幕前的塑料马上,机械装置带动着马身上下起伏,两侧布满保护垫。她的表情紧张,回头望向后方,像真的有一群3K党在追她。
而追她特技演员们,却的确在真正的树林间骑马奔跑——危险、反复、真枪实弹般的拍摄,整整持续了好几个小时。
很快,镜头切入一条直道。小女孩猛地伏低身体,紧贴马背。
“呼——”的一声,她从镜头前掠过。
但她身后的几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在特写镜头里,一条细细的绳索横在两棵粗大的树干之间,绷得笔直。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身影猛地撞上,惨叫着摔落。
一个,两个,三个。
直到第四个人才勒住马,侧过身,长出一口气。
砰!
一声枪响。
他的胸口爆开一个小洞。
那人低头一看,拍戏用的血袋已经炸裂——一袋50美元的专业调色血浆像不要钱似的汩汩流出。
两秒后,这个壮汉推金山倒玉柱般从马背上摔落。
后面两人慌忙勒马,举枪反击。
啪!啪!啪!
陈诺举着兰斯卡特连发步枪,面无表情地扣动扳机。
也许是昆汀这次预算紧张,明明之前用手枪的时候能爆头,这会儿步枪却只打出了几个血洞。连续的枪响后,两个骑在马上还没反应过来的男人连人带马翻倒在地。
陈诺端着步枪,从树林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落日的余晖与硝烟交织在一起,他的脸被映得半明半暗,像刚从地狱里走出的死神。
地上还有三个在呻吟的男人。
其中一个伤得稍轻,见陈诺出来,手指微微一动,想去摸旁边掉落的双管猎枪。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昆汀没有再省预算,那只手在特效镜头里彻底炸开,血肉横飞,白生生的骨茬和残碎的皮肉在火光下清晰可见。
男人发出一声惨叫:“啊——!”
但还没来得及再叫第二声,又一声枪响。
他的头颅猛地向后一仰,像被锤子砸中一般,脑浆和假血飞溅得满地都是。
此时陈诺手里的步枪几乎被拍出了榴弹炮的威力。
anyway,总之,在这一番声势之下,剩下的两个蒙脸男彻底不敢乱动了。
陈诺慢慢的走了过去,低头俯视两人,伸手摘下他们的面罩,语气平静的问道:“你们谁是斯派克?”
“他。”
“他!”
两人几乎同时指向地上那具无头的尸体。
陈诺的脸色顿时一沉。
这时,奎文赞妮骑马折返了回来。
她看了一眼满地血污和残尸,愣了几秒,才低声说道:“父亲,后面还有两个人,里面有艾斯·斯派克。”
陈诺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道:“你在这里看着他们。要是他们敢乱动——就给他们一枪。”
说完,他弯腰把地上的枪都捡起来,放在马背上,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那两个幸存的壮男等陈诺的身影消失在林间,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开始向奎文赞妮求饶。
“求求你,小家伙,放我们走吧!”一个带着哭腔哀求道,“我……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了!我家里有个老母亲,还在等我回家!”
另一个也跟着涕泪横流,“是的,我的儿子还在家里,他才五岁!求求你,行行好,看在上帝的份上,放过我们吧,没有我,他活不过这个冬天。”
奎文赞妮稚嫩的脸上写满犹豫与挣扎,她的手指在扳机上微微发抖。
但看到这两个男人满脸的恐惧与哀求,她紧咬着嘴唇,眼神闪烁,最终还是缓缓放下手里的枪,冷冷地说:“滚。”
两个蒙面男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入树林,消失在夜色之中。
如果这真的是现实世界,陈诺绝对要气得七窍生烟——当他精心设计、辛苦筹备多日才抓到的俘虏,就这么轻飘飘的被奎文赞妮放走,不仅是放虎归山,还很可能因此走漏消息坏了事,真的,说不定他会当场气死。
但此刻,当他押着一个鼻青脸肿,一个还少了一条胳膊的俘虏回到现场,发现少了两个人,而小女孩支支吾吾、心虚得不敢抬头时,
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是啊,电影里的他能说啥呢?
毕竟这是美国电影,昆汀·塔伦蒂诺再怎么样,也都得注意分寸,哪怕是在血浆横飞的成年暴力美学之中,未成年角色,也总要被保护起来的,要是让一个10来岁的小姑娘在电影屏幕上杀俘虏,那也太难看了。
所以,走就走了吧。
只不过最后在这电影的结尾,这两个龙套会突然出现开枪杀了他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还是找他的妻子要紧。
随后的逼问,在摄影棚里的树林里展开。
剧本中,肖恩抓到了斯派克兄弟中的弟弟——艾斯·斯派克的活口。于是,一场暴烈而压抑的审讯开始了。
在火光与冷汗的交织下,艾斯·斯派克被绑在树干上,脸上糊满了泥和血。化妆师的特效让他的面部肿得像猪头一般,几乎看不出原貌。
“她被卖去了糖果庄园。”
他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痰,咧嘴笑着说道,“那里的主人卡尔文·坎迪,最近对来自中国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糖果庄园?那是什么地方?”陈诺平静道。
艾斯·斯派克喉咙里发出一阵低笑:“关于这点,我想你可以去问问这个小黑鬼。”
陈诺转过头。
奎文赞妮的脸色在火光下显得极其难看。她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陈诺,低声说道:“是的,我知道……我爸妈以前跟我说起过,那里是地狱。”
陈诺牙关紧紧地咬紧了,眼神阴郁得就像是哀牢山上永不化开的雾。
“地狱?”他重复着喃喃道。
在他身边,艾斯·斯派克突然放声大笑,“糖果庄园——密西西比州最大的庄园!那里属于卡尔文·坎迪那个疯子!”
他抬起头,声音嘶哑又带着一点快意,“卡尔文·坎迪什么都干。北方人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他们的将军也跟他是一伙的,他们还要用他的人去修铁路,所以,糖果庄园拥有你能想到的一切非法生意。地下黑奴角斗、私酒交易、毒品买卖,还有——”
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口被假血染红的牙齿,“——妓院。那儿的女人,不分黑白黄,全是商品。连狗,都比她们活得有尊严。哈哈哈哈哈哈……”
……
……
绫濑遥又一次蜷缩在了衣柜里。
全身都被绳索紧紧的束缚着。
她的头颅微微下垂,有一条黑色的眼罩遮蔽了她的双眼,让她完全陷入黑暗。
长发如瀑般散落在雪白的肩背,赤裸的身体在狭小的空间里,被绳索勒出一道道凹凸柔美的曲线。
柔韧的细绳如同艺术家的线条,缠绕着她的每一寸肌肤,从纤细的脚踝向上,蜿蜒过紧绷的小腿和圆润的大腿,再到腰肢的盈盈一握之处,全都被勒得微微凹陷。丰盈的胸部因双臂被反剪而更加高耸挺拔,雪白的皮肤在黑暗的衬托下,泛着一层诱人的薄红。
比起20多天前那粗糙的手法,毫无疑问,这个时候的绳子手法,已经有了一些艺术感。
同样比起之前,绫濑遥的抗拒和羞耻感已经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自身处境的麻木和认同。
她仿佛已经不再是那个日本人气第一的新生代女演员,而是彻底沉浸在了角色——一个被剥夺了尊严、随时可能被当作商品的奴隶。
每天白天,无论是像这样蜷缩在衣柜里,还是被绳索直立着吊起,当她想起剧本里关于糖果庄园中女人像商品一样的描述时,她都感觉自己仿佛已经被运送到了那里,成为了那些商品中的一员。
唯有当外面响起那熟悉的钥匙转动声,以及他推开房门、带入室内的那一阵清冷的夜风,那股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如同被救赎般的巨大喜悦,才会将她从深渊中猛地拉出。
那是她唯一的希望,是她一天中最期待的时刻,如同黑暗中等待光明的囚徒,只有听到他的脚步声,她紧绷的神经才能彻底放松,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和安全感。
而今天,这样的时刻却被拖延了。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因为黑暗中很难察觉到时间具体的流逝程度。
她只能感觉到嘴唇因没喝什么水而越来越干裂,胃部因为饥饿而开始抽搐痉挛,每多一秒的寂静,都让衣柜里的空间仿佛又缩小了一圈。
被人遗忘的错觉,带给她一种从生理到心理上的窒息感,与此同时,一种莫大的恐惧更是如潮水般涌来。
就在她感觉自己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突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走得更快。
包括插入钥匙,推开门,这一系列的动作发出的声音,也都比之以往更快了半拍。
“霍啦”一声,衣柜门被打开了。
她眼睛上的黑布猛地一下被撕开,嘴里的堵塞物也被取了出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依旧是黑暗的。
不过绫濑遥的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所以,当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努力的抬头看去,模糊的视野依然慢慢的有了焦点。
随后,她猛地发现,对方的左手,居然缠着一层醒目的、厚厚的白色纱布。
“陈君!”她艰难的说出两个字,想问,但嗓子实在太过干涩,没能继续说下去。
男人也仿佛没有听见,开始解开她身上的绳子。
每一圈绳子松开,都伴随着她皮肤被压迫后的血液回流,带来一阵酥麻的痛感,当最后一根绳索落地,对方把她口里的布拿了出来,再小心翼翼地将她赤裸的身体从衣柜里抱了出来。
当绫濑遥冰凉的身体和男人的温热肉体接触的一瞬间,她本能地紧紧环住了他的脖颈。
她清晰地感觉到了男人胸腔里传来的剧烈心跳,以及他呼出的灼热气息,她脑中一片混乱,察觉到两人之间有什么正在悄然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
他把她抱到了床上,刚把她放下,又突然将她抱紧。
“陈君?”
绫濑遥不可置信的低声道。
但马上,她突然觉得,在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任何答案也都无济于事。
不管是遇到了什么事,但他的伤痛是如此明显,又有什么可问的呢?
所以下一刻,她便做了这一段时间,她每天都在拼命压抑的冲动之事。
她扭动着身体,将他的头从自己的肩颈旁托起,而后用自己干燥而颤抖的嘴唇亲吻他的脸颊,品尝到了上面微咸的味道。
原来,他竟然哭过了?
“陈君……”她心痛的喃喃着。
第三次说出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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