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导啊！这左耳的票房有点意思，看样子会和昨天持平。”王常田挂了电话，对会议桌另一端的李明洋说。
李明洋站在会议桌前，双手撑着桌子，低头端详面前铺满小半张桌子的债务清单。
“多少万了？”
“破一千万了。”
“这成绩……让我怎么说呢，郭凡不是说要炒绯闻吗？没效果吗？”李明洋抬头问。
大红靠命！
陈杜灵没有大红的命，但杨阳有啊！
风口电影+流量小生，又炒CP。
没道理，票房才那么点。
“好像还没开始炒绯闻……郭凡这是准备周五再炒绯闻吗？”王常田沉吟道。
“也许吧，毕竟炒绯闻是他手里最后一张牌了……”
李明洋说完，问王常田钱花了多少。
王常田说一半都没花完。
“就现在这观望的态度，现在花不出去，回头更难买。”李明洋叹气道。
“不如换个思路，押注华策，华策的股价不高，市值也低。”
“华策没电影啊！电视剧很难拉动股价！”
“可以把华策拉进我们的片单利，让华策当出品方。”
“我有想过……可是不行，赵老板太精明了，最好别让她进来。”
李明洋和王常田又开始密谋了，市场处于观望状态，钱想花出去都难。
两人谋划了好久，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条路是找一个市值合适的借壳影视股，进行拉升。
但这条路很容易被人当猪宰，成接盘侠，风险非常大！
另一条是继续从圈里人手里买，威逼利诱怎么都好，也不再局限演员了，导演和制片人都可以！
而两人盯上了陈凯子！
陈凯子手里握着一大堆影视公司的股票，有上市公司的，也有没上市的。
这其实和他没什么关系，主要是他老婆精明买买买，他在后面当着上等人。
两口子这搭配，这套路，挺迎合国内土豪们的口味，两口子财富积累速度非常快。
当然资金缺口也非常大。
李明洋和王常田刚商议好，门外传来敲门声。
“李导，常田，龚总到了。”杜阿姨说。
李明洋走到门口，打开了门，一见到龚余，就忍不住吐槽道：“你怎么才回来，你再不回来，我还以为你挂了呢！”
龚余尴尬的说：“我哪知道那些人那么难缠啊！还坐地起价！翻了一倍价格！”
“一倍是多少？”
“每部剧的价格，加一万美刀。”
去年，爱优腾三家就登陆了棒子，因为被本土电视台狙击和做局，又有李明洋这个幕后大玩家在。
爱优腾在棒子损失惨重，不过三家并未停止与棒子的合作。
然后搞笑的事情发生了，大家签合同跟玩一样，全都玩坐地起价那一套。
爱奇艺本来是布局最多，签的买剧合同最多。
最后被优酷横插一杠，给抢了！
目前优酷与韩国主要四大电视剧播出平台SBS、MBC、KBS和CJ均达成合作，其中与SBS、CJ为长年独家战略合作。
这可不是一部剧，买卖多少钱的问题了！
而是押注中韩合流，推动整个韩娱产业链深化与引进！
爱奇艺本来遥遥领先，一下子就被打蒙了！
然后李明洋让他去买SBS的韩剧来自星星的你！
棒子没啥信用。
什么独家战略合作，只要价格足够高，高到位了，没人跟进，照样能买剧！
龚余以2万美刀一集的价格买下来自星星的你，算是非常便宜的了。
比金智媛、小水晶的继承者们便宜一半。
优酷花了四万美刀每集，买下了继承者们的版权。
“那些棒子是真的没有信用，死要钱，一个个都掉到钱眼里了。”龚余一边给两人发雪茄，一边说。
李明洋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雪茄，一边笑道：“中韩合流的政策引导，他们简直是无敌的，站在我的角度，棒子再坑，那性价比也是无敌的。”
“反正我被恶心坏了，尤其是SM的刘秀满和SBS的台长，这两人简直是我见过最厚颜无耻的人，永远在挑战人类下限。”
“哈哈，跟他们一比，我简直是大好人！”
龚余笑了笑，倒是没反驳李明洋的话。
李明洋坑归坑，但说话还是算数的，也确实能带大家赚钱。
放低要求就好了。
“人啊，得多对比，才能知道哪个好……我确实被那两个家伙坑的吐血，但一想到企鹅在棒子的损失我就想笑，他们整合资源上头了，不跟三大台合作，也不找CJ乐天这些电影巨头，转而去收编小公司和小工作室，最后被坑了一波大的，十个亿打了水漂。”
“十个亿？怎么赔那么多？”
“我听人说的，数字很可靠，孙中怀现在谈韩色变，笑死我了。”龚余贱贱的笑道。
有一件事，李明洋挺意外的。
就是他那波草船借箭，搞了上千亿韩元，虽然出了一些意外，但李美金帮忙，帮他把钱给追回来了。
然后很神奇的是，这件事仿佛被一个无形的罩子，罩的死死的，爱优腾、搜狐、乐视五大流媒体一直不知道，他坑了他们一波大的。
FBTV起势的资金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国内五大流媒体。
没有他们的贡献，FBTV的资金链早就出问题了。
FBTV是没有外债的，所有起步资金都是他掏的，后来靠着CJ这层关系做起来了，但钱不够。
才拉华策入局。
棒子在坑国内方面真的是一条心啊！他坑自己人这件事，在韩娱高层可不是什么秘密，一群人还帮他掩饰呢……
一念及此，李明洋超级怀恋棒子啊！
他这辈子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去棒子发展！
达成了‘前无古人’的成就，左手两千万人次电影首尔之春，右手金棕榈最佳影片小姐，两部电影直接成新财阀了。
财阀在棒子是真爽……他深有体会。
可惜……
韩娱未来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焚天巨坑！
没有了韩娱的制约，内娱没有竞争对手，直接烂穿了地心。
2016年限韩令，2017年流量为王，2018年，内娱迎来史上最疯狂的一年。
2018年，优酷版权预算300亿人民币，企鹅视频250亿，爱奇艺100亿，就连2017年巨亏139亿的乐视网，2018也依然拿出20多亿来买版权。
在做出这个预算的时候，优酷、企鹅便做出了80亿元亏损的准备，而爱奇艺碍于谋求上市种种原因，做出的亏损准备要小于优酷腾讯，为30亿元。
爱优腾最本质上的差距就是领导人的差距！
龚余执掌的爱奇艺，在投入远低于优酷和企鹅的情况下，连年压着这二位打……
小马哥和老马心里能没想法嘛，不止一次想换帅……
可是……又能换谁呢。
老古的金融玩法，是不合格的。
阿里是合伙人轮岗制，优酷的总裁权力不大，受到阿里文娱集团掣肘。
后来阿里大文娱轮值总裁，一般都兼任优酷总裁。
老古急流勇退其实算是善终了。
另一位优酷老人，少帅杨伟东那才是真惨。
阿里大文娱和优酷之间的关系是非常复杂的！
是内斗！
同时也是内斗下场最惨的！
“因经济问题协助警方调查”
这是优酷第二任总裁杨总，与执掌两年的优酷告别的方式。
对于经历优酷多轮人事变动后、依然屹立不倒的杨总，这种“不酷”的谢幕方式或许谁都没有想到。
毕竟在此前优酷的几次人事调整中，他似乎总能和浪潮擦肩而过。
优酷内斗不是一天两天了，
2017年，经历多次人事、业务动荡的阿里大文娱，终于在内部宣布“完成第一阶段整合”，年底时“班长”俞永福离职，阿里大文娱开始实行班委基础上的轮值总裁制，接任俞永福成为第一任轮值总裁的，正是杨总。
而就在俞永福离职前夕，还很努力地为他所赏识的杨总铺路、站台，提出“一个大文娱之下，新优酷整合成功”，并曾公开表示将对优酷投入不设上限。
最后的结果是，被判刑七年……
相较于优酷的内斗越演越烈。
企鹅视频比较太平，孙中怀的资历能碾压一大堆人！
但他也不适合执掌流媒体，除了抄，还是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爱优腾三国争霸。
爱奇艺是那个魏，市场占有率最大，推陈出新，更新换代之快，很互联网。
优酷是那个吴，内斗从来没停过。
企鹅视频是那个蜀，比较太平，然后一直北伐，一直抄啊抄！
挺形象的……
而爱奇艺能摆脱老二的位置，弯道超车，然后一骑绝尘。
靠的就是，来自星星的你！
超越，可不是说超就超的。
观众不是很清楚，数据能造假，广告商可是门清的！
半步龙巅的龚余既然投诚，他没道理不接受。
接下来他需要龚余的帮助……也只有龚余愿意倾尽全力的给他流媒体上的支持。
爱优腾背后的大佬是BAT！
相较于二马的直接参与，杰克马更是以身入局，百度李董对流媒体并不是很感兴趣。
这也就造成了龚余的权利特别大。
这其实挺另类的，二马都不敢放那么宽，当然李董和龚余也算是相互成就了！
办公室内，三人吞云吐雾，没过多久，屋子里就成了人间仙境。
李明洋咂巴着雪茄，看着王常田和龚余各抒己见，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黑。
一个是未来内地电影新王，另一个是未来内地流媒体之王！
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一直在模仿两人……
他的很多想法都来自两人，两人摸着石头过河，在各自的领域开创了东大影视的新时代。
两人真的就跟开挂一样。
贺岁档的运作这块，交给两人中的任何一人，他都很放心。
不过百亿贺岁档，因为缺失春节档。
整个十二月份，只有他唱独角戏。
缺头少尾，只有明年一月份这一个黄金月抢票房！
一个月至少砍下八十亿总票房？
只盯着国内，必输的局！
李明洋不明白杰克马是怎么想的，竟然妄想一个月内，至少砍下八十亿总票房？
纯纯扯淡啊！
不过，李明洋感觉更扯淡的是……王常田和龚余也这么认为。
百亿贺岁档很稳。
因为在两人的思维里，国内这个票仓，拥有单月爆百亿票房的能力。
听着两人扯淡，真感觉国内电影市场崛起了，老牛逼了！
十亿二十亿闭着眼拿。
然后百度一看，近三年内地市场，好莱坞电影破亿最多，国产电影靠量堆。
12年破亿电影接近五十部。
13年截止目前，破亿电影不到二十部。
这都是包含好莱坞电影的结果。
别看今年有西游降魔篇，暑期档票房表现也非常炸裂，实际上今年票房破亿的电影相较于去年，少了不止一半啊！
“你们能不能别吹牛了，今年国产电影票房整体上，比去年惨多了……”李明洋听不下去了，说。
“我们都是实事求是，你不能只看票房数据，要看行业数据。”龚余说。
“他们太菜，吃不到电影大发展的红利而已，你知道座山雕是怎么跟上面打包票的嘛，二十亿都说不出口了，张口闭口都是超三十亿票房了。”
“三体系列二十亿票房确实太少了，三十亿差不多。”
“什么一个系列，他说的是一部，三部曲百亿！”
“他真能吹……”
“不吹怎么延迟退休……而且他也不全是吹，我跟你说个数据，2006年全国银幕数量是3000块，11年不足一万块，12年13000块，13年大概有18000块，明年的目标是24000块，15年3万块，16年4万块，你别以为我是吹牛，这是总局开会定的大方针，电影院是和房地产挂勾的，干房地产的不搞电影院，那就是大逆不道！”
“我说呢，那些院线怎么一个个全在疯狂拿地。”
“这和文旅插旗是一个意思，你要是不下山，我们也能全国开影院。”
文旅是一盘大棋，优先级是最高的！
文旅只有成与不成，却没有任何后遗症，百利而无一害！
真正的利国利民！
全国开影院？干的好，直接吞院线了！
院线可不是什么好生意，盘子小，压力大，经常被叫去开会。
当然了，接触的层级也高，老王这几年靠院线开会，结实了不少贵人。
房地产越热，院线开的越多，这两个是有正比例的。
国内想搞房地产，必须在文旅方面花心思，要么就是在足球方面花心思。
“还没放下呢?”李明洋笑道。
“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王常田深沉的抽了一口雪茄，眼里无限缅怀和遗憾。
“看看桌上这些债务吧，明明上面给我松绑，他们还是不肯松手，文件归文件，执行是执行，现在不解决以后都是麻烦。”李明洋说。
“王总，没什么好遗憾的，你们根本就拿不住，这个丑陋的贺岁档太能说明问题，你们并没有整合内娱资本的能力。”龚余笑着劝道。
王常田不说话了，看了一眼手表，“我这边说的差不多了，你们先谈，我要去赶飞机了。”
李明洋嗯了一声，并没有站起来。
龚余本来还想说句场面话，然后送一送，不过看李明洋的样子，也就嗯了一声，目送对方王常田离开。
“老王，这是去哪呢？找座山雕吗？”
龚余心里不禁泛起这个念头，还没细想，就被李明洋的话吸引了。
李明洋还没有放弃新一拳超人院线上映呢。
新一拳超人一共有两部，第一部，被李明洋切片，切成了三份！
第二部，谁也没有原片，在李明洋手里。
“我无条件支持李导的所有决定，不过你要想好了，得罪FBTV的股东们，你在海外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我就是不得罪他们，海外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
“横竖都要被锤，先下手为强。”
“……”
……
花束街。
龚余跟着李明洋走在花束内部的街道，街道的尽头是一座山。
花束的动画部们就在那座叫红果山的山上。
就挺狗血的……
龚余去年入股过花束娱乐，入股后，他抱着极大的期待来花束娱乐考察，乘兴而来败兴而返。
花束娱乐缺乏李明洋的管理，比他想象的还要烂。
李明洋回国后，就待在横店，对花束娱乐进行大刀阔斧的换血。
当时他觉得李明洋真的乱来，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幕后，几乎全部被放弃，然后搞了一堆除了年轻，一无是处的新人。
时隔多月，再次视察花束娱乐，花束给他最大的感触就是活力。
活力满满，能力一般。
这很正常，如果活力满满，还能力超群。
那花束娱乐可就是真的开天辟地，辟开一条迥异内娱的新路了。
任重道远，但只要李明洋肯坚持，就有希望。
内娱很多人，不明白龚余为什么要和李明洋统一战线。
其实道理很简单。
爱奇艺是花束娱乐的大股东之一！
花束娱乐既然有希望花开遍地，自成一脉，龚余自然要倾尽所有支持。
内娱太坑了，花钱找罪受，花钱当孙子……
花束如果能起来，和爱奇艺深深的绑定在一起，更符合爱奇艺的上市大战略！
最了解你的人，不是朋友，不是伙伴，恰恰是敌人。
龚余和李明洋曾经反目，然后被李明洋一顿组合拳揍的找不到北，差点失去李董的信任。
从那时候起，龚余就想抱李明洋的大腿，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天气之子的时候，他终于舔狗上位，全程参与了天气之子的宣发操作和股市操作。
后来他也参与了其他电影项目。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以前一直觉得李明洋就是个骗子，一旦达到预期，马上跑路，根本不顾队友死活！
事实上也确实是的，王常田和张薇就被他的神操作给搞破防了……
但和内娱、韩娱那些人比，李明洋真的是个大好人，至少他一开始没骗人！
他真的在做实事，也一直在努力达成目标。
只不过他达成目的以后，就会跑路……或者提前跑！
这就好比两军冲锋，李明洋一马当先冲锋！
待到胜势明朗，收割战利品的时候，李明洋却不见踪影，回头一看，李明洋却在大军的最后面，随时准备跑路！
龚余对李明洋的操守并没抱太大的期望，降低预期，全是好处啊！
即便李明洋得罪FBTV的股东，出海发展，导致国内的花束崩盘也无所谓。
现在这个花束，他愿意接盘！
花束娱乐是专门匹配流媒体平台的自制公司！
就是太臃肿了，臃肿的可怕……
李明洋一直在推销花束娱乐，好让花束娱乐重回FBTV，但被大多数人抵触。
人太多了！
搬空公司的流动资金，太容易了！
尤其是那个给花束全员上社保，把龚余都给整无语了……
半个多小时后，李明洋和龚余骑着爱玛电动车上山。
周围越来越偏，偏的让人心悸。
得亏是白天。
晚上，龚余根本不敢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