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皓辰是一位城府极深,且很善于伪装的人,这种性格也让他在同辈之中显得尤为出色。不论是修为品境,悟性天赋,还是待人接物时的温润随和,那都给人一种,他就是下一代虚妄村第一人的感觉。
但这种城府和伪装,也注定会铸就他多疑复杂的内心。他什么事儿都想做到万无一失,做到完美,那反而会丢了一些人性中的真实感,更少了一些应有的烟火气。
赵密的话虽然问得很突然,但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啊,若是性格正常的儿子,那可能压根就不会多想,张嘴就会回一句:“咱俩就不能一人喝半碗吗?你分我一半,到老了,我再给你找个新老伴就完了呗。不然我饿死了,等你到老了,谁给你接屎接尿啊……!”
在餐桌上,在闲聊氛围中,这父子之间本就应该是充满松弛感的,自己想回什么就回什么呗。
但赵皓辰却不一样。他听到父亲的话后,想得实在是太多了。他觉得这是试探,是敲打,更是大家族中的一种父权警告。所以,他整个人是懵的,双手端着粥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桌对面,赵密见他怔住,便笑容十分灿烂地抢先回道:“呵呵,如果真的就只剩下一碗粥,我会给你喝。”
赵皓辰听到这话后,才骤然回过神来,并立马接了一句:“这世间哪有父亲让儿子的道理?!孝道何在?若这人间真的只剩下一碗粥,那一定是父亲先喝。”
“嗯。”赵密托着下巴,微微点头:“你有这份孝心就好。”
“父亲,说归说,但今日咱家可是有整整一大锅粥的,哈哈,你我分食也吃不完啊。”赵皓辰的聪明劲又上来了,神态自若,一语双关地起身道:“您也一块吃吧,我给你盛一碗。”
话音落,他亲自为父亲盛了一碗,并苦笑道:“唉,这黄小子在普通人眼里,就是一条废物野狗;但在有些大人物眼里,它可能就是宰杀过后的肥美鲜肉,若是用于煮粥的话,也应该非常美味。他逃到神墓之后,本应该是逃无可逃的处境,呵呵,但诡异的是,他竟然在神墓中彻底消失了,整个三大堂的人都出动了,但愣是在这封闭的虚妄村中,找不到他一丁点的蛛丝马迹。”
“或许……村里想要煮粥的人太多了,谁都不想错过这块肥肉吧。”
赵皓辰低着头,眼眉上挑的偷瞄了一眼父亲的表情,声音很是低沉地说着。
赵密伸手接过粥碗,头也不抬地回:“嗯,这人呐,还是自己更了解自己的口味,别人的粥煮得再好,也不如自己煮的香。呵呵,即便是父亲,也不能尽数了解儿子的口味啊……!”
所以,这锅粥,我若想天天都能吃上,那就只能自己去别处找了?……赵皓辰想到这里,心里就咯噔一下,而后乖巧地坐回到了原位上,低头捧起了粥碗。
“你觉得,这黄小子的通敌之举,究竟是果决而又勇敢啊,还是愚蠢而又冒失啊?”赵密轻声询问。
赵皓辰皱了皱眉头,毫不犹豫地回道:“当然是愚蠢而又冒失啊。当自身力量不足以改变现状时,那任何的反抗都是不自量力,自寻死路……!”
“嗯,也有道理。”赵密微微点头:“不过,我与你的看法不太一样。”
“请父亲赐教。”赵皓辰态度谦卑地回问了一句。
“你知道这虚妄村中的种种律法,极端规则,其本质是什么吗?”赵密问。
“约束,公平,平衡。”赵皓辰斟酌再三后回道。
“不。”赵密微微摇头:“你在大街上看上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十分心动,所以便付出了行动,将她扛到家里后,就将其强行霸占,而后尽情释放自己的欲望。此等行为,不会触犯虚妄村的律法,也没人管,最多也就是会遭受一些道德上的抨击。而这种极端的律法规则,村外的人是永远也不会理解的,因为它太原始了,是人类文明之初的生存法则延续。”
“这也就是,我们一直强调的达者为尊的信仰。”
“这种信仰的本质是,只要你足够强大,那宇宙万物都可被你摘取,你想要什么,就可以拿什么,而非弄一帮人来开会议事,听旁人讲道理,讲分配。我们的这种信仰,更为直接,直指矛盾本质,也没有伪装。但它无疑是很自由的,也曾让我们异常强大,可内耗也极为严重,因为它有一个残酷的弊端,那就是规则约束太过宽泛了。你强,你就可以烧杀抢掠,就可以站在亿万自己人的尸骨上,索求无度地摄取资源,这会令已经强大的更为强大,而尚在弱小的,却完全没了生存的空间。久而久之,这种极端公平自由,就会让我们的传承彻底断绝……也会让无法理解这种规则的人,奋起反抗。”
“我们把反抗这种规则的人——叫作闯入者。他们来了,想要改变这里的规则,而这触犯了我们达者为尊的信仰,彻底否定了我们的生存方式,所以,两种思想发生了碰撞,我们变成了死敌,所以要死战。”
“在这种信仰碰撞,双方死战的环境下,我们的生存空间被无限压缩了,也必须保证自己的传承得以延续,要有后来人。所以,这宽泛的极端规则被重新制定了,在保证信仰不变的情况下,又提出了丛林不食幼崽的原则,让三品以下的野狗可以拥有长大的机会,可以有公平竞争的机会,从而优胜劣汰,择优延续……!”
“只不过,这种达者为尊的信仰,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
赵密缓缓抬起头,目光无比锐利地瞧着儿子,一字一顿道:“你当街霸占自己看上的女人,就要考虑到,他是不是有自己的男人,有自己的子嗣,而这些人是不是也足够强大。你图一时爽时,也要考虑到对方的报复。”
“这就是,人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做的,只要你能承受得起那份代价。”
赵密慢悠悠地把粥喝完:“在这一点上,黄小子或许比你看得明白。他没有不自量力,他在通敌之前,肯定就已经想过失败后,自己究竟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了。”
赵皓辰听到代价二字时,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在三大案上,你也失败了。”赵密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但我觉得,这种失败的代价,目前你还是可以承受的。”
“父亲……!”
“宗族堂觉得你办案不力,诸多长老、族长也都是怨言颇多。”赵密打断他的话,不容置疑地说道:“恰巧离乡路快开了,你也应该收敛心思,全力放在外出游历一事上。”
“一会儿喝完了粥,你就去你外公的道场清修吧,而后给宗族堂送去辞呈。自今日起,你就不用再担任巡堂一职了。”
赵密缓缓起身,双眸平静地瞧着儿子:“记住我说的话,你走到这一步,代价还是尚可承受的,但千万不能再往前了……因为摆在你面前的,是你看不见的万丈深渊。”
所以,你最终还是决定要一个人喝粥了吗?父亲……
赵皓辰在桌下狠狠地攥了攥拳头,心中闪过了很多想要反驳的话,但最终还是没敢张嘴。
他犹豫半晌后,才缓缓起身,行礼回道:“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嗯。”
赵密微微点头后,便背手向外走去。
赵皓辰瞧着他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地出言询问了一句:“那捉拿黄家姑侄一事,究竟要交由谁来督办?”
“法堂是三大堂之首,那自然是要交给孙弥尘督办啊。”赵密头也没回,只淡淡道:“当然,我身为宗族堂主事儿人,自然也要在离乡路开启前,亲自督查此案的进展。”
赵皓辰久久无言后,才抱拳喊道:“父亲英明。”
……
一转眼,神墓大战一案,已经足足过去了四天。
在这期间,赵皓辰以主动请辞的方式,被宗族堂给撸了,而后便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待在家中,跟着年近四百岁的外公一块悟道清修。
孙弥尘被赶鸭子上架,被迫接受了暂代巡堂一职,而讽刺的是,他急需要抓捕的两位嫌犯,目前就藏在自己的家里……这无疑有点搞人心态,因为一旦他这位主案人,被人查到窝藏通敌重犯后,那整个事件的性质就太恶劣了,受到牵连的也绝对不是孙弥尘一个人,而是整个孙家。
所以,在这四天的时间中,孙弥尘就连拉屎都变得十分谨慎,生怕一步走错,就万劫不复。
还有,宗族堂挑选的新一批守墓人,也开始昼夜轮守神墓,确保不会再有外人进入此地搞事儿。
这日中午,李家丹院。
李小胖孤身一人坐在李家祠堂门前,双手托腮,表情很是呆滞地瞧着不远处的花圃。
他这几天从好大孙浮生那里,得到了不少宗族堂的内幕消息,也知道自己的好兄弟黄瞎子,还有天薇小姑,目前并未落网,但79号却大概率是堕入了神墓九幽之中死了……
对于79号阵亡一事,李小胖也伤感了好几天,每天一躺在床上,就感觉对方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
同时,他也很惦记,很好奇,黄瞎子和他姑姑究竟逃到了哪里去了,怎么会这么多天都没有被三大堂查出消息呢?
难道,他们已经用了不为人知的手段,偷偷入墓了……
唉,我也想去啊,真的很想!
李小胖还沉浸在三大重案犯,纵横虚妄村的经历之中,且也一直因为自己没能进入神墓而遗憾,所以,他根本没心思在家里苦修,满脑子想的都是案子的事儿。
“呱呱……!”
一只体态丰润的飞鸟,自院外的蓝天之上,飘然飞进了祠堂大院之中。
“啪嗒!”
飞鸟降屎,正好落在了李小胖的额头之上,腥臭无比。
“沃日尼玛……!”
李小胖的心情本就很烦躁,此刻被一泡屎拉在脑袋上,当场就有点破防。
他猛然蹿起,指着那飞鸟骂道:“狗日的,瞎了你的鸟眼,竟敢拿小爷脑壳当粪坑?!来,来,有种你下来!”
“刷!”
他本是怒骂几声想要出气,却不承想那飞鸟还真就在他头顶盘旋了一圈,而后慢悠悠地落了下来。
“我日你姥姥的,跟我叫板是吧?!”李小胖猛然飞掠而起,动作极快地抬臂一挥,骤然就抓住了那只肥硕的青鸟,而后嘭的一声落地,骂骂咧咧道:“反正也闲来无事,今日我就尝尝鸟卵子是什么味儿的。”
“呱,呱……!”
那青鸟在小胖手中剧烈地扑腾了几下,而后便张开尖尖的鸟嘴,从口中吐出了一颗略有些湿润的纸团。
“?!!”
李小胖看到这一幕,骤然呆愣。
“呱,呱……!”
飞鸟转过脖颈,剧烈挣扎地瞧着小胖,仿佛在说:“你看der呢??!我都吐完了,你倒是把我放了啊。”
李小胖皱了皱眉头,一手攥着飞鸟,一手搓开了小纸团。
明媚的阳光下,一行由字帖贴出来的小字,清晰地浮现在了皱皱巴巴的纸团上。
“老子没死,但目前居无定所,狼狈不堪,且也联系不上他们。你走后,是孙家的人将他们接走了,若你还记得我三人曾经犯案时的辉煌,那便替我联络他们一下,告知他们我还活着,从而咱们再次出山,共谋大计……此飞鸟晚上还会来,你有消息,便写下纸条,再由它转交于我。”
“你的中登,依旧顽强。”
李小胖呆愣愣地看着纸条,登时有些喜极而泣地骂道:“我的天,这中登跳了神墓九幽都能不死?!你还真是顽强啊……狗日的,我就不记得和你们犯案有什么辉煌……!”
他虽然话是这样说,但嘴角还是泛起了一丝故人死而复生的喜悦。
“滋啦啦!”
李小胖记住了纸条上的话后,便立马将其重新团起,塞入口中吞掉。
“呱,呱……!”
青鸟又叫了两声。
“晚上再来,我给你吃同类的烤卵子。但别太明显,二伯最近看我很严……!”李小胖瞧着青鸟说了一句,而后便将它放飞了。
院内,清风拂面,李小胖背着手,目光很是惊讶地嘀咕了一句:“是孙家把瞎子救了?我的天啊,这孙弥尘的胆子好大啊……主案官窝藏主案犯,这踏马是戏剧话本都不好编的情节啊……!”
“中登让我去传信联络,可我该怎么传呢?直接去孙家问,瞎子在不在?那这一定会被人当场就打出来啊!孙弥尘再二百五,也不可能跟我这李家子嗣承认窝藏罪犯的事实啊……!”
“更何况,我要这样问,那岂不是表示我和黄小弟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吗?”
“嘶……此事若想办好,那我只能去一趟孙家,而后闹出点动静,引起黄小弟的注意,从而让他主动在暗中给我传音。这样就既不会挑明黄家窝藏嫌犯一事,也不会暴露我是同案犯的身份一事。”
李小胖在关键时刻,智商还是在线的,他只稍作思考了一下,就已经想出了怎么与瞎子重新接头的办法。
这黄瞎子虽藏匿在孙家之中,但那里毕竟不是天牢,他的自由度应该是有的。所以只要自己能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再稍微搞出点动静,那黄瞎子必然就能察觉到。
但问题是,我与孙家的年轻一辈,平时并无接触啊……我该找个什么理由登门拜访呢?而且这个理由也得能说服二伯,他最近不让我出去,我若不听话,那暴打一顿的惩罚,肯定是逃不过的。
“我要想个什么理由呢……?!”
李小胖脑力沸腾地陷入了沉思。
……
下午,未时过半。
李小胖拎着一些女儿家常用的胭脂水粉,华贵缎料,迈着四方步就来到了孙家。
不多时,管家通禀后,孙清雪便步伐轻盈,体态端庄地迎了出来,且表情很惊讶地问道:“李虚小弟?!你今日怎么得空,来家里找我了啊?”
“嘿嘿,也不知怎么了,我今日在家中闲来无事,突然就有些想念姐姐……!”李小胖是个天生的社牛,脸皮也厚,说话也放荡,完全没有任何尴尬感地回了一句。
孙清雪听着这暧昧的话,只微微一笑道:“呵呵,咱们是有些年头都没聚了。上次在尹家丹院,我本想上前说话,但被父亲制止了,他总觉得我们身为主事人,就不应该与死斗的任何一方过多接触……!”
“是,孙伯伯为人正直,行事也一向很公正。”
“快快,进来聊吧。”孙清雪主动招呼了一声。
李小胖也没有客气,只拎着点礼品就走进了孙家大院之中。
孙清雪虽对李小胖很客气,但二人却根本不算熟悉。再加上他们在品境上也有差距,所以往常都是玩不到一块去的。
她搞不清楚李小胖今日登门的目的,但隐隐猜测,这可能是跟李二伯的暗中吩咐有关,所以,就按照大族礼仪,将他带到了孙家的会客堂。
不是所有男孩子,都有资格进入孙清雪的闺房的,她长了这么大,也就请瞎子进入过那里。
二人来到会客堂后,下人便准备了茶水点心。
孙清雪落落大方地瞧着小胖,而后轻声问道:“李虚小弟今日突然来访,肯定不是要与我闲聊吧?”
“姐姐果然是冰雪聪明,一透就点……哦,不对,是一点就透。”李小胖毫不见外地吃着瓜果,且嗓门极大地回应道:“这不嘛,离乡路快开了,二伯最近对我尤为严厉,除了上差外,连家门都不让我出,只命我在丹房道场苦修……!”
“好在我生性聪慧,又天赋异禀,他每日布置下的种种课业,我也都能从容应对。”
“只不过,今日我突然想到,这一旦踏上离乡路,那就要游历万千危险的秘境,而往常上路时,大部分的人都会提前约定好一同游历的伙伴。”
“所以,我一想起此事,第一个就想到了姐姐。”
李小胖找了一个非常好的理由,既不会显得自己来得很突兀,又给予了孙清雪很大的肯定:“众所周知,这虚妄村的年轻一辈中,只有姐姐与我的天赋,乃是平分秋色的存在。我二人若能提前约定好同行,那自然是收获颇丰的。”
“呃……!”
孙清雪目瞪口呆地瞧着对方,仿佛在说:“你配吗?”
她的这个表情,真的没有任何瞧不起的轻视之态,因为按照品境来讲,她足足是甩开了小胖一大截的,因为对方还是白气,而她的巅峰战力是能入黑气级的。
说白了,双方的水平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所以,她的表情就只是在阐述事实,而非鄙视。
“姐姐,我虽品境不如你,但我可有绝活啊。”李小胖流露出了非常自信的目光,傲然道:“若我们一同踏上离乡路,共同游历秘境,那一旦遇到危险,我虽打不过,却可助姐姐轻而易举地脱身啊。”
“嘿嘿,你别忘了,我李家可是掌控着虚空传承的存在。我有遁空古镜,以及无数的珍贵丹药傍身,再配上你那惊天的极寒之气,在同等阶的秘境之中,那绝对是无敌的存在啊。”
“我都想好了,咱们都不必再约其他的同行者,就你我二人联手,再带五位族中高手随行,那这一趟下来,必然能夺取天大的机缘。”
说话间,他已经将一盘子瓜果炫完了。
孙清雪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反而觉得有点合理了。因为李家的虚空传承确实是位格极高的存在,他们家的高品之人,若一门心思地想要逃生,那同品阶的人几乎是无法拦住的。
她稍作思考后,便笑着回道:“呵呵,谢谢李虚小弟的厚爱,能得到你的认可,我真的很开心。只不过,先前也有几人约我一块同行,所以,我觉得此事不须太急。我与他们几人商量一下,若都没有反对意见,那我们这次就一块踏上离乡路……有了你的帮助,我们也会踏实很多。”
“我听姐姐话里的意思,好像还是不信任我的实力啊。”李小胖斜眼说了一句。
“没有,没有。”孙清雪连连摆手,心里也确实没有婉拒的意思。因为这离乡路马上就开了,而在这之前的几年中,一般大家族的子嗣,也都会提前约定好了都与谁同行,所以小胖想要横插一杠子,她确实也要与其他人商量一番:“小弟误会了,我先前确实与书院的几位好友约定好了……!”
“姐姐看不起我,当真令我倍感羞辱啊。”李小胖的脸上流露出了不满的神色,很倔强地打断了对方的话。
“小弟,我真没有……!”
“呵,不是我狂妄,在年轻一辈的李家子嗣中,真就没有人比我更懂虚空之道。”李小胖猛然起身,哇哇乱叫道:“姐姐既然不信我,那我觉得……我今天真的有必要……要露一手了。”
“大可不必啊,李小弟,此地是会客堂,不宜动用神法。”孙清雪起身劝说道:“我也相信你的虚空之力,乃是顶尖的存在……!”
“不,我必须露一手!”李小胖神经兮兮地走到了客堂正中央,而后扎了马步,脸色凝重的就准备开练。
“李小弟,李小弟……!”孙清雪一边叫着,一边目光诧异地瞧着对方,心里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语感。
咱就说,正常人去别人家里做客,即便别人说了几句托词,那也不至于当场就耍起了棍棒吧?这种行为简直太逆天了啊……
他不像是开玩笑,而是真的要在自己家里表现一下。
孙清雪双眸惊愕地瞧着对方,突然有一种一位熟人莫名其妙的来到自己家里,而后在当院拉个了粑粑,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的感觉。
“李小弟,若你非要展现神法,我们是可以去道场……!”
“不用了,就在这儿!”李小胖骤然摆手,猛然神魂沉入道:“遁空古镜——显!”
“轰!”
话音落,一股扭曲虚空的诡异气息,自李小胖眉心中央狂涌而出。
“翁!”
一面古镜顺着气息升腾,瞬间延展,几乎笼罩了整间会客堂的天花板。
说真的,他即便是在与人交手时,都没有用过这么大的劲儿,但此刻却极力催动着古镜,不停地喝问道:“姐姐,我行不行?你看我行不行……我这镜子大不大……够不够几个人一块用?!”
神经病啊你……孙清雪极为尴尬地瞧着镜子,连连点头:“大,真的很大,小弟,快收了神通!”
孙家,藏经阁中,正闲得五脊六兽的任也,在感知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后,便猛然坐起,眼神明亮地说道:“咦……这是我那好吃懒做的好兄弟来了!”
“没错,是他的气息。”天薇小姑也很惊讶地说了一句:“他怎么在人家孙家的会客堂中展现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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