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营帐炭火聚将士兵士期盼混沌开
愚忠不惜命,君王需开明。
宇宙同生灵,百姓求太平。
一股冷风钻进营帐,众人都打个寒蝉,张彪打了个喷嚏,侍卫赶紧把脱掉的大氅重新披在他身上,大家都紧紧衣服,有人伸头观察帐外。
“真起风下雨了。”畜禽相生往外走了几步,伸头探脑,冷风灌进脖领,冻的他翻白眼,急速缩头退步转身喊道:“怎么这么冷?是不是又回到混沌初开的时候啦。”
“混沌初开?”张彪不由自主的说道,他在凤凰王城听老人讲过滇海和昆明岛在漫长的沉浮和呼唤中才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在这片海域和陆地相对稳定之前的混沌世界里,旱涝冷热无常。他头脑里了九日遮天和坚冰覆地冰火两重天的景象。
众人见张彪像是定在原地一样,两眼呆滞,垂涎三尺,手脚僵硬,韩民喊了数声也无反应,用手拉扯,其差点扑倒在杯盘残羹之间。
韩民和畜禽相生三人合力保住,才被免栽倒。
回过神来的张彪如同回到了亿万年前的混沌滇海,他嘴歪眼斜,口齿不清含糊道:“来了,来啦,休已,休已......”
音声越来越小,四肢无力,双手也垂下来,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韩民挺直腰杆,双手用力抱住其腰。张彪身体下沉继续往下滑,韩民边架起住其双腋,边喊道:“你们,帮我一下,不行,太沉了。”
众人协力把神志不清的张彪抬到其睡卧之上,张彪紧闭双眼,口水横流,
和张彪一样呆滞的还有皇城王廷的杜良,他独坐龙椅,周围一圈火盆,三层棉裘加身,如同围坐在被窝里,也难以抵御风寒的侵袭,他被冻的缩成一团,脑袋顶出的缝隙里观察着王廷,侍卫和侍女僵硬的矗立着,他回想着兴茂死之前的呐喊:“富国安人在于择吏,重内轻外,用人唯亲,嫉贤妒能,人心惶惧。无积无以持久,国无九年之储,家无三年之蓄,大兴土木,劳民伤财,致使国用空虚,自继难续,更无赈給。作无益害有益,以不足奉有余,功废民困,阴阳不调,万物不理,何愁不土崩瓦解!”
“我真的没有治国御民之能?不应该啊!我已经君临天下了,没有反对,难道杀了忤逆者也是罪过,难道叛逆者隐藏起来反对我?那些无能的蚍蜉对于我手中的权力不值得一提,难道就是因为这蝼蚁毁坏了滇海的帝王之基。不,是没有对火龙果这帮穷寇追杀殆尽,让其死灰复燃,成了气候。”
杜良伸长脖子,喊道:“潘建,潘建。”
潘建惦记着燕鸽儿和栗书拓拓,他相信燕鸽儿的忠贞,也不得不对栗书拓拓信任,自己死不足惜,燕鸽儿还有其肚子里的孩子,能在光复之后的滇海享受自由的阳光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潘建给刀叨使个眼色,对方会意,两人一前一后向望天殿前面而来。
门外依然如同黑洞,脚下满是如椽冰凌,这是刚才出来的兵士推掉的或是承受不了其重,从房檐脱落。气温依然极冷,出去的人都又退缩回来,在门口往黑暗里张望。
潘建就喜欢这样圆滑而又智慧之人,他给个眼色,刀叨就领会其意,刀叨把耳朵凑在潘建嘴巴,听自己的主子说:“皇城人人自保,惶惶不可终日,我们之间并无多少交情,只凭心有灵犀的一点信任,从今天开始你我互为心腹。”
刀叨看潘建颜色俊毅,也说:“承蒙大人不弃,至今,属下当为您是瞻。”
潘建道:“以后不要大人,属下的了,我比你年长,你就称我潘哥,我唤刀弟。”
刀叨感激零涕,红着双眼说:“大哥,小弟我自小孤苦伶仃,不知道父母是谁,更不知家在何处,您就是我大哥,请授我一拜。”
潘建没有拦,只是他把从地上搀扶起来,自己眼睛也红了眼眶。
刀叨起身说:“大哥,有什么事情,您就吩咐吧。刀山火海在所不惜,你就是要我的命,拿去就是。”
潘建道:“你去卫戍营,看看燕鸽儿和栗书拓拓还在不在?”
“他们?要不要?”刀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潘建伸手制止,道:“你只去看看在与不在,快去快回即可。”说着潘建把身上的毛毡外套披在刀叨身上,刀叨转身飞奔,消失在黑夜里。
潘建转身进入内廷,把风雨停滞的消息报告给杜良。
杜良听后,哈哈大笑,笑声戛然而止,如果初来乍到的人,肯定被吓得毛骨悚然,虽然潘建习以为常,但心里依然面前的不是人,而是魔鬼。杜良道:“人派出去了没有?看样子四门信使也要来了。”
潘建道:“派出的人也应该到了,除非,道路受风阻凌挡......”
“寡人要亲自看看,你说的冰山凌河是怎样的一个壮观?”杜良道。
潘建想着杜良这是查看天时地利,谁知道他心中是稀奇的景色,真是让人无余,不过,他要出去有个好歹,还是自己的责任,就说:“虽然雨止,但风未停,干冷异常,风消冰凌,有拔树催屋之势。
杜良内心犹豫,但自己说了,不好不去,挥舞着手说:“把我的大氅拿来,朕要亲自观察。”
杜良披上大氅,摇摇晃晃的往宫门走,两旁的侍从看见的赶紧躲避,未及时躲避的,跪地低头,等着杜良过去再躲避。褚健良也赶紧出来,和潘建一左一右陪同着杜良往外走。
还未到门口,寒风凛冽,他杜良畏惧不前。潘建道:“风如刀割,陛下龙体,切不可御风寒,属下代劳即可。”
杜良接了潘建给的台阶,其实他也真的怕冷,就道:“就辛苦潘大人和褚大人啦,你们就代寡人行巡查之命,保皇城无忧。”
雨停瞬息,皇城北东西,三方,皇城之外的土垒高台上,同时发起黄红蓝三色信号灯,
潘建应声出现在面前。
杜良问道;“外面风雨停了没有?寒冷缓解了没有?”
潘建道:“风雨疲惫,稍安习微,只是这寒冷越发凛冽,属下想派人联络,出门冰冻如柱。北门的信使来了,也死在了宫廷门口,并无其他信息。”
“呵呵......哈......阿嚏。”杜良自己的一个喷嚏打断了自己的冷笑,侍女慌张的提过来在碳炉上烘烤的丝帛手绢。杜良手没动,侍女另一只手试探了一下温度,给杜良擦拭嘴鼻。
杜良给侍女摆手,侍女站在一边。
杜良道:“这样好,都不要出去,成为火龙果兵将士卒唯有军帐篷户而已,冷,冷吧,不要停下来,都冷死那些觊觎皇城者,这就是天意啊!”说完,又哈哈大笑,没有打喷嚏,恢复了让人毛骨悚然的顺畅。
其实潘建看见北门信使怀里有书信,被冰冻如铁,只抽出来一半,这一书信上的文字写作:“.....缺食少衣......巡逻者悉数冻死,帐内者死伤十之五六......”
但是这些给杜良说了也没有任何用处,无非是增加不必要的死亡。更不能拿给他看,他会怀疑人为破坏,潘建索性隐藏了信使这事,侧言道:“四门守将缺衣少食,也不容乐观。”
北门的吴志刚知道城外是东觉,无论文治武略,自己根本不是东觉的对手,看不起是看不起的,面对面对抗,自己心虚的很。为将为帅者克扣兵士粮秣,现在连棉衣都克扣,一旦风停雨驻,火龙果势必就下达攻城的命令,兵如供水,士如猛兽,城墙被坚冰覆盖,已失去了威慑和阻挡。
“哎。”吴志刚叹息一声道:“怎么还不来?”站在中军大帐的他希望自己的忠心能得到杜良的青睐和庇护,多给自己的粮草辎重,多保护自己将士的身体,激发其斗志。他分析虽然石头大张旗鼓的宣扬自己为主攻,俯瞰城外攻守防备看似没什么悬念,自己虽然不是悉军事,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皇城四门,出了南门,其他三门都有吞噬皇城的能力,万一都作为主攻,自己这点将士,又遇极寒,根本没有战斗力。
距离望天殿最近的王慈年虽然庆幸自己多少有些未卜先知的云气,现在自己和家人有碳火取暖,他站在窗前,龟缩着动脑,想打开窗扇,看看外面突然的风雨,这么冷的天为何不下雪,而下雨。自己家这西窗应该能看见龙殿异兽屋脊。
一股邪风旋来,夹杂着冰凌,吹在脸上,如针刺般疼痛,他一摸脸上,被刺破了,伤口钻心,赶紧关闭了窗。突然,窗棂闪现出龙殿屋脊的一道光,他仔细辨认不像自天而降,而是从龙殿原来的朝堂的朝天窗升腾的,犹如炊烟一般,黑暗中恍惚袅袅。
王慈年心里一惊,失声道:“不好,里面有人,铁坚其等众人多生者。”他转头对被其古怪言行吸引的儿子王荒樟道:“我陛下赏给我鹰羽大氅拿过来,我要进宫。”
“您不要命啦,外面不止风雨,樧冰如利剑,不得行半步,这天也黑了,等天亮再说吧。”王荒樟道。
“愚昧竖子,等天亮,你我都如鱼肉,受火龙果刀俎之害了。”
“您不是说胡话,荒唐之孴。”儿子继续反驳父亲。
王慈年真的恨自己怎么生出来这样一个蠢货,年逾三十,啃老不仕,成天无所事事,四体不勤,头脑还如此简单。他自己穿上棉衣,披氅裹衣,手里拿个竹棍顶风冒雨向望天殿而来。
杜良虽然诅咒火龙果,听潘建说来往信使都被冻阻,但,他心里还是想知道不一样的结果,他不知道期望什么,总感觉潘建和褚健良及宫廷之人都在欺骗自己。
有人大喊:“王慈年,王大人到。”
杜良为之一振,喊道:“快,有请王大人。”
杜良没有看见走来的王慈年,就见三四个侍卫拖拉了一个奇怪的雪球而来,众人把这雪球放在杜良面前。
杜良好生奇怪,正要发作,就见雪球蠕动,原来是个人。
跟来的褚健良给潘建使个眼色,大声道:“陛下,此人正是王慈年,王大人。”
“怎么成这个样子?把炭盆围过去,把冰雪除掉。”杜良命令道。
潘建在左,褚健良在右,指挥侍奉除去王慈年身上大块冰凌,宫女给他喝了姜汤热茶。王慈年四肢依然动弹不得,披头散发,嘴眼蠕动,喃喃道:“陛,陛下......”
高高在上的杜良看他在说话,确听见,就下龙座,离金辇,俯身贴耳。
王慈年声细发丝,道:“龙殿死灰复燃,火龙果克......克城啦......”
“龙殿?”杜良重复王慈年的话,直腰喘息,问潘建和褚健良,道:“龙殿怎啦,赶紧去明辨虚实。火龙果什么时间克城啦?”
褚健良被杜良盯的发毛,只好转身离开,执行杜良的口谕。
杜良给潘建使眼色,潘建会意,指挥侍奉把王慈年扶起来,坐在高凳上,以便于杜良能听清,杜良弯腰俯身简直要了其老命。
即使这样,杜良也皱眉,潘建知杜良根本听不清王慈年说什么,自己只好把耳朵贴在王慈年嘴边。
王慈年一句,潘建转述一句,当然听不清的加上自己的猜测,道:“火龙果已发了总攻信号,风停雨驻就会对皇城发起总攻。龙殿内还有人,要么是艾扎没死,要么是侍从仍生陛下不得不防。”
杜良心凉如冰,他用拳头猛砸玉案,随即把面前的茶杯挥在地上,茶水瞬间变化着冰晶,闪烁着宫廷的灯光。
杜良喊道:“褚健良,潘建。”
“婢臣在。”潘建答应一声,没有褚健良的回应。
潘建往外走了三五步,大声喊道:“褚健良,褚大人,陛下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