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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0章、修罗场预定

    冷风打着旋儿敲在东宫窗台上,腊月三十的宫宴刚散,跟太上皇的宴席上李治算是大出了风头,太上皇李渊虽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但心中却仍对自己被逼退位的事耿耿于怀,但如今见自家孙儿如此叫人得意,几次三番的说出让李治趁早登基的话来。

    跟这么一个皇爷爷周旋许久,李治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踏入书房,还未坐定,内侍便趋步近前,声音压得极低:

    “殿下,裴家小姐递了牌子,说有急事求见,人已在偏殿候了半个时辰。”

    李治眉峰微动,自终南山归来,崔琳那边他依着伯父的吩咐只派人送了些赏玩之物,并未再见。

    而裴婉此刻深夜冒雪前来,恐怕是再也按捺不住了。

    “请她过来。”

    裴婉踏入书房时,肩头斗篷积了一层薄雪,面容比往日更显清减,唯有一双眸子亮得灼人。她未施脂粉,只穿着一身素锦,在这年节夜里,反倒有种格格不入的凄清。

    “殿下。”她盈盈下拜,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婉儿深夜叨扰,实是有不得已之苦衷。”

    “裴小姐请起,何事如此急切?”

    李治虚扶一下,上下打量一番,不得不说裴婉是真的好看,特别是当下这幅不施粉黛的模样,像极了唐二娘,李治之前还总是说父亲为何当年那般多情,现在一看……想要抵抗这样的诱惑多少是得有些能耐了。

    裴婉却不起身,抬头直视着他,眼圈倏地红了:“殿下可知,崔家妹妹好像是有了。”

    这话如同惊雷,炸得书房内落针可闻。侍立一旁的几个内侍连呼吸都屏住了。

    李治端着茶盏的手稳稳放下,脸上看不出喜怒:“裴小姐从何处听来的消息?此话关乎女子清誉,不可妄言。”

    “婉儿岂敢妄言!”裴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决绝:“崔家内宅已有太医秘密出入,此事瞒得过外人,岂能瞒过同在长安的我们?殿下!若她崔琳抢先诞下皇孙,东宫还有我等效力的余地吗?届时关陇世家必以崔氏马首是瞻,殿下又如何自处?”

    她膝行两步,抓住李治的衣摆,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泪水也因为屈辱而汨汨流下,但为了家族,她也算是豁出去了:“婉儿自知不如崔妹妹会邀宠,也不如韦妹妹英气飒爽。但婉儿对殿下之心,天地可鉴!裴氏满门,亦愿为殿下前驱!只要殿下点头,婉儿……婉儿什么都愿意做!”

    烛火噼啪的跳,映着她决绝而苍白的脸,当真是惊心动魄的美。

    李治沉默着,他想起老张昨日懒洋洋的提点:“裴家那丫头,被逼到墙角了。狗急跳墙,兔急咬人。她接下来要么彻底死心,要么就得使出些非常手段了。大侄儿,你这火候,可得拿捏稳了。”

    此刻,这“非常手段”已赤裸裸地摊在了他面前。

    他俯身,轻轻将裴婉扶了起来,叫她放在自己身边,抬手用手指抹去了她脸上的泪水,甚至任凭裴婉顺势靠在自己怀中。

    而此刻裴婉强忍着的作为女儿家矜持被践踏的痛楚,甚至主动上手环抱住了李治的腰。

    “裴小姐的心意,孤知道了。”

    李治的声音像是没有感情一般的冰冷:“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孤需查证。若属实,孤自有计较。夜已深,雪大路滑,裴小姐先回府吧。来人,送裴小姐。”

    他语气里的疏离像一盆冰水,将裴婉满腔孤勇浇得透心凉。她怔怔地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他竟如此轻描淡写的拒绝自己的投怀送抱。

    内侍上前客套地催促,裴婉僵硬地起身,踉跄一步,终究什么也没再说,深深看了李治一眼,那眼神复杂的很,既有轻松也有矛盾。

    “且慢。”李治这时突然开口道:“裴小姐来一下。”

    内侍立刻退下并关上了门,裴婉站在那脸上全是迷茫,半晌也没有动作。

    “上前来。”李治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抗辩。

    裴婉缓缓上前,李治却没有起身,只是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身边,少年的手探入裘袍腰上的缝隙之中一路向上。

    裴婉身子一颤,第一反应却是往后一缩,逃离了那个范围。

    “哈哈哈哈。”李治摆了摆手:“裴小姐,请回。”

    这一夜,裴府注定无眠。

    “他竟这般打发你?”裴司徒在书房内来回踱步,脸色铁青,“好个太子!好个欲擒故纵!”

    裴婉跪坐在蒲团上,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她没敢把最后一段剧情告诉给家里,否则她是要被打死的,而每每想到那一段,她都觉得是自己干了一件错事:“父亲,女儿已是将最后的脸面都豁出去了。殿下他……他根本无动于衷。”

    “无动于衷?”裴司徒冷笑一声,“他若真无动于衷,就不会说什么需查证!他这是在观望,在看我们裴家还能拿出多少筹码!婉儿,你记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已无退路。崔家若真抢先一步,我裴氏百年基业,恐将毁于一旦!”

    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温和的手段不行,那就别怪为父心狠了。到时元宵大宴,为父会安排……”

    元宵宴的消息一扩散,崔府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崔琳对镜自照,轻轻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唇角是压抑不住的得意。贴身侍女一边为她梳理长发,一边低声道:“小姐,裴家那边……似乎有所动作了。今日裴小姐深夜入东宫,待了足足两刻钟才出来。”

    “哼,她能有什么动作?不过是狗急跳墙罢了。”崔琳嗤笑,拿起案上一支金步摇在鬓边比划。

    “殿下如今心里有谁,难道还不够明白吗?那日终南山……”她脸上泛起红晕,语气愈发娇纵:“去,把前几日殿下赏的云锦找出来,我要在元宵宫宴上穿。”

    “可是小姐。”侍女犹豫道:“太医说了,您这只是脾胃虚寒引起的月信推迟,若是被裴家抓住把柄大做文章……”

    “怕什么?”崔琳挑眉:“父亲早已打点好一切。再说了,这误会来得正好,我倒要看看,殿下听闻此事,是会急着来问我,还是去理会那个装腔作势的裴婉!”

    她放下步摇,眼神渐渐冷下来:“去给宫里递个话,就说我身子不适,想请太妃身边的孙嬷嬷来瞧瞧。记住,要悄悄的去。”

    而在韦府演武场,韦彤正将一柄长枪舞得虎虎生风,枪尖挑破漫天飞雪,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

    “够了!”韦夫人站在廊下,忍不住出声喝止:“彤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舞枪弄棒!”

    韦彤收势而立,额角沁出细汗,语气依旧满不在乎:“什么时候?不就是她们争风吃醋那点事吗?与我何干?”

    “与你何干?”韦夫人快步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音,“你父亲刚得到消息,裴婉昨夜冒雪入东宫,今日崔琳就称病要请宫里的嬷嬷!这分明是要坐实有孕的传闻!若让她们任何一个得逞,东宫哪里还有你的位置?”

    韦彤擦汗的动作一顿,眉头紧紧皱起:“母亲,非要如此吗?我韦彤行事光明磊落,何须学那些后宅妇人的龌龊手段!”

    “光明磊落?”韦夫人气得跺脚:“我的傻女儿!这长安城里的婚事,哪一桩不是明争暗斗?你父亲在军中势力虽大,可若是在立储之事上落后一步,将来新帝登基,我韦家便是第一个被清算的!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家族想想!”

    小黑皮握着长枪的手指收紧,她望向东宫的方向,目光复杂。那日校场上,太子殿下观摩骑射时专注的神情,偶尔与她讨论兵法时的见解,确实让她心生好感。可若要她像裴婉、崔琳那般使尽手段去争宠……

    她猛地将长枪插入雪地,发出“铿”的一声。

    “我知道了。”她声音低沉:“元宵宫宴,我会去的。”

    次日清晨,李治刚用过早膳,心腹内侍便悄声回报:“殿下,查清了。崔小姐月前的确延请过太医,脉案记录是脾胃虚寒,用药也是调理脾胃的方子。不过……昨日傍晚,太妃身边的孙嬷嬷确实去了崔府,停留了约莫一个时辰。”

    李治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此刻的姿态恍惚间竟与他那狐妖老爹一般模样。脾胃虚寒和孙嬷嬷,这崔琳倒是会顺水推舟。

    “裴家那边呢?”

    “裴小姐回府后,裴司徒书房灯火彻夜未熄。今早,裴家往宫里递了份厚礼,点名是给鲁国太夫人的。”

    李治轻轻点头,鲁国太夫人?那位最重礼法、最看不惯女子轻狂的宗室长辈?裴家这一步,倒是走得刁钻。

    老张不知何时又溜达进来,抓起案上一个蜜橘剥着:“怎么样,大侄儿?这齐人之福,不好享吧?”

    李治叹了口气:“伯父就莫要取笑了,如今这局面,怕是难以善了。”

    “善了?”老张嗤笑,“从你踏进终南山那一刻起,就没想着善了。现在知道头疼了?不过嘛……”

    他凑近些:“火候差不多了。裴家已经被逼到要借宗室长辈来压人了,崔家在那玩假孕争宠的把戏,韦家那丫头看着刚直,恐怕也快坐不住了。接下来,就该你出场,给这锅沸汤加点料了。”

    “伯父的意思是?”

    “元宵宫宴,可是个好机会。”老张眯着眼,像只算计的老狐狸,“她们不是都要去吗?那你就在宫宴上,给她们仨,一人一份殊荣。”

    “殊荣?”

    “对裴婉,你要当众赞她孝心可嘉,赐下宫缎。对崔琳,你要特意问一句她‘身子可好些了’,然后赐下补药。对韦彤嘛……”老张嘿嘿一笑,“你就邀她宫宴后一同去校场,看看北衙送来的西域良驹,那天晚上就留她不要回家了,能吃就吃了,吃不到也没什么,那日你试探的时候裴家女儿什么反应?”

    “她缩回去了。”

    “好。”老张点头,然后指着门口的内侍:“小春子,过来。”

    “奴婢在……”

    老张笑盈盈的拍着他的手:“知道你对殿下最忠心,当下有个事情交给你去办,你是不是平日与各家的采买都熟悉的很?”

    “是……是……殿下,相国大人,奴婢那只是……”

    “好了。”老张打断他的话来:“小丁丁都嘎了,贪就贪点吧,跟着我大侄儿当下也没什么油水。你这几日采买的时候要无意中放出风去,就说那日太子殿下都已经动了情,但那裴婉却拒绝了殿下邀约,殿下有君子之风未曾怪罪,反而叫你把裴小姐给送了回去。”

    “伯父此计……甚毒。”李治支棱起身子来:“这是要把裴婉往死了逼啊。”

    “明明是她给脸不要,那你还顾及什么?斗争是极残酷的,有时候一句话一个动作都是要命的。”老张拍拍他的肩:“记住你现在不是李治,你是太子。太子爷的恩宠,雨露均沾才是王道之外再少那么一点或者多那么一点。让他们争,让他们斗,你这位置才坐得稳。”

    窗外,雪渐渐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照在琉璃瓦的积雪上,李治整了整衣冠,望向太极宫的方向。

    “那就……依伯父所言。”

    元宵宫宴,想必会十分热闹。而他很期待看到那三位各怀心思的贵女,接到他这份殊荣时,脸上会是何等精彩的表情。

    这盘由他亲手搅动的棋局,终于到了最关键的落子时刻。而真正能让尘埃落定的人,还有差不多十几日就要到了。

    到时父亲知道自己能把他三分天下的能耐用在这几个小娘皮的身上,想必会一边骂着“小兔崽子”,一边又忍不住抚掌称妙吧。不过李治自己也不知道父亲最后到底会做出如何决断,不过自己这番多少应当能得一些父亲的认可和夸赞吧。

    毕竟这睚眦必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本就是一脉相承的。

    “啊对了。”老张笑盈盈的说道:“明日我要启程返回浮梁了,年后的事情还很多,我身为监国宰相已经离岗太久了。”

    “伯父要走?”李治惊呼出声,站起身来甚至有几分慌张:“留孩儿一人在这……”

    “你怕个屁,你爹老子转眼就到了。他来了,你就万事大吉。”老张拍了拍李治,叹了口气道:“孩子啊,不管是你父母亲还是我,都只能陪你走一段路,未来大半的路程还是需你自己走下去。这第一二课我都教给你了,第三课就该你父亲来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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