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戏终有落幕那天。
哪怕贵为一国之君,也抵挡不了来自阎王爷的“诱惑”,嘉恒帝终究日渐苍老虚弱下去。
又一次病重后,嘉恒帝不得不认命,开始思考选谁当继承人这件事。
选谁呢?
嘉恒帝抬眸看向舒姣。
舒姣:???
她默默挪开视线。
“你吱一声啊。咳咳……”
嘉恒帝将药一饮而尽,嫌弃道:“苦死了。你说话,朕难道还会降罪于你不成?”
他只是看那些,他还没死,就倒向他儿子们的朝臣不顺眼。
但舒姣这个陪着他一路走过来,殚精竭虑、忠心耿耿、不偏不倚的好瓜友,他难道还会怀疑吗?
你也太不相信朕了。
嘉恒帝埋怨的盯着舒姣。
舒姣两手一摊,“皇上,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嘉恒帝:“假话呢?”
“哎哟~”
舒姣夸张一笑,“皇子们全都是人中龙凤,我挑不出啊。皇上你要不要听听真话?”
嘉恒帝:……
得。
他别问了。
这真话指定难听的要死,不就是嫌弃他儿子们没一个有本事的吗?
嘉恒帝:“不许说了。”
舒姣微微耸肩,一脸的无奈。
让说的是你,不让说的还是你,你这个老头子临死了屁事还挺多。
瞅着舒姣的脸色,嘉恒帝嘴角一抽,“我现在病成这样,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哄哄我吗?”
舒姣:“皇上必定长命百岁。”
“哈。”
嘉恒帝气笑了,“孙问忠,你看看她。”
孙问忠当即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没听见。
嘉恒帝轻哼一声,“那你来说,朕哪个皇子比较好?”
孙问忠:……
这是他能说的吗?
“舒姣你看看你,皇上这都病成什么样儿了,你就不能让让他吗?你气他做什么?皇上哎~老奴真是心疼死你了……”
孙问忠立马一个大变脸。
把嘉恒帝和舒姣都给整无语了,二人盯着他那张老脸,翻了个白眼。
“朕就知道,指望不上你俩。”
嘉恒帝摆了摆手,选择自己思考。
舒姣和孙问忠对视一眼,双双闭嘴,而嘉恒帝盯着舒姣那张尚且年轻的脸庞,眼中划过一抹沉思。
转眼,又到红梅绽放之际。
仍还未立太子的嘉恒帝,在睡梦中咳醒,只觉身体一片寒凉。
“皇上?”
孙问忠苍老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嘉恒帝:“去召皇子、舒姣、宗亲和六部尚书……进宫。”
孙问忠似意识到了什么,一怔,“皇上……”
“去吧。”
听着似乎比往日稍微精神些的嘉恒帝的声音,孙问忠眼眶当即一酸,泪点斑斑,艰难的应了声,“是。”
他知道,自己伺候一辈子的主子,快走了。
宫中急召。
皇子们飞奔进宫。
多年成败在此一举,一个个眼里那即将丧父的悲痛之下,都是掩藏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宗亲和朝臣也紧随其后,抵达宫中。
嘉恒帝坐在床上,盯着他们来回看了好几眼,随后一扫在场的人,当即坐直起来,急切问道:“舒姣呢?”
“皇上。”
孙问忠躬身应话,“她在庄子上,估摸着还得一刻钟才到。”
“催催。”
嘉恒帝猛灌两口人参茶。
他还不能死,他得等舒姣到了,叮嘱好了,才能走得安心。
快马加鞭下,舒姣被迫离开温柔乡,风尘仆仆、顶着风寒直奔皇宫。
“皇上。”
见到舒姣的那一瞬间,嘉恒帝的表情才放松下来。
估摸自己没多少时间了,他也不拖拉,“封老五为太子,待朕之后由他继位。他虽资质平庸,但也能做个守成之君。”
“往后,就有劳你们多帮衬着些了。”
“父皇!”
五皇子一脸惊喜。
这皇位,终究花落他手。
虽然父皇对他评价不高,但怎么说呢,总归现在他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
五皇子正要说些“获奖感言”,就被嘉恒帝挥手打断,“你闭嘴,有话留着登基大典说吧。”
说罢,嘉恒帝一脸认真的看着舒姣,“我走后,你帮我盯着点老五。”
舒姣:???
“我知道你(看不起这孩子)……但这孩子已经算拔尖的了。我把他交给你了,你万要盯好他,必要时刻,名声不重要,手段随便用。”
舒姣:……
怎么又混成托孤大臣了?
而领教过她恶心人手段的宗亲和朝臣,皆是嘴角一抽。
嘉恒帝是不是老糊涂了,居然让舒姣当托孤大臣。
苍天呐,祖宗呐,五皇子登基后不能被带歪成个混账王八蛋吧?
“皇上放心。”
舒姣拱手,算是应了这道遗命。
如此,嘉恒帝才松了口气,“孙问忠,朕驾崩后你就出宫,去庄子上养老吧。”
“是。”
孙问忠有些哽咽的应下。
嘉恒帝将自己要安排的人和事,都安排妥当后,才脸色一白,猛烈咳嗽起来。
他也没叫太医,一挥手把人赶出去,“老五留下,都出去。”
人父子俩要说点私密话了。
一群人都很识趣的退出宫殿,齐刷刷去了偏殿等候。
“老五!”
嘉恒帝直勾勾盯着五皇子,“舒姣你给朕看牢了。遇到难事就寻她讨个主意,她若是不肯像对朕这般掏心掏肺的给你卖力,你也不要逼她。”
“她想干什么都随她。”
“就一句话,舒姣,你别给朕放跑到附属国去。要不然,你这辈子睡觉都得睁一只眼!”
舒姣的想法太邪门儿了。
知道他这些年按下了多少舒姣提出的灭国亡族大计吗?
知道他这些年救了多少条人命吗?
他都觉得自己要功德成圣了!
舒姣要是跟别人混,就老五和朝堂上这群讲名声、道德、底线、规则的玩意儿,在她手里都不一定能打十个来回。
“听到没有?”
见五皇子不吱声,嘉恒帝不耐烦的吼了句。
“听到了听到了。”
五皇子连忙应声。
随后,嘉恒帝才又叮嘱他一些事,说着说着,便渐渐的没了声儿。
“皇上——驾崩——”
声音传得很远很远。
嘉恒帝丧葬,新帝登基,各种事情忙完,朝政事务也慢慢走上正轨。
“哗啦啦~”
孙问忠的庄子里,两杯酒倒在地面。
“哎~”
舒姣轻叹一声,“皇上这一走,咱俩聊天儿都缺点氛围。”
“可不是。”
孙问忠也紧跟着长叹一声,“皇上若是还在就好了。”
“听说老许家那两口子又打起来了,皇上要是在的话,肯定都想半夜爬墙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