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一旦确定,罗喜良的思路就彻底打开了。
他可以请沈先生以专业眼光,帮他挑选几件真正有分量、有品位的古董珍品,既要足够珍贵以显示诚意,又要符合陈阳的品味和收藏方向。
而且,有沈先生这样的专业人士把关,绝对不会出现买到赝品或次品的尴尬情况。
一个精心设计的、围绕三件珍贵古董的计划,在罗喜良缜密的思考和周密的算计中,逐渐清晰而完整地成形起来。
这个计划的最终目标,是要敲开陈阳紧闭的心门,进而凭借这层关系,成功跻身萝北石墨矿这盘关乎未来的战略大棋。
他不仅要送,还要送得巧妙,送得恰到好处,送得让陈阳既感受到诚意,又无法轻易拒绝。他要通过这份精心准备的礼物,为自己换来一张登上未来财富巨轮的宝贵船票!
沈先生带着与柱子交易得来的三件珍贵古董,心中既有完成交易的轻松,也有一丝对柱子背后陈阳的深深忌惮。两天后,他按照约定,来到了位于江东省省会一家极为私密的顶级私人场所。他要见的人,正是之前拜托他去柱子店里“办事”的罗喜良。
罗喜良,五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不算高大,甚至有些发福,穿着一身看似普通但用料极其考究的深色休闲装,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却不显俗气的翡翠戒指。
他脸上总是带着和煦的笑容,眼神却锐利如鹰,仿佛能看透人心。了解他底细的人都知道,这位可是江东省名副其实的“矿王”,名下掌握着两座产量惊人的优质煤矿,还有两处储量丰富的稀有金属矿。
近些年借着政策东风,他的财富如同滚雪球般膨胀,是江东商界跺跺脚地面都要颤三颤的人物。
在侍者的引导下,沈先生走进一间装修极尽奢华却又不失格调的书房。罗喜良正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桌后,把玩着一块鸡血石印章,见到沈先生进来,立刻热情地起身相迎。
“沈老弟!辛苦辛苦!事情办得还顺利吧?”罗喜良声音洪亮,用力地握着沈先生的手。
“罗大哥托付的事情,我哪里敢怠慢。”沈先生笑着回应,将手里小心翼翼的让人将三个特制锦盒放在书桌上,“幸不辱命,东西都请回来了,您过过目。”
罗喜良却没有急着打开锦盒,而是拉着沈先生到旁边的沙发坐下,亲自给他斟茶,语气诚恳地说道:“沈老弟,这次真是多亏你了!”
“两年前我那边遇到点小麻烦,你慷慨出手相助,那份情谊,老哥我一直记在心里,总找不到机会好好报答。”
“这次这点小事,还让你亲自跑一趟,实在是……”
沈先生连忙摆手,神色郑重:“罗大哥,您这话可就见外了!两年前那不过是举手之劳,您却一直挂在心上,倒让我惭愧了。”
“能帮上您的忙,是我的荣幸,谈何报答?”
两人寒暄几句,气氛融洽。沈先生这才示意罗喜良可以看看那三件古董。
罗喜良这才起身,走到书桌前,动作略显生涩但足够小心地打开锦盒。当那件雍正粉彩过枝福寿盘、康熙五彩描金鹤鹿同春祝寿纹花盆以及乾隆青花缠枝莲赏瓶逐一呈现在他眼前时,即便他对古董并不精通,也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历史厚重感与艺术美感。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罗喜良啧啧称赞,虽然看不懂门道,但那份华贵与精致是做不了假的,“沈老弟,还是你眼光毒辣,知识渊博!”
“这些瓶瓶罐罐,在我眼里就是些漂亮的摆设,在你手里,那就是能说出道道的宝贝!我是真玩不来这个。”
沈先生微微一笑,简单介绍了一下三件瓷器的名称、年代和主要的艺术价值,最后含蓄地提了一句:“罗大哥,这三件东西,都是开门到代的官窑精品,价值不菲。”
“尤其是这件雍正粉彩盘,我记得在94年港城的一场拍卖会上,类似的一件就拍出了超过三百万的价格。加上另外两件,这总价值……”
他没有把话说满,但意思很明显,这三件东西加起来,市场价值至少在五六百万之巨,甚至更高。
罗喜良听完,脸上并无太多惊讶之色,只是了然地点点头,冲沈先生竖起大拇指:“值!只要能办成事,再翻一倍也值!”
沈先生心中好奇心更盛,他忍不住问道:“罗大哥,恕我直言,究竟是要办什么样天大的事情,值得您用如此重礼?这……这手笔未免也太惊人了。”
他实在想不出,在江东省乃至周边,还有什么事情需要罗喜良下如此血本去打通关节。
罗喜良呵呵一笑,身体微微后靠,整个人陷进了真皮沙发的柔软靠背中,手指很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发出“笃笃笃”的轻响,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表情,仿佛胸有成竹,又似乎在品味着什么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妙处:“沈老弟啊,具体要办什么事,这个我现在先不跟你说,而且具体细节我也实在不好跟你详细解释。”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的神秘感,眼神却透着几分玩味,似乎很享受这种掌控全局、运筹帷幄的感觉。
“不过嘛……”他故意拖长了语调,话锋突然一转,身体微微前倾,眼中精光一闪,像是要透露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这东西最终要送给谁,这一点我倒是可以明确告诉你。”
沈先生听到这话,立刻像个小学生一样坐直了身体,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做出了洗耳恭听的恭敬姿态,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几分。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罗喜良,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他太想知道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罗喜良这样的商界老手如此费尽心机,不惜耗费近千万巨资来投其所好。
罗喜良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目光从杯沿上方瞥向沈先生,看着对方那副迫不及待、好奇心快要溢出来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仿佛在欣赏自己布局的妙处。他放下茶杯,身体再次后靠,用一种近乎享受的语气,缓缓吐出了三个字:“陈阳,陈老板。”
这三个字像三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什么?”沈先生如同被一道晴天霹雳当头劈中,整个人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茶杯差点被他碰翻,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写满了难以置信、震惊、困惑等复杂情绪,“陈……陈阳?!”
他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明显的颤音和不可思议。
“罗大哥,您……您没说错吧?”沈先生声音发颤,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是……是我知道的那个陈阳?江城古董行的陈阳?那个开'子阳寄当行'的陈老板?”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巨大的震惊和迷茫之中。
沈先生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人用棍子搅成了一团浆糊,完全转不过弯来了。
他扶着额头,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困惑:“罗大哥,是……是您亲口吩咐我,让我特意避开陈老板在江城的主店'子阳寄当行',专门绕道去他兄弟那个叫柱子的老板开的分店,费尽周折,又是托关系又是找门路,花了这么大的价钱,足足近千万现金,才总算把这三件宝贝古董给买回来的啊!”
“这……这现在怎么又要转手送还给陈阳本人呢?”沈先生的声音越说越高,眼睛瞪得溜圆,完全是一副想不通、理解不了的表情,“这……这不是……”
他原本想脱口而出“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但话到嘴边,突然意识到这话说得太直白、太不给面子了,毕竟罗喜良是他的大恩人,于是硬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换了个相对委婉的说法。
“这……这来来回回折腾,光是砸进去的现金就接近一千万了!这……这到底是图什么呀?罗大哥,您能不能给小弟我透个底,解解惑?我这心里真是七上八下,完全摸不着头脑啊!”
他的脸上写满了迷茫和不解,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深深的困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