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过后,青黛就搬回了老街小院。
起初听到她要搬走,秦知游很紧张,问青黛:“为什么!你后悔答应我哥了?”
搬家时青黛没带走什么东西,唯独把秦知游房间里的藤编摇椅给搬走了。此刻她躺在院子里悠哉悠哉地晒太阳:“谁后悔了!就算我俩在处对象,我也不能一天到晚在他面前晃吧。给彼此留点空间不好吗?”
秦知游眯眼:“你还成恋爱专家了。难道是想勾着他,让他一天到晚想着你?”
“不对吧,你有这高超恋爱手段?”
他歪着脑袋,持续盯。
青黛瞥他一眼,把两腿一蹬,摇椅吱呀吱呀晃起来:“好吧好吧,行了行了!我承认,江湖老油条第一次谈恋爱也是会害羞的!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有没有看见你哥那眼神,跟浸了水一样,晃荡晃荡,看得人心旌摇曳,我简直没法跟他对视……”
“害羞,我害羞,我臊得慌,行了吧!”
“……”秦知游难得无言良久,他蹲在摇椅旁,抬头望天,“我这辈子哪敢想居然有看你给我喂狗粮的一天。”
青黛轻轻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让自己稍微冷静点:“所以为了保护你这条单身狗的眼睛和身心灵健康,我还是待在这吧。”
秦知游睨她:“别。千万别。我最爱吃狗粮了,好吃好吃。”
“嘴硬。”青黛从旁摸出来一本书,翻到折角那页继续看。
秦知游:“那我谢谢你没有见色忘友?”
青黛:“不用谢。好铁子一辈子。”
秦知游:“……”
他自认比两位当事人还要更加小心地呵护他们感情。他哥那么忙,两个人住得又远,万一没时间约会,刚谈上的恋爱冷却下去怎么办?
不过,他的担忧没持续多久。
虽然青黛搬出了秦宅,但她和秦观生依旧天天见面。
秦观生在下班后会跨越大半个月城来老街见她,从前几乎在社交媒体销声匿迹的青黛也会频繁跟秦观生分享日常生活,小到院里的白色山茶花开了,大到秦知游最近很爱一只魂飘出老街去听八卦,然后回来把又臭又长的八卦复述给她听。
深夜,院中的小灯骤然亮起,青黛回头看站在门口的秦观生,晃了晃手。
秦观生轻笑一声,举起挂满玩偶娃娃的右手晃了晃,回应她。这是青黛抓娃娃拿下的战绩,满满两兜,她小房间里没处放,就让秦观生给吱吱优优诗诗哒哒莎莎勾勾等贵客安排进秦家客房安置好。
青黛踩在门口台阶上,伸长手臂抓住秦观生的手指:“明天见。”
秦观生轻勾手指,握住她指尖:“秦知游又不在家?”
青黛回头望了眼院子:“对啊。他最近总跑出去玩。”
“一天跟我说许宥西彻底跟柯氏割席,还带着一大波工程师一起离职了。另一天又跟我说柯五卖车进赌场,想以小博大结果倒欠几千万,被他爸赶到偏远地区去了。秦知游说好戏连台,看热闹看得不亦乐乎。”
说着,她转过脸,原本站在几米之外的秦观生一步跨上台阶,身影一瞬间逼近。
两人挨得近,秦观生的手掌温热有力,慢慢捧住了青黛的脸。
青黛抬眼,脸腾一下热了。她说:“你怎么把我的吱吱优优诗诗哒哒莎莎勾勾放一边了……”
秦观生说:“因为现在想立刻亲你。”
青黛倒吸一口气,微微后仰。
这一瞬间,秦观生的吻已经压了上来。温柔厮磨,火热交缠。
夜色里,忽又听见一阵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青黛立刻睁开眼,拍了拍秦观生的肩。
青黛道:“好耳熟的声音。”
秦观生扭头,巷口灯影的尽头,有个身形偏瘦的人影踱步而来。他背了个巨大的布袋,里头鼓鼓囊囊,走起路来就叮铃哐啷地响。
“老神棍!”青黛脱口而出。
“逆徒!”人影慢悠悠,“叫师父。”
“师父?”
罗江流走近了,在灯下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暗沉无光,两颊凹陷,沧桑得像去参加了荒野求生。他看了眼秦观生,也没表露出任何意外,“哦。这就是你的红鸾星啊。”
青黛展开双臂,把人挡在身后,“老神棍你怎么回来了?”
“死丫头,叫师父!”罗江流说,“一月之期已到,为师的云游自然结束了。”
青黛仔细端详他的脸:“师父,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曾经的罗江流苦了什么也不会苦了他那张嘴,每天好吃好喝伺候自己。再说,以他忽悠有钱人的手段,怎么也不至于饿着自己。
如果说往常的罗江流像个仙风道骨的老帅叔,现在的罗江流看起来就像个骗术高超的糟老头。
“天机不可泄露。”罗江流一指戳向青黛眉心,“为师是去苦修。现在零点已过,快去帮为师炒两个菜。”
“零点过了?”青黛立刻紧张起来。
罗江流掀起眼皮看她。
只见自家爱徒回头看向男朋友,“都已经这么晚了,你快回家好好休息。”
罗江流:“……”
鉴于罗江流完全忽视了秦观生,也没有和外人寒暄的打算,秦观生就只朝他点了点头,然后男人对青黛低声道:“我帮你下厨?”
青黛摇头,更小声:“你的手艺太好了。好久不见这老神棍,我亲自给他喂点猪食。”
她推着秦观生走,“快快快,罗漪今天还跟我说你们的项目有大进展,接下来两天有的你忙,快回去休息。我对付这老神棍有一手。”
秦观生看了眼背手而立的罗江流,忽然认真道:“有任何事联系我,我等你电话。”
青黛点头:“嗯!”
她站在门口,目送秦观生的车离开。然后,青黛转身快步跑进院子里。
“师父。”
“哎呦。忽然出声吓我一跳!”罗江流四仰八叉坐在椅子上,闻声一个挺腰,“喊为师做什么?丑话说在前头,你要算姻缘,得加钱。”
青黛垂下眼:“秦知游的事……”
“怎么又提他?人都故去整整一个月了,你还没放下这位朋友?”罗江流无所谓地挥手,“快去快去,为师回答不了你,因为为师快饿死了。”
青黛:“他是不是……”
“不知道不知道。”罗江流摊开四肢,仰头看天花板,“为师要饿死了,要饿死了,要饿死了。”
突然,视线上方出现一张怒目圆睁的鬼脸。
“哎呦!我……!”一句国粹卡在喉咙里,罗江流噤声。
“别装了。”
“你这老头果然……”秦知游双手抱臂,慢腾腾直起身,“能看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