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很不服气啊?!”
长孙冲眼见那罗迩婆娑躺在地上不做声,他便打算再去再补一脚。
“服!在下服了!”那罗迩婆娑见状赶忙用胳膊挡住脑袋,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你最好是能有点儿作用,”长孙冲见状这才收住了脚:“否则不用等到宽弟回长安,乃公就能办了你——我爹跟舅舅也拦不住我,不信咱们试试!”
“啧啧啧……”常何待长孙冲霸气放完话,不由面露异色道:“这就是长安第一贵公子的风范吗……老夫……佩服佩服……”
“常伯伯你错了,长安第一贵公子明明是女扮男装,打马游街的小宝儿,也就是我!”独孤宝儿虽然憨,但这种时候却显露出她的机灵来:“您要捧杀长孙冲哥哥,小宝儿不敢意见,但是您能不能换个方式——毕竟宝儿在外边儿的口碑,还是很不错的。”
本来因为常何的话,而想发作一番的长孙冲,此刻笑着朝小宝儿竖起一根大拇指。
而小宝儿则是冲他挑了挑眉,表示这等区区小事,无需夸赞。
“是,不错,毕竟是楚王殿下的义妹嘛……”常何先是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他用眼神示意身边的手下去将那罗迩婆娑从地上扶起来。
随后只听他又道:“不过小宝儿,你家那匹珍珠色的汗血宝马,全长安可都找不出第二匹——你说……谁敢不给你面子?”
“陛下他就经常不给宝儿面子。”独孤宝儿属于是什么话都敢说:“常伯伯,您看这事儿该咋个办?”
“这你别问老夫,老夫家里人丁还算兴旺。”常何闻言叹了一口气,旋即主动让开道路:“小天师,这位道长,请。”
瞧瞧,这才是明白人儿——在场的谁最惹不起,常何门儿清。
“独孤宝儿,你看你,把天聊死了吧?”独孤宝儿见小天师拔腿就往宫里走,于是她在匆匆吐槽了自己一句后,便匆匆跟上:“道长哥哥,你等等宝儿!”
“常公,我去巡视其他宫门了。”长孙冲见这里已经没自己啥事儿了,他便打算开溜——傻子才乐得在这儿跟常公大眼瞪小眼呢。
“你……唉……”常何闻言叹了一口气,旋即只听他语重心长地对长孙冲道:“小子……你也别太感情用事,理智一点儿。”
“常公,我很理智啊……”长孙冲就怕常何跟自己来这一套:“不过说到李治……常公,要不我去宗正寺瞧瞧?”
“去帮太子跟晋王殿下越狱是吧?”常何闻言睨了对方一眼:“你能不能干点儿像是赵国公儿子该干的事儿?比如说现在出宫强调戏个民女啥的?”
“唉?!常公!”长孙冲一听这话可就来劲了:“首先,太子和晋王是被关押在宗正寺——宗正寺是牢狱吗?你这话一开始就不对,而且有诽谤太子和晋王殿下的嫌疑。
还有,啥叫我得干点儿像是我爹儿子该干的事儿?
常公,我长孙冲的为人,虽然谈不上刚正不阿,但怎么着我也不会跑去调戏民女吧?我没那么饿!”
“你这孩子……”常何听闻此言,脸上当即露出一副惋惜的神情:“还不饿……你方才都差点儿将那妖僧认成菩萨蛮(释义较多,此处立即理解为蛮族美女)了!”
“……”这下,长孙冲可算体会到常何的良苦用心了,但是好在他还有得选:“常公……我宁愿赌上一把——就赌我舅舅打不死我。”
“好小子!”常何还能说啥呢:“你有种!”
“我是我爹的亲儿子。”长孙冲也不含糊。
“那罗迩婆娑高僧,咱们现在去面见陛下?”借着跟长孙冲插科打诨,故意闲聊的功夫,常何在确定自己拖延的时间足以让小天师可以先行一步救治晋阳公主后,他当即笑着对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那罗迩婆娑道:“一会儿您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跟陛下说,越详细越好。”
“常公,在下——”那罗迩婆娑闻言刚想开口。
“次郎~~”一旁的长孙冲已经拔出腰间横刀:“常公,你看我最近新得的这把宝刀,它——”
“你滚不滚?你滚不滚?!”常何也是气急了,这混小子咋跟楚王殿下一个路数呢?但关键是你小子没楚王殿下硬啊——常何一念至此,干脆就直接拿脚去踹长孙冲。
而长孙冲也还算机敏,只见他在躲过了常何的袭击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冲着前者嘿嘿一笑,接着便带着手下去往了玄武门的方向——也不知道为啥,他最近就爱守着玄武门。
“高僧,这边请。”常何在驱赶了长孙冲后,便对那罗迩婆娑嘴上客气了一句,随后他便带着手下,护送那罗迩婆娑前往了太极殿。
片刻之后。
甘露殿。
几乎一夜不曾合眼的兰陵公主,此刻和姐姐长乐公主,以及当下整个人好似已然恢复如初的兕子公主,也终于等来了小天师一行人。
至于长孙皇后,此时虽然已经醒来,但仍需卧床静养。
不过,她在见到面色一如从前那般红润的兕子后,心中的担忧已然去了大半,故而这会儿她虽不曾出现,但女官玉碧却在充当她的眼睛,至于玉琳,则是在其身边伺候。
“张镇玄见过长乐公主、兰陵公主、晋阳公主。”小天师还是讲理解的。
但是他的父亲张炼山,这会儿却只是冲着三位公主微微拱手。
显然,高人就是高人,必须有风范。
“小天师,这边——”长乐公主话刚说一半,就见张炼山朝妹妹兕子招了招手:“小公主,烦请移步至老道近前。”
“……”兕子闻言朝着张炼山微微一礼,旋即便见她大步走下台阶,来到张炼山面前。
张炼山也没废话,只见他用眼神示意,让儿子打开药箱,随后他对兕子笑道:“烦请殿下举起左手。”
“有劳道长。”兕子闻言乖巧举起左手。
张炼山见状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腕,接着另一只手打开药箱里面的针灸袋,依次取出三枚银针,分别扎在了兕子左手的“大鱼际”、“三间穴”和“合谷穴”(偏大拇指方向)。
“殿下莫要惊慌,”张炼山在落针之后,旋即用手拖住兕子的手腕与手掌,接着另一只手轻轻掠过三枚银针的上方,而兕子只觉一股热流正从手掌处缓缓涌向心间。
这个过程迅速而短暂,约莫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已经结束。
“好了。”张炼山见兕子眼中闪过两道精光,意识到已然大功告成,于是他便迅速拔了针,接着对兕子笑道:“公主殿下,往后可以尽情发脾气了。”
“……”小兕子闻言先是一愣,旋即有些尴尬道:“道长说笑了……”
“这就……好了?”长乐和兰陵见状也觉不可思议。
“唉!老夫怎么是在说笑呢?”张炼山虽然只是来走个过场,但他的医术又不差,再说了,张家之人,跨入炼气士门槛的,他也算一个,更何况还有那丹丸的神奇疗效——三者结合,晋阳公主殿下日后注定会是那长寿之象:“您放心,老夫可不是庸医,说过的话,有保证!”
“咳咳……”张镇玄见状赶忙咳嗽两声:“孙……孙神医,既然晋阳公主殿下的病已无大碍,那么我们——”
“你小子懂不懂规矩?”张镇玄见儿子这副傻样,他就恨不得给对方一脚:“来都来了,那不得为几位公主尽心尽力地排忧解难——老夫听说皇后娘娘身体有些不适,这样,如果三位公主不介意,不妨让老夫帮着瞧瞧?”
“道长言重了。”长乐公主被张炼山说中心事,当即朝对方恭敬一礼——这是她以长孙皇后女儿的身份,在表达感谢:“能得道长出手相助,长乐和妹妹们,自是感激不尽!”
同一时刻,太极殿外。
那罗迩婆娑也终于发出了他生命中最卑微的呐喊:“若是陛下能为小僧主持公道,小僧感激不尽!”
“……”太极殿内并没有声音传来。
“感激不尽?”——给出回应的,是一个从天而降的黑衣死士:“你感激你野##呢?!”
已经弄死过一个“那罗迩婆娑”的楚大王,本来是想真身赶到长安后,再对这妖僧出手的,但是奈何时间上确实有些来不及——那罗迩婆娑求死的心,那叫一个迫切啊。
于是,他决定满足对方,谁让人家真就一心求死呢。
“砰砰砰!”愤怒狰狞的楚大王,在落地后的下一刻,便按着那罗迩婆娑的脑袋,开始在那铺设了青石板的广场地面上猛撞。
“住……住手啊!”只是三下撞击,那罗迩婆娑就开始想起小时候在地里抓知了,摘桑葚的美好时光了:“你们……你们中原王朝……不是向来讲求……礼仪之邦……”
“砰砰砰!”
楚王殿下闻言又是三下,他就不懂了,这胡人咋还说着胡话咧:“礼仪之邦是吧?乃公让你礼仪之邦——”
说罢,又是三下。
“砰砰砰!”
讲真,如果太子殿下此刻在场,他便会再次确定,宽弟是对他充满友爱的——因为在九下撞击过后,那罗迩婆娑的脸色已经是鲜血淋漓。
“现在,本……吾来问你,”楚王殿下此刻已经从眼角里发现正迈出太极殿的天可汗,但他无所谓:“礼仪之邦……棒不棒?说啊?棒不棒?!”
“……”对于那罗迩婆娑来说,他真的很想抓住那只被他放走的蝉,他真的很想留在那个无忧无虑的夏天。
“砰!”
楚王殿下没等那罗迩婆娑开口,又给对方来了一下,可谁知他这一下因为稍稍用了点儿力气,竟直将那罗迩婆娑给砸得彻底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