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架子?”
词宋嗤笑出声,玄袍在半圣威压余波中猎猎翻飞,袖角竟有细碎的琉璃才气流转,嘴角勾起的冷峭弧度里满是不屑,“吴阁主以偏概全,未免太过武断。你我同登半圣境,此战关乎儒家与兵家颜面,若只在这殿内几人眼前了断,岂不太辜负‘半圣对决’四个字?”
他眸光如琉璃流转,扫过殿外云雾缭绕的山峦,声音陡然拔高如裂帛,穿透力足以传遍兵圣阁九座阁楼,“不如让更多人前来见证,让天下人亲眼看看,是你兵家半圣名实相符,还是我文道半圣徒有虚名!”
吴烈瞳孔骤缩,显然没料到他会将动静闹得如此之大,喉间已滚出“多此一举”的驳斥,却被词宋话锋陡转的挑衅截断:“况且,堂堂半圣对决,若无重量级彩头助兴,与街头莽夫斗殴何异?”
他向前微倾身躯,琉璃色眸子亮得惊人,语气里的戏谑如针般刺人,“不知吴阁主,敢不敢为这一战,添个能配得上你身份的赌注?”
话音未落,词宋右手已扣住腰间剑柄,五指发力间,长剑“呛啷”出鞘——那一声剑鸣清越如鹤唳九霄,瞬间压过殿内所有杂音。
剑身长三尺七寸,通体似凝了月光,最奇特之处在于剑身与剑柄长度相当,各占其半,打破了寻常长剑的比例规制,剑脊处细密的篆文“说难”二字隐现,剑刃泛着温润却不容侵犯的玉色光泽。
剑一出鞘,一股沉凝如岳的圣人威压便如潮水般漫开,剑脊篆文“说难”二字骤然亮起金光,殿内九盏青铜古灯的火焰竟被这股圣威引动,齐齐向上窜起半尺,灯影在墙面上投出摇曳的剑形虚影。
“此乃韩圣亲铸的圣人至宝‘说难剑’。”
词宋握剑的手腕轻旋,这等特殊形制的长剑在他手中运转自如,剑刃在灯火下划出一道鎏金弧线,剑身上圣人文韵如活物般流转,“当年韩圣持此剑驳斥百家,凭一剑文韵镇退三名异族族长,剑身上至今留存着圣人伟力。”
他将剑刃轻触青石砖,“叮”的一声清响震得殿内尘埃微动,语气斩钉截铁,“我便以此剑为彩头,此战我若败北,说难剑归兵圣阁所有,永世为你兵家镇阁之宝,文道绝不反悔。”
“嘶——!”
倒抽冷气的声音在殿内此起彼伏,右侧一名须发皆白的长老惊得手一抖,腰间佩刀“哐当”撞在甲胄上,声音都破了调:“圣……圣人至宝!这竟是真的圣人至宝?!”
在场众人谁都清楚,自诸圣飞升后,世俗界留存的圣人至宝不足三十件,每一件都是学派传承的根基,都是藏于秘境、由数位半圣联手守护?
词宋竟将如此重宝拿出来当赌资,简直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吴烈的呼吸陡然粗重,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说难剑上流转的圣人光晕——那抹光晕纯粹而磅礴,绝非仿品能伪造。
他眼中贪婪与惊疑交织,喉结反复滚动:这年轻人究竟是疯了,还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把握?
石月与商函面面相觑,指尖下意识绷紧,眼底满是担忧,即便知晓词宋手段莫测,可圣人至宝的赌注实在太大。
词宋全然无视殿内的骚动,抬手将说难剑斜指地面,琉璃才气顺着剑刃缓缓流淌,与圣人光晕交织成璀璨光幕。
他目光如利剑般锁定吴烈,语气里的锐利几乎要凝成实质,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的彩头已摆在此处,不知兵圣阁阁主,敢接吗?”
此言落地如重锤砸锣,殿内二十道目光齐刷刷如箭矢般射向吴烈。他脸上的狠厉瞬间僵成石雕,喉结如石磨般剧烈滚动。
词宋摆下的是韩圣亲传的圣人至宝,要接这赌注,他必须拿出分量相当的传承重宝,可如今兵家现存的圣人至宝,唯有孙圣当年横戈抗异族时留下的“流影枪”。
那杆神枪长三尺六寸,枪身鎏银,满布如活物般游走的流光战纹,能引动百里内天地兵气共鸣,虽常年由他执掌,却从非他私产,而是整个兵家的镇族根基,他不过是代掌的阁主,无权擅自处置。
“阁主……”
右侧一名鬓角染霜的长老察言观色,试探着开口,话到嘴边却只剩含糊的语气——他既怕劝战失了重宝,又怕阻战折了阁主颜面。
吴烈猛地抬手,掌心赤色兵气微动,硬生生将对方的话按了回去。他脸色在青灰与赤红间反复轮转,指节攥得发白,目光扫过殿内或期待或担忧的脸庞,最终咬牙狠下决心,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巴掌大的传讯玉符。
玉符通体漆黑,刻满交错的兵戈纹路,他指尖才气如赤焰注入,玉符瞬间发出“嗡”的震鸣,一道凝练如针的赤金光束冲破殿顶,穿透云层,直往兵圣阁后山的“镇岳峰”飞去,那里是三位兵家亚圣闭关修行之地,此等关乎传承的大事,他绝不敢擅自决断。
玉符升空不过半柱香,三道截然不同的磅礴气息便从后山席卷而来,化作三道苍老如古松的声音,震得殿内青铜古灯嗡嗡作响。
“流影枪乃兵家存续之根,动则动摇传承根基,此战当拒!”
第一道声音如洪钟撞鼎,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是守旧派亚圣的反对之意;“词宋当众设擂,此战关乎兵圣阁千年颜面,若退缩避战,日后天元大陆谁还敬我兵家?可战!”
第二道声音沉凝如铁,字字砸在人心上,是主战派亚圣的明确支持。
第三道声音则轻淡如雾,飘落在殿内每个角落:“吴烈既为兵家家主、兵圣阁阁主,当断则断,何须问我?”
言罢气息骤然收敛,显然是中立的亚圣选择置身事外。
三位亚圣的态度已然分明,最终的千斤重担又落回吴烈肩头。他目光死死黏在词宋手中的说难剑上,剑身上流转的圣人光晕如磁石般勾着他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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