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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星海暗涌 渊图指引

    万象归墟图残片的发现与参悟,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苏诀看似平静的潜修生活中激荡起层层隐秘而汹涌的暗流。

    那残片中蕴含的终结道韵,不仅让他对混沌法则的“灭”之面有了初步的触及,更如同一把特殊的钥匙,为他原本模糊的感知打开了一扇通往更宏大、也更凶险图景的窄门。

    寂灭星核外围,混沌号如同蛰伏的巨兽,沉默地悬浮在主阵光辉的笼罩下。

    苏诀盘膝坐在舰桥静室中央,面前悬浮着那盛放残片的隔绝玉盒,行者罗盘置于膝上,两者之间存在着一种无声的、法则层面的微弱共鸣。

    墨清璇静坐一旁,周身流淌着星辰般的光辉,既是在修炼,也是在为他护法。

    自那日初步参悟残片后,苏诀并未急于再次深入那令人神魂战栗的终结景象。

    他深知欲速则不达,过犹不及。那等层级的道韵,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他更多的,是利用残片与行者罗盘之间那奇特的联系,以及自身混沌道体对“终结”意蕴的初步亲和,去细细感应、捕捉之前发现的、散落于无尽虚空中的其他同源波动。

    感知的结果,既在预料之中,又让他心头沉重。

    那几处波动点,如同黑暗深海中几盏飘摇不定的孤灯,距离、方位、状态各不相同。

    其中一道,气息最为“中正”,甚至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温和守护之意,其波动频率与行者罗盘最为契合。

    苏诀几乎可以肯定,那必然是虚空行者正统传承所保管的另一部分残片。其位置似乎位于神域更深处,某个被强大空间迷障层层包裹的古老圣地之中。

    想要获取,绝非易事,可能需要特定的信物或传承资格,甚至需要面对虚空行者遗留的考验。

    另一道波动,则截然相反。它充满了混乱、扭曲、贪婪与一种令人作呕的污染感,如同在纯净水杯中滴入的浓墨,不断扩散着自身的黑暗。

    这正是落入“堕落虚空”之手的残片所散发的气息。

    其位置飘忽不定,似乎处于一种高速移动或空间跳跃状态,难以精确定位,但大致方向指向混乱星海更核心的、那片连皇级强者都轻易不敢涉足的“无序深渊”地带。

    这道波动最为活跃,也最具侵略性,仿佛在主动搜寻着什么,又或者……在引诱着什么。

    而最让苏诀心神紧绷的,是那第三道波动——疑似位于浩土世界或其外围虚空迷锁中的那一片。

    这道波动极其微弱,几乎完全融入了浩土世界本身散发出的、被虚空迷锁扭曲过的生命与法则韵律之中,若非苏诀手持残片,又对浩土气息熟悉到骨子里,绝难将其剥离辨识。

    它不像被主动隐藏,更像是因为某种原因或许是虚空行者当年布设迷锁时无意间将其包裹,又或许是漫长岁月中自然沉沦,陷入了深度的“沉眠”或被“封印”状态。

    但这并不意味着安全。

    相反,这就像一枚深埋在火种核心附近的、不知何时会因何种条件而触发的隐患。尤其是联想到“归墟之引”的警告,这块残片的存在,让浩土的潜在风险等级骤然拔高。

    除此之外,在持续数日的感应中,苏诀还隐约察觉到,似乎有另外几股极其隐晦、几乎难以捕捉的意念,也在星海深处,以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探寻着与归墟图残片相关的蛛丝马迹。

    这些意念有的冰冷机械,有的古老沧桑,有的则充满了一种漠然的观察意味。

    它们并非指向具体的残片波动,更像是在监控着与“归墟”相关的一切异常。这让他意识到,关注着“归墟”秘密的,远不止虚空行者与堕落虚空两方。

    神域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将这些信息与墨清璇分享后,两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看来,我们的计划需要做出调整了。”

    墨清璇打破了寂静,秀眉微蹙,眼中闪烁着理性的光芒,“接引浩土亲人,依然是首要目标,刻不容缓。

    但如今,浩土本身可能就隐藏着巨大的风险,那块沉睡的残片,就像一颗不知何时会引爆的虚空雷。我们在构建稳定通道、接引她们的同时,或许还需要设法……处理掉那个隐患,或者至少,查明其具体情况,确保接引过程不会意外触发它。”

    苏诀缓缓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上的行者罗盘边缘,发出低沉而规律的轻响。

    “没错。而且,堕落虚空手中的那块残片,也必须警惕。它的活跃度太高,我担心……它或许已经感知到了我们手中这块残片的存在,或者,至少察觉到了某种‘同类’的苏醒。混乱星海的无序深渊……那里是真正的龙潭虎穴。”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至于虚空行者正统保管的那块,或许可以作为一个长远的目标,甚至是一个潜在的……盟友或信息来源。但前提是,我们需要先证明自己,获得他们的认可。这需要契机。”

    “那我们接下来具体该如何?”

    墨清璇问道,她习惯于将问题细化到可执行的步骤。

    苏诀沉吟片刻,条理清晰地阐述他的想法。

    首先,全力加速完善“两界锚点共鸣大阵”。在现有基础上,尝试融入对万象归墟图残片的初步理解,尤其是那丝“终结”道韵。并非要用其攻击或破坏,而是借鉴其“稳定结构趋向寂灭”的某种特质,反向推演,增强大阵在跨越无尽虚空、抵御各种干扰尤其是可能来自归墟或堕落虚空的侵蚀性干扰时的“绝对稳定性”与“不可侵染性”。

    这将是一个大胆的尝试,风险与机遇并存,需要他投入大量的精力进行推演和实验。

    其次,在下一次与浩土进行跨界交流时,不仅要传递修炼资源与知识,还要以一种极其隐晦、不易被可能存在的未知监控察觉的方式,向白如雪、武曌,狐小小等核心成员透露部分信息。

    提醒她们暗中留意浩土世界是否有异常的空间波动、古老的未知封印、或者与“终结”、“虚无”相关的奇异遗迹或传说。

    同时,指导她们在合欢仙府外围,依托子阵盘,布设一些他最新推演出的、具备初步探测“异常空间道韵”与“污染波动”的辅助阵法。

    这既是为了探查浩土可能隐藏的残片,也是为了提前预警。

    第三,在自身修炼上,需要更进一步。

    皇级初期的修为,加上混沌道体与行者罗盘,固然足以在混乱星海外围立足,甚至震慑一方。但若真要深入无序深渊,探寻堕落虚空的踪迹,或者未来可能与更古老存在打交道,这点实力还远远不够。

    他需要尽快稳固并提升皇级境界,同时深化对混沌法则中“生灭转换”的领悟,尤其是要初步掌握那丝从残片中感悟到的“终结”意蕴,将其化为切实可用的攻防手段。

    这可能需要寻找特定的历练之地,或者……再次冒险深入参悟残片。

    第四,关于情报收集。

    不能只依靠行者罗盘的被动感应和对残片的参悟。需要主动出击,在不引起过多注意的前提下,利用混沌号穿梭于混乱星海的各个聚集点、黑市、情报交易所,有目的地收集关于“无序深渊”的最新动向、关于“古老星图或画卷”的传闻、关于“虚空异常污染事件”的消息,以及任何可能与“堕落虚空”或“神秘观察者”相关的蛛丝马迹。

    这件事,可以交由墨清璇主要负责,她心思缜密,阵道修为又能布置隐秘的通信与监控节点,且身为墨家子弟,在混乱星海一些中立的势力中或许还能动用一些不为人知的暗线。

    计划既定,两人便立刻行动了起来。

    苏诀再次进入了闭关状态。不过这次闭关,并非完全与世隔绝,他需要一边分心操控主阵,持续加固通道、准备下一次跨界交流,一边进行着危险而精妙的法则推演与阵法改造。

    他将行者罗盘置于主阵核心旁,与残片玉盒形成三角共鸣,自身则坐镇中央,以混沌灵力为桥梁,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一丝微弱的“终结”道韵,尝试将其如同最细的丝线,编织入大阵那浩瀚的星辰与空间阵络之中。

    这是一个极度耗费心神的过程。

    他需要时刻维持着微妙的平衡,既要让“终结”意蕴发挥其“镇压万变”、“趋向绝对稳定”的特性,又要严防其失控,反噬大阵本身的生机与联通性。

    过程中,大阵数次发生剧烈的能量波动,甚至引动了寂灭星核引力场的轻微紊乱,吓得附近一些潜修的强者心惊肉跳,纷纷探出神识查看,但见是那位新晋的、斩杀了雷皇的混沌皇者所在,又都迅速缩了回去,不敢多问。

    墨清璇则驾驶混沌号,悄然离开了寂灭星核区域。她改换了星舰外部的隐匿符文,伪装成一艘普通的商用勘探舟,开始穿梭于混乱星海几个著名的情报集散地。

    她利用苏诀给予的、蕴含混沌气息的特定信物,在一些极度隐秘的暗市中,发布了数条报酬丰厚、但指向模糊的悬赏任务收购关于“异常空间腐蚀现象”的地点记录、求购任何带有“扭曲虚空”或“终结”意象的古物残片或拓本、打探“无序深渊”边缘近期是否有不明势力大规模活动的踪迹。

    她行事极为小心,每次交易或打听都通过数层中间人,且不断变换身份和接触方式。

    同时,她也在一些关键的虚空航道节点、大型黑市外围,留下了只有她和苏诀才能识别的微型星辰阵眼。

    这些阵眼不具备攻击力,却能与她手中的主阵盘感应,被动记录经过该区域的能量波动特征与空间异常数据,如同布下了一张隐秘的监控网络。

    时间在紧张而有序的筹备中悄然流逝。

    期间,苏诀成功地完成了对两界锚点共鸣大阵的第一次“终结道韵”强化。

    虽然只融入了微不足道的一丝,但效果却出乎意料地好。大阵运转时散发的空间波动变得更加内敛、稳固,仿佛多了一层无形的“铠甲”,对外界扰动的抵抗能力明显提升。

    与浩土子阵盘的共鸣也变得更加清晰、顺畅,能量与信息传输的损耗降低了近一成。

    这让他对后续更深入的融合充满了信心。

    与此同时,他也顺利进行了第二次、第三次正式的跨界交流。

    除了惯例的功法、资源传递外,他按照计划,以神念传递的方式,将关于“潜在空间隐患”的警示,以及那些探测阵法的布置方法,巧妙地嵌入了一段看似普通的阵法心得论述之中。他相信,以白如雪和美杜莎女王的聪慧与谨慎,定然能够领会其中深意,并悄然展开调查。

    浩土方面的反馈也令人欣慰。

    众女修为精进神速,白如雪已成功突破至浩土王级,狐小小、引动天地异象,武曌额间隐现龙形纹路;其他人的进步亦是不凡。

    更关键的是,她们接收到了苏诀的警示。

    白如雪传回的神念虽然依旧平静,但苏诀能从中感受到一丝凝重与决断。

    她表示会立刻着手,联合狐小小、武曌等人,以仙府为核心,暗中排查,并布设探测阵法。

    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

    墨清璇的情报收集工作也初见成效。

    通过那些隐秘的渠道和布下的监控阵眼,她陆续传回了一些零碎但值得关注的信息。

    有传言称,在无序深渊的“腐臭星云”地带,近期出现了几次小规模的、战斗痕迹极其诡异的遭遇战。

    交战双方似乎都非实体,现场残留着强烈的空间撕裂感和一种令人神魂不适的“污浊”气息,战后不久,那片区域的空间结构就发生了缓慢的“腐败”现象,如同生锈的金属。

    某个古老的黑市拍卖会流出消息,称有一伙神秘的、浑身笼罩在灰雾中的修士,正在高价求购一切与“远古星陨灾变”或“文明寂灭图谱”相关的物品,态度急切,甚至不惜动武强夺。

    她布设在通往无序深渊一条隐秘航路上的阵眼,记录到数次异常的、大规模的空间跳跃波动,其能量特征与她之前接触过的任何已知势力舰队都不符,透着一股冰冷的非人感。

    最让她警惕的一条信息,来自一个濒死的、从无序深渊边缘逃出的老探险者神魂碎片。那碎片中残留着无尽的恐惧,只反复念叨着“黑色的……吞噬光的……它在找东西……找一幅……画……”

    随后,其神魂便彻底湮灭,仿佛被某种力量从根源上抹除。

    所有这些信息,都隐隐指向“堕落虚空”正在活跃,并且,它们确实在寻找着什么,很可能就是“万象归墟图”!

    这一日,墨清璇刚从一个遥远的中转站通过微型传送阵将最新情报送回,正在混沌号内分析整理,苏诀也恰好结束了又一轮对大阵的微调,从静室中走出。

    两人交换了各自的最新进展,面色都显得凝重。

    “看来,堕落虚空的动作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快。”

    苏诀看着墨清璇整理出的情报汇总,指尖那丝灰暗的终结意蕴不自觉地流转,“它们不仅活跃,而且似乎……很有目的性。那个老探险者提到的‘画’,很可能就是归墟图。它们在找,而且可能已经掌握了某种追踪方法。”

    “我们手中的残片,会不会已经被它们感应到了?”

    墨清璇担忧道,“虽然我们这里很隐蔽,又有寂灭星核和强化后的大阵遮掩,但万一……”

    苏诀摇头,又点头。“

    单纯依靠残片之间的感应,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和无序深渊的混乱屏障,它们应该没那么容易精确定位。但是,”

    他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如果它们有特殊的追踪手段,或者……我们与浩土之间持续稳定的跨界共鸣,会不会在无尽虚空中留下某种可以被捕捉的‘痕迹’?毕竟,这种程度的空间联系,本身就非同寻常。”

    这个可能性让两人心头都是一沉。

    接引大阵是他们计划的核心,不可能停止。

    但这就像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盏明灯,固然照亮了自己的路,却也可能会吸引来黑暗中的猎食者。

    “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苏诀沉声道,“加快大阵的最终完善,争取在可能出现干扰之前,完成初步的、小规模的接引尝试。同时,我们需要更强的预警和防御力量。”

    他看向墨清璇,“清璇,你收集到的关于‘腐臭星云’和那些异常空间跳跃的情报很有价值。我想,是时候主动去‘看一看’了。”

    墨清璇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要去无序深渊边缘?太危险了!那里是堕落虚空活动频繁的区域,而且环境本身就要命。”

    “不是深入,只是边缘,外围的‘腐臭星云’地带。”

    苏诀目光坚定,“我们需要更直观地了解对手,了解它们的力量特性、活动模式。只有知己知彼,才能制定出有效的应对策略。而且,我怀疑那里发生的小规模战斗,可能不仅仅是堕落虚空内部的冲突,或许有其他势力也在与它们对抗。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行我会独自前往,快去快回。你留在这里,守护大阵,同时继续监控情报。如果我们猜错,堕落虚空并未察觉我们,那自然最好。如果它们真的找上门来……你立刻启动大阵最高防御,并通过我们约定的紧急方式通知我。以混沌号和大阵的防御力,加上寂灭星核的环境,支撑到我赶回应该没问题。”

    墨清璇深知苏诀一旦决定便难以更改,而且他说的确有道理。闭门造车永远无法真正了解敌人。她咬了咬唇,最终点头,“好,但你一定要小心!无论如何,安全第一。若有不对,立刻撤离!”

    苏诀握住她的手,给予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我自有分寸。如今我也非吴下阿蒙,皇级修为,混沌领域,加上对终结意蕴的初步掌控,以及行者罗盘,即便不敌,脱身应当不难。”

    事不宜迟,苏诀稍作准备,将混沌号的控制权与主阵的部分操控权限暂时移交墨清璇,又留下几道蕴含他全力一击的混沌剑意符箓作为应急手段。

    随后,他收起行者罗盘与残片玉盒此二物他必须随身携带,以防万,身形一闪,便已消失在混沌号外,化作一道几乎融入虚空的混沌流光,朝着混乱星海深处,那片象征着危险与未知的“无序深渊”方向,悄然遁去。

    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墨清璇独立舰桥,良久不语。

    星海浩瀚,前路莫测,唯有心中那份坚定的信任与并肩的决心,如同不灭的星辰,照亮着彼此的前行之路。

    她知道,苏诀的这次探查,或许将真正揭开与“堕落虚空”正面冲突的序幕。而他们精心构筑的接引之梦,也将面临来自星空最深处的、最严峻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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