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你用膝盖顶他后背，这与他背部皮下组织的轻微挫伤完全吻合，我们之前还以为是搬运时不小心碰到的，现在看来是人为造成的。”
赵天磊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他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一个细节，都能被警方精准核实。张辉看出了他的心理变化，趁热打铁地问：“推完尸体后，你做了什么？井盖是怎么盖回去的？为什么要把他的工具袋也扔进去？”
“我……我盖井盖的时候没盖严，留了一条缝。”赵天磊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怕盖太紧，万一有人发现不了，尸体在里面烂了更麻烦——现在想想，我当时真是疯了。工具袋是后来扔进去的，我把他的螺丝刀、卷尺都捡起来塞进袋子里，怕这些东西留在玉米地被人发现，就一起扔进了井里。我记得扔的时候，袋子挂在了井口内侧的钢筋上，我还用树枝捅了一下才掉下去。”
“树枝？”李楠立刻接口，“我们在井口东侧三米的绿化带里，发现了一根折断的杨树枝，上面有你的指纹。树枝的断口很新鲜，经过鉴定，与井口内侧的划痕吻合，这就是你用来捅工具袋的树枝吧？”
面对无可辩驳的证据，赵天磊彻底垮了，他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是……都是我干的。我盖好井盖后，就赶紧跑回车上，把沾了血的手套和美工刀都扔在了半路的垃圾桶里，然后开车回了公司。我在公司的卫生间里洗了脸和手，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才敢回家。”
“你扔的手套和美工刀是什么样子的？垃圾桶在什么位置？”张辉追问，这是目前惟一尚未找到的关键物证。
“手套是黑色的线手套，上面有个破洞，是我从装修工地拿的。美工刀是银色的，刀把上有‘得力’的logo，刀刃大概十厘米长。”赵天磊努力回忆着，“垃圾桶在南环中路与柳林路交叉口的公交站旁边，是绿色的可回收垃圾桶。我第二天早上还特意绕路去看了一眼，垃圾桶已经被清理过了。”
张辉立刻安排吴昊带人去联系环卫部门，调取12月2日凌晨该区域的垃圾清运记录，同时让技术科对周边的垃圾处理站进行排查。他自己则走到井口边，俯身看着下方幽深的管道，杨林递过来一盏强光勘查灯，灯光照亮了管道内的淤泥和漂浮物。
“赵天磊，你再仔细看看，张国强的尸体被你推下去后，是什么姿势？”张辉的声音从井口方向传来，“我们发现尸体时，他是侧卧位蜷缩在管道内壁旁，头部朝向井口，这个姿势和你推他下去的方式是否吻合？”
赵天磊被李楠扶起来，他探头往井里看了一眼，立刻脸色惨白地移开视线：“是……是侧着的。我推他的时候，他的身体是横着进去的，应该是掉下去的时候撞到了管道壁，才变成侧卧位的。他的头朝向井口，是因为我推他的时候，头在前，脚在后。”
“这就对了。”杨林拿着勘查记录本走过来，指着上面的现场示意图，“我们第一次勘查时，发现管道内的淤泥有明显的扰动痕迹，从井口到尸体位置，有一条不规则的拖痕，这是尸体掉落后滑动形成的。结合你说的‘头在前，脚在后’，完全能解释尸体的最终姿势和拖痕的形成轨迹。另外，尸体左侧身体紧贴管道内壁，右侧有0.5米的活动空间，这与管道的直径和尸体的身高体型完全匹配，进一步证明了你的供述是真实的。”
此时，张凯走到赵天磊面前，手里拿着尸检报告的死亡时间部分：“赵天磊，我们通过胃内容物和肝脏温度检测，确定张国强的死亡时间是12月1日晚上8点30分到9点之间。你说你8点在玉米地见到他，8点半左右动手杀人，这个时间线与我们的鉴定结果完全一致。另外，我们在张国强的血液中检测到微量酒精，你在见面时，他有没有喝酒？”
“喝了，他从工具袋里拿出一个小酒瓶，说是中午吃饭时剩下的二锅头，见面的时候喝了两口。”赵天磊回忆道，“他说‘干活累，喝点酒解乏’，我还劝他‘一会要谈事，别喝多了’，他说‘就两口，不耽误事’。”
这个细节让张凯眼前一亮，尸检时发现的微量酒精一直无法确定来源，现在终于得到了印证。他继续追问：“你刺他的时候，他有没有反抗？除了抢你的刀，还有没有其他动作？”
“有，他用左手抓了我的脸，还踹了我的腿一脚。”赵天磊说着，指了指自己左脸颊下方的一道浅痕，“你看，这里还有个印子，就是他抓的。他踹在我的右腿膝盖上，当时特别疼，我差点没站稳。”
张辉立刻让李楠对赵天磊的面部和右腿进行拍照取证，同时联系法医鉴定中心，对这两处痕迹进行鉴定，确认是否与张国强的指甲特征吻合。“赵天磊，你现在把杀人抛尸的整个过程，按照时间顺序重新说一遍，不能遗漏任何一个细节，包括你当时的心理活动和动作幅度。”张辉的语气不容置疑，这是现场指认的最后一道环节，也是固定证据的关键。
赵天磊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空洞，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腥的夜晚：“12月1日下午4点20分，我给张国强打电话，约他晚上8点在柳林村玉米地见面，说有装修大单子谈。下午7点30分，我从公司出发，开着我的黑色朗逸，带上准备好的美工刀和线手套，提前半小时到了玉米地旁边的土坡上蹲守。8点整，张国强从滨河路方向走来，手里拿着黑色工具袋，里面装着螺丝刀和卷尺，还揣着一个小酒瓶。”
“我们在土坡下见面，我跟他说回迁房装修要加劣质稀释剂，他当场拒绝，骂我赚黑心钱，说要去举报。我们吵了起来，他把工具袋摔在地上，用手指着我的鼻子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