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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医院清洁工入职

    【第35章医院清洁工入职

    Ω-重生医院地下三层,永远比地面慢半拍。

    这里的空气像被冷冻过的牛奶,稠得发苦,吸一口就在肺里结一层膜。林晚把一次性口罩往鼻梁上又压了压,仍挡不住那股化学甜腥——福尔马林里掺了草莓香精,据说是为了让“客户”在复苏瞬间产生初恋错觉。

    “新来的,别愣着。”

    领班丢给她一辆推车和一块蓝色抹布,抹布边缘绣着员工编号:Ω-C-035。

    “记住,你只有十五分钟打扫一间复苏室,超过时间,AI会判定你偷窥客户隐私,直接丢进焚化炉。”

    领班的声音像钝刀划玻璃,吱吱地让人牙根发软。

    林晚低头应声。她现在的身份是“安可”,网红主播,全球通缉榜热度第一,却穿着带漂白水味的灰色工服,在世界上最隐秘的医院里擦地板。

    没人认出她。

    因为Ω-重生只认芯片不认脸。

    她把芯片留在直播间的真空舱里,让那具身体继续“中毒”昏迷,吸引火力;真正的自己,跟着一条偷渡船的柴油味,在七十二小时前抵达北极圈,再从黑市管道滑进这座白色迷宫。

    推车轱辘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吱呀声。

    林晚数着天花板上的紫外灯,一盏、两盏……第七盏灯罩里藏着微型摄像头,红外点一闪一闪,像谁在眨眼睛。她故意把抹布甩上去,啪,镜头被盖住,十秒,再揭开——足够让后台监控看见“操作失误”,却不足以触发警报。

    十秒,她需要记住整条走廊的地图:

    左手边是六间复苏室,右手边是废弃的冷冻舱,尽头是院长专用电梯,需要虹膜+动态口令。

    口令每六小时换一次,她必须在下一次换班前拿到。

    第一间复苏室:Ω-07。

    门牌用激光蚀刻,凹痕里填满银色粉末,像一条被冻住的河。

    林晚的心口猛地一震——那是姐姐的编号。

    她攥紧抹布,指节发白。

    “十五分钟。”她提醒自己。

    推开门,冷气扑面,仿佛有无数根冰针顺着睫毛往瞳孔里扎。

    房间中央摆着一座水晶棺,棺壁不到两指厚,却足以隔绝所有电磁波。

    姐姐躺在里面,穿白色病人服,锁骨下方贴着一片指甲盖大的芯片,指示灯呈休眠状态的橘黄。

    2012 版。

    林晚的喉咙发紧。

    她见过姐姐二十四岁的脸,却没见过十九岁的姐姐——冷冻让时间停摆,睫毛上结着细小的冰碴,像撒了一把碎钻。

    “姐姐,我来了。”

    声音一出,她就懊悔。

    房间里有无声拾音器,任何超过三十分贝的异响都会被AI截取关键词。

    她赶紧咳嗽,用拖把撞翻不锈钢水桶,哗啦一声,掩盖了那句低语。

    桶里滚出一只橡胶手套,手套指缝夹着一张折成火柴棍大的纸条。

    林晚眼皮一跳。

    她假装去扶水桶,背对摄像头,用抹布包住手套,连同纸条一起塞进清洁车暗格。

    动作一气呵成,像直播里那些躲过超管封锁的擦边球。

    十五分钟到。

    她推着车退出Ω-07,顺手把门边的状态灯由“清洁中”拨回“待命”。

    灯色由蓝转绿,像猫瞳孔缩成一条缝。

    第二间、第三间……

    她一路擦过去,地板反光映出自己扭曲的影子,像被谁拉长的记忆。

    每间房都躺着人,或男或女,面容陌生,芯片指示灯却清一色橘黄。

    “客户”们被暂停在人生最痛苦的前一秒:

    车祸、癌症、跳楼、割腕……

    Ω-重生给他们按下空格键,等待技术成熟,再按一次播放。

    林晚忽然意识到,自己也是那个被按下空格的人,只是她擅自从冷冻舱里爬了出来,像一具提前苏醒的尸体,带着未完成的复仇剧本。

    第十分钟,她抵达走廊尽头。

    院长专用电梯外,站着一名安保员,穿白色外骨骼,头盔面罩漆黑,像一截被削掉五官的蜡像。

    林晚弯腰擦地,余光瞄向安保员腰间——

    一把磁轨手枪,枪管旁边挂着虹膜扫描仪,小屏幕闪动倒计时:

    02∶14∶33

    再过两小时十四分,口令刷新。

    她必须在刷新前,把扫描仪搞到手。

    “喂,清洁工。”

    安保员忽然开口,声音经过头盔处理,像从铁罐子里滚出来的石子。

    “地面有根头发,捡起来。”

    林晚低头,果然看见一根栗色长发,在白色环氧树脂地板上格外刺眼。

    她腹诽:这鬼地方连毛囊都要管?

    面上却顺从,用镊子夹起头发,放进回收袋。

    安保员似乎满意,往前一步,外骨骼关节发出咔哒咔哒的金属笑。

    就是现在。

    林晚左手无名指轻轻一弹,抹布里滑出一颗绿豆大的磁粒,粘在安保员靴底。

    磁粒会跟着靴子走进监控死角,三十秒后释放高频脉冲,干扰走廊摄像头,制造五秒雪花。

    五秒,够她做很多事。

    她推着车转身,回到Ω-07。

    关门,落锁,揭开水桶底层。

    那张火柴棍纸条被冰水浸透,字迹却未晕——

    特殊材料,遇水显影。

    上面只有一行小字:

    “口令:π取小数点后第2025位起六位,倒序。”

    林晚眉心一跳。

    2025,正是今年。

    她立刻在脑海背圆周率——

    小时候,父亲罚她背到小数点后三千位,说“记不住,就别想记住你母亲”。

    那段残酷记忆,此刻竟成了救命钥匙。

    第2025位是8,依次往后:8、4、0、4、5、2

    倒序:2、5、4、0、4、8

    “254048”

    她默念三遍,刻在脑干。

    忽然,冷冻舱发出“滴——”长音。

    橘黄灯转绿,芯片进入激活倒计时。

    十分钟内,姐姐将苏醒。

    林晚血液瞬间冲上耳膜。

    提前苏醒,意味着系统会立刻向院长终端报警。

    她原本想先拿到虹膜数据,再回来带走姐姐,如今计划被撕出一道裂口。

    “姐姐,对不起。”

    她拉开舱盖,冷气白雾翻涌,像掀翻一座雪山。

    姐姐的眼皮颤动,睫毛上的冰碴簌簌掉落。

    林晚把抹布撕成条,蘸醒冻剂,轻轻擦拭姐姐太阳穴。

    “慢点呼吸,别咳嗽,一咳嗽肺就裂。”

    她小声指导,像在直播教粉丝做医美。

    姐姐瞳孔逐渐聚焦,映出林晚被冻红的脸。

    “……晚?”

    声音像从碎冰里筛出来。

    林晚捂住她的嘴,食指竖在唇间。

    “我是清洁工035,别说话,跟我走。”

    姐姐眨眼,表示听懂。

    门外,突然传来密集脚步声。

    AI发现异常,派安保队来了。

    林晚把姐姐拖出冷冻舱,顺手扯下那片橘黄芯片,塞进自己口袋。

    “能站吗?”

    姐姐点头,脚一沾地,膝盖却像玻璃般脆,整个人扑进林晚怀里。

    一百六十公分的重量,轻得像一场雪崩后的粉末。

    林晚咬牙,把姐姐塞进清洁车下层,盖上一次性医疗垃圾袋,再倒满废弃输液管,伪装成待回收医废。

    “别呼吸,最多三分钟。”

    她压低声音,自己都能听见心跳在砸胸骨。

    门被踹开。

    三名安保员涌入,外骨骼红灯闪烁,像嗜热鲨。

    “Ω-07客户失踪,封锁现场!”

    林晚贴着墙根,双手高举,抹布垂落,滴水在地,形成完美无辜剪影。

    “我、我只是清洁工……”

    头盔里传出AI电子音:

    “编号Ω-C-035,姓名安可,最后一次进入Ω-07为三分四十秒前,嫌疑等级:B。”

    林晚后背瞬间被冷汗刷了一层漆。

    AI还是认出了她。

    不是通过脸,是通过清洁车的RFID轨迹——

    她停留过久。

    “带走。”

    最前面的安保员抬手,磁轨手枪吐出蓝色电弧。

    林晚猛地掀翻推车,医疗垃圾漫天炸开,像一场恶臭的雪。

    姐姐被埋在垃圾雨下,一动不动。

    安保员抬臂格挡,外骨骼金属片被输液管缠住,动作迟滞半秒。

    半秒,足够林晚掏出那片橘黄芯片,往地上一摔。

    芯片外壳碎裂,露出内里金色纳米线。

    她用力一捻,纳米线断裂,释放强电磁脉冲。

    嗡——

    整个走廊灯光瞬间熄灭,所有摄像头雪花。

    黑暗里,林晚抱起姐姐,像抱着一截随时会融化的冰。

    “跑。”

    她踢开通风栅,钻入窄道。

    金属壁反弹心跳,轰,轰,轰——

    像有人在后面敲棺材板。

    风道尽头,是院长电梯的维修井。

    林晚用膝盖顶开格栅,把姐姐先推出去,自己再翻下。

    脚一落地,就踩到一滩机油,滑得脊椎差点错位。

    电梯井里漆黑,只有缆绳微微晃动,像一条垂死的银蛇。

    “虹膜。”

    姐姐虚弱地提醒。

    林晚抬头,看见电梯门旁,一枚圆孔摄像头正闪着绿光——

    备用电源已启动,AI恢复视讯。

    她掏出那颗从安保员靴底顺来的磁粒,用力一捏,二次脉冲释放。

    摄像头再次雪花。

    五秒。

    她抱住姐姐,把她的眼皮掰开,对准虹膜扫描仪。

    嘀——

    通过。

    电梯门滑开,一股暖风涌出,带着皮革与雪松味——院长的私人空间。

    林晚把姐姐放在电梯角落,按下“-7”层。

    那是冷冻主舱,也是她计划中的偷渡出口。

    电梯下降,灯光柔和,镜面墙壁映出两人狼狈剪影。

    姐姐忽然伸手,指尖划过林晚耳后,那里有一块被冷冻舱寒气冻伤的紫斑。

    “疼吗?”

    林晚笑,笑得比哭难看。

    “疼才记得住。”

    姐姐也笑,唇色苍白,像雪上撒盐。

    “我们……回家?”

    “不,先去把π后面的数字写完。”

    林晚说完,自己都愣住。

    那一刻,她意识到,从逃出直播间开始,她就已经不是主播,也不是通缉犯,

    而是一个必须亲手按下播放键的——

    空格。

    电梯“叮”一声。

    门开,零下四十度的冷气扑进来,像上帝打了个哈欠。

    林晚把姐姐的手臂挂到自己肩上,一步一步,走入黑暗。

    背后,电梯门合拢,镜面里映出两行脚印,

    一行是湿的,一行是干的,

    像两条平行线,终于在某一点交汇,

    然后一起,

    走向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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