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冰火破境
剧痛。
不是之前那种经脉撕裂的痛，而是更诡异、更彻底的——仿佛有两条毒蛇在身体里厮杀，一条冰寒刺骨，一条灼热如烙。
陆渊咬紧牙关，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齿摩擦的声音。
膻中穴内，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正在疯狂对冲：左边是从空气中汲取的“阴寒灵气”，森白如霜；右边是自身逆行的“炽热真气”，赤红如血。
系统给出的方案，是在这里制造一个短暂的“冰火螺旋”。
理论很简单：利用对冲产生的爆发力，强行冲开武徒四重的瓶颈。
但实操起来……
【警告：冰火平衡正在失控！】
【当前寒属性占比：53%】
【警告：超过安全阈值（50%），经脉冻结风险上升！】
视野里红光狂闪。
陆渊能感觉到左半身的经脉正在迅速失去知觉，像被浸入冰水。而右半身却滚烫得像是要燃烧起来。
再这样下去，不等冲关成功，他就会变成一半冰雕、一半焦炭的怪物。
“调整参数……”他嘶哑地低吼，“系统！重新计算螺旋倾角！”
【重新计算中……】
【建议：增加右脉真气输出12.7%，并短暂封闭‘左肩井穴’0.3秒，制造寒属性真空期】
0.3秒。
陆渊集中全部精神，操控着那缕细微的真气，精准地刺向左肩的穴位。
封闭！
寒气流入瞬间中断。
就是现在——
“轰！”
右半身的炽热真气像决堤的洪水，猛地压过了寒流！冰火螺旋的平衡被粗暴打破，但那股对冲产生的爆发力，却比预想中更加狂暴！
它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向武徒四重的关隘！
“咔嚓——”
清晰的破碎声，在体内响起。
瓶颈，破了。
澎湃的真气涌入全新的经脉，陆渊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浑身湿透，剧烈喘息。
但还没完。
那股爆发力残余的能量，还在体内横冲直撞。他强行引导，将其导向那些之前因为逆转周天而受损的经脉。
暖流所过之处，破损的脉络被粗暴地修复、拓宽。
虽然手法野蛮，虽然留下了暗伤。
但确实……变强了。
【突破成功】
【当前境界：武徒四重（伪）】
【经脉损伤率：37%（较之前下降4%）】
【新能力解锁：漏洞标记（可对特定目标或物品进行长期标记，持续追踪其漏洞变化）】
陆渊瘫倒在床上，望着黑漆漆的屋顶，慢慢咧开嘴。
第四次了。
从矿洞到杂役房，从武徒一重到四重，只用了不到三天。
放在任何宗门，这都是妖孽级的速度——虽然他的境界虚浮得像泡沫，虽然每一次突破都是在玩命。
但活着，变强了。
这就够了。
他调出系统面板，看向新解锁的能力。
【漏洞标记：可对已分析的漏洞源进行标记，标记后可持续监控其状态变化，并在关键节点获得预警】
【当前可标记数量：3】
三个名额。
陆渊几乎没有犹豫。
第一个，标记自己体内的《基础吐纳术V1.0》漏洞——这是他的根基，也是最大的隐患，必须时刻监控。
第二个，标记赵明轩的“寒毒入髓”漏洞。这位赵三少是他现阶段接触到的最高位目标，其身上的漏洞价值巨大，且……危险性也巨大。
第三个……
他想了想，标记了别院的“警戒阵法”。
这是环境漏洞，关键时刻或许能救命。
做完这些，天已经快亮了。
老吴在旁边的床上打着呼噜，完全没察觉到刚才的凶险。
陆渊闭上眼，开始调息稳固境界。
·
第二天清晨，杂役房外传来尖锐的哨声。
“所有杂役，前院集合！”
陆渊跟着老吴赶到前院时，那里已经站了三十多人。除了杂役，还有七八个身穿青色劲装的护卫——都是武徒五重以上，眼神锐利。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管事站在台阶上，手里拿着本名册。
“今天有三件事。”管事声音刻板，“第一，厨房需要两人去西山采‘赤炎菇’，报酬半块灵石。”
几个杂役眼睛一亮。
“第二，冰心阁外围需要清扫，四人，报酬一块灵石。”
人群安静了一瞬。
冰心阁，那可是禁地。
“第三……”管事顿了顿，看向人群里的陆渊，“新来的，丁七四是吧？三少点名要你去书房伺候。”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有好奇，有嫉妒，也有幸灾乐祸——谁都知道，赵明轩脾气古怪，在他身边伺候，灵石是多，可挨骂挨打也是家常便饭。
陆渊面色平静，走出队列：“是。”
管事多看了他一眼，没多说，开始分配其他任务。
·
赵明轩的书房在后院东侧，是一栋独立的两层小楼。
陆渊到的时候，门虚掩着。
他敲了敲门。
“进来。”
推门而入，书房很大，三面墙都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摆满了书卷和玉简。中间一张紫檀木书桌，赵明轩正坐在桌后，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古籍。
他脸色比昨天更苍白了。
在漏洞视觉下，陆渊能“看到”他左胸处的寒气又浓郁了几分，而且……那枚清心玉佩的光泽，似乎黯淡了些。
“会磨墨吗？”赵明轩头也不抬。
“会。”
“磨吧。”
陆渊走到书桌旁的小几前，拿起墨锭，开始慢慢研磨。动作不疾不徐，这是前世练字时养成的习惯。
赵明轩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
“你识字？”
“认得一些。”
“矿奴出身，还能识字？”赵明轩合上书，靠在椅背上，打量着陆渊，“有点意思。说说，怎么认的？”
陆渊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小时候家里穷，父亲在城里做过账房先生，教过我一些。后来家里遭了灾，才被卖到矿场。”
半真半假。
前身的记忆里，确实有个识字的父亲，只是早死了。
赵明轩点点头，没再追问，转而道：“你昨天说，你练功岔了气，伤了经脉。具体怎么回事？”
来了。
陆渊手上动作不停，低头回答：“是矿场发的《基础吐纳术》，小人照着练了两个月，突然有一天胸口剧痛，吐血了。后来再练，就总觉得真气不顺。”
“《基础吐纳术》……”赵明轩嗤笑，“赵家矿场发的，是三十年前‘青阳宗’淘汰的残次品，里面至少有七处运行错误。能练两个月才出事，你运气不错。”
陆渊适时露出“震惊”的表情：“残……残次品？”
“不然呢？”赵明轩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脸色又冷了几分，“这世上的功法，十本里有八本是垃圾，剩下两本里，还有一本藏着坑。能真正直指大道的，都被宗门世家牢牢捂着，哪会流到你们这些贱民手里。”
他说得直白而残酷。
陆渊沉默。
“你现在的经脉，还能运转真气吗？”赵明轩突然问。
“能，但很慢，而且每次运转到‘膻中穴’附近就会剧痛。”
这是实话——逆转周天后，膻中穴确实是节点之一。
赵明轩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手给我。”
陆渊递过去。
冰凉的指尖搭在手腕上，比昨天更冷。赵明轩的真气探入，这一次更加仔细，几乎扫过了每一条主要经脉。
陆渊屏住呼吸。
系统的伪装能骗过粗略探查，但这种深度扫描……
【警告：深度扫描进行中】
【漏洞伪装节点正在承受压力】
【建议：主动引导真气至‘天溪穴’，制造‘郁结’假象】
陆渊立刻照做。
果然，当真气流经天溪穴时，他故意制造了一处轻微的“堵塞”。
赵明轩的真气在那里停留了片刻。
“天溪穴郁结，连带手太阴肺经半废。”他收回手，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你原本的资质应该不错，可惜了。这伤，除非有‘通脉丹’级别的灵药，否则这辈子最多到武徒六重。”
武徒六重。
在普通人眼里已经算高手，但在赵明轩这样的世家子弟看来，不过是强一点的蝼蚁。
陆渊低下头，掩住眼神。
通脉丹？
他不需要。
他只需要更多的漏洞，更多的“bug”来卡。
“不过……”赵明轩话锋一转，“你这真气倒是精纯得古怪。明明经脉受损，真气质量却不降反升……你平时怎么修炼的？”
陆渊心里一紧。
果然还是引起了怀疑。
“小人也不清楚。”他露出茫然的表情，“就是按照那吐纳术练，虽然痛，但每次练完都觉得力气大一点……”
赵明轩眯起眼。
书房里安静了片刻。
只有墨锭摩擦砚台的声音。
“罢了。”最终，赵明轩挥挥手，“从今天起，你每天午后来书房一个时辰，替我整理书卷。每月多加一块灵石。”
“谢少爷。”
“出去吧。”
陆渊躬身退出书房，轻轻带上门。
走到院中时，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刚才那一刻，他几乎以为赵明轩要翻脸了。
但对方没有。
是因为觉得他“废了”，没有威胁？还是……另有所图？
陆渊摇摇头，不再多想。
无论如何，现在他有了正当理由每天接近赵明轩，有机会观察、记录这位三少身上更多的漏洞。
而且书房……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小楼。
那里面，可都是书啊。
功法、武技、秘闻、杂记……
对别人来说，只是知识。
对他而言，那是无数等待被扫描的“漏洞库”。
·
接下来的几天，陆渊的生活规律起来。
白天干杂役的活——老吴人不错，没给他分配重活，大多是打扫庭院、搬运杂物之类。
午后来书房，整理书卷。赵明轩有时在，有时不在。在的时候偶尔会问几句，不在的时候，陆渊就一个人待着，把书架上的书一本本“扫描”进系统漏洞数据库。
收获，巨大。
【成功扫描《青阳剑诀（残本）》，发现漏洞：真气运行路线存在三处冗余循环，效率低下27%】
【成功扫描《烈风掌法》，发现漏洞：第七式与第九式衔接时，会短暂暴露肋下空门（0.5秒）】
【成功扫描《基础阵法图解》，发现漏洞：书中记载的‘聚灵阵’核心阵纹有一处笔画错误，若按此布置，阵法效果将衰减40%】
五天时间，陆渊扫描了七十多本书。
虽然大部分都是黄阶下品、中品的普通货色，但积累的漏洞知识，已经让他对这个世界武道体系的“缺陷”，有了初步的认知。
而最大的收获，来自一本角落里的笔记。
《赵氏武库收录评注（私记）》。
似乎是某个赵家前辈的手札，里面记录了他对家族收藏各种功法的评价，言辞犀利，甚至刻薄。
“《玄冰劲》？垃圾！强行引寒入体，损经脉、伤肺腑，练到武师境必遭反噬！家族竟将此功列为玄阶下品，简直愚不可及！”
陆渊看到这里时，心跳漏了一拍。
玄冰劲。
赵明轩练的，就是这门功法。
他继续往下看。
“余曾见三家子弟修炼此功，三人皆在三十岁前寒毒爆发，一人瘫痪，两人暴毙。唯一缓解之法，是以‘赤阳朱果’配‘地心火莲’炼制‘炎阳丹’，但朱果百年一熟，火莲生长于地火深处，两者皆非易得之物。”
“另有一偏门：若寻得‘纯阳之体’或‘火属性先天灵体’之人，以其精血为引，可暂时压制寒毒。然此法损人利己，有伤天和，且治标不治本。”
笔记到这里就断了。
后面几页被撕掉了。
陆渊合上书，眼神复杂。
所以赵明轩的寒毒，是功法本身的问题。
而且……无解。
至少常规方法无解。
那么赵明轩知道吗？赵家知道吗？
如果知道，为什么还要让他练？
陆渊想起赵明轩苍白的面孔，想起他偶尔咳嗽时捂胸的动作，想起那枚越来越黯淡的清心玉佩。
也许……知道。
但没得选。
这就是世家子弟的悲哀——看似风光，实则每一步都被家族安排，哪怕前面是悬崖，也得跳。
陆渊摇摇头，把笔记放回原位。
正要转身，书房门突然被推开。
赵明轩走了进来，脸色比平时更难看，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看都没看陆渊，径直走到书桌后坐下，拿出一块丝巾，捂住嘴咳嗽起来。
丝巾拿下时，上面染了一抹刺眼的鲜红。
陆渊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但系统的提示，已经炸开了：
【警告：目标‘赵明轩’寒毒爆发加剧！】
【左肺叶经脉冻结程度：41%→53%】
【清心玉佩过载：温养阵法核心出现裂痕（预计完全失效时间：7-15天）】
【新增漏洞：因强行压制伤势，膻中穴真气运行出现‘代偿性紊乱’，每次全力出手后，会有3-5秒的虚弱期】
【漏洞标记已更新】
【建议：目标状态极不稳定，建议保持距离】
陆渊心里一凛。
而赵明轩已经抬起头，看向他，眼神里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平静。
“陆渊。”
“在。”
“你去一趟城西‘百草堂’，找陈掌柜，取我半个月前订的那批‘温脉散’。”赵明轩扔过来一块令牌，“现在就去。”
“是。”
陆渊接过令牌，转身要走。
“等等。”赵明轩又叫住他。
他沉默了几秒，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
“……如果陈掌柜问起我的情况，就说，还好。”
陆渊顿了顿，点头：“明白。”
走出书房时，他回头看了一眼。
赵明轩坐在阴影里，看着手中染血的丝巾，一动不动。
像个等待判决的囚徒。
·
城西，百草堂。
陆渊递上令牌后，被引到后堂。
陈掌柜是个胖胖的中年人，笑容和蔼，但眼神精明。他检查了令牌，又打量了陆渊几眼。
“三少让你来的？他最近……身体如何？”
“少爷说，还好。”陆渊按照嘱咐回答。
陈掌柜的笑容淡了些，叹了口气，没再多问，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玉盒。
“这是三少订的温脉散，一共十份，每三天用一份，温水送服。”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你回去告诉三少……他上次托我打听的‘赤阳朱果’，有消息了。”
陆渊心头一跳。
“三个月后，‘天风商会’的拍卖会上，会有一枚成熟的赤阳朱果出现。但起拍价……至少五百下品灵石。”
五百。
陆渊想起赵明轩给自己开的月俸——两块下品灵石。
五百，得攒二十年。
“我知道了。”他接过玉盒。
“还有……”陈掌柜犹豫了一下，“你让三少……早做打算。他这伤，拖不得了。”
陆渊点头，转身离开。
走出百草堂时，天色已近黄昏。
他抱着玉盒，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脑海里却在飞速运转。
赵明轩的伤势在恶化。
赤阳朱果的出现，是一个机会，但代价巨大。
那么，这位三少会怎么做？
凑钱？赵家会给吗？
强抢？天风商会可不是软柿子。
还是……走那条“偏门”？
找“纯阳之体”或“火属性先天灵体”，取其精血？
陆渊脚步一顿。
纯阳之体他不知道，但火属性……
他修炼逆转周天，真气炽热狂暴，算不算？
不。
应该不算。这只是功法导致的属性偏斜，不是先天灵体。
但赵明轩……会这么认为吗？
陆渊想起了书房里，赵明轩探查他经脉时的眼神。
那种探究，那种……评估。
他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
得尽快变强。
在风暴来临之前。
·
回到别院时，天已经黑了。
陆渊把玉盒送到书房，赵明轩不在，他便放在桌上，退了出来。
刚回到杂役房，老吴就凑过来，神神秘秘道：“听说了吗？出大事了！”
“什么？”
“今天下午，西山那边死了人！”老吴压低声音，“去采赤炎菇的两个杂役，一个被咬断了脖子，一个重伤逃回来，说是遇到了‘铁背狼’！”
铁背狼？
陆渊皱眉。那是荒兽，相当于武徒四五重的实力，通常只在深山活动，怎么会跑到西山外围？
“护卫队已经过去了，但……”老吴摇摇头，“我看啊，这别院最近不太平。三少身体不好，下面的人心也散了。你小心点，晚上别乱跑。”
陆渊点点头，心里却升起一丝不安。
他躺到床上，调出系统面板。
【当前境界：武徒四重（伪）】
【漏洞数据库收录：功法类漏洞89处，武技类漏洞147处，阵法类漏洞23处，丹药类漏洞7处……】
【可操作漏洞：17处】
积累了不少。
但还不够。
他看向自己体内《基础吐纳术》的漏洞标记——那些红色的光点，像一颗颗定时炸弹。
得想办法，弄一门真正的、没有致命缺陷的功法。
至少，得是“可控”的缺陷。
正想着，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
紧接着，是护卫的吼声、兵刃碰撞声、惨叫声！
杂役房里的所有人都惊醒了。
老吴猛地坐起，脸色惨白：“来了……它们来了！”
陆渊冲到窗边。
只见月光下，五六头牛犊大小的灰影在庭院里横冲直撞！它们皮毛坚硬如铁，利爪泛着寒光，正是铁背狼！
护卫们结成阵型抵挡，但狼群凶悍，已经有两个护卫被扑倒！
而更可怕的是——
狼群后方，一道更加庞大的黑影，缓缓从阴影中走出。
那是一头通体银白、额头生有一缕金毛的巨狼。
它的眼睛，在夜色里，闪着冰冷而智慧的光。
【检测到高危目标！】
【目标：银背狼王（荒兽，实力评估：武者境初阶）】
【漏洞分析中……】
【警告：该目标实力远超宿主，无法进行完整分析】
【检测到局部漏洞：左前肢旧伤未愈，发力时存在0.1秒延迟】
武者境！
陆渊瞳孔骤缩。
而就在这时，银背狼王仰天长啸！
恐怖的声浪席卷整个别院，所有窗户都在震颤！
下一瞬，它动了。
化作一道银色闪电，直扑——
冰心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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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