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桑榆!”
耳边传来一声阴冷怒喝,将墨桑榆混沌的意识瞬间拉回。
下一秒,强烈的窒息感袭来,冰冷指尖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
咋回事?
谁在掐她脖子?
墨桑榆费力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骤然撞进一双如野兽般猩红的瞳眸。
“你好大的胆子,刚到这里就敢动手杀我的人,真以为你是他派来的,我就不敢杀你?”
男人低沉而冷酷的声音,透着浓烈的厌恶与杀意。
随着他的话音,他手上的力度在不断收紧。
杀……谁的人?
墨桑榆来不及弄清楚怎么回事,因为,她可能马上就要被这个男人掐死。
妈的。
还从来没人敢掐她墨桑榆的脖子!
这狗男人,他死定了!
墨桑榆强忍着窒息和缺氧导致的眩晕,一只手死死握住男人的手腕,另一只手快速结印。
天地玄黄……不对!
她明明已经身消了,这不是她的身体!
所以,她这是成功借体重生了?
换了新的身体,灵力被封印,墨桑榆现在根本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男人手上的力度蓦然加重,显然是铁了心想要她的命。
墨桑榆眼前阵阵发黑,头晕耳鸣,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不。
好不容易借体重生,怎么能这么窝囊的死?
墨桑榆手指微动,再次结印。
随着她的动作,一道幽蓝色的光芒,从她指尖亮起。
“天地……为媒,命契共存,万法……归宗!”
微弱的声音,自墨桑榆口中轻轻响起。
强大,而诡异。
她用尽这具身体最后的力气,将手中勉强凝聚出的蓝色冰符,猛地拍进男人的后脖颈里。
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扎了一下。
男人吃痛,手指微微一松。
墨桑榆脱力般的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喉咙里火辣辣的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感觉呼吸顺畅了一些,她才缓缓抬头看去。
眼前目之所及,是被几根红绸简单布置过的破旧新房。
而她,正穿着一身繁复沉重的大红嫁衣。
墨桑榆蹙眉。
这是给她干哪来了?
脑海中,出现了一些陌生的记忆碎片。
通过这些记忆碎片,她很快弄清楚了怎么个事。
她借体竟然借到了异世来?!
墨桑榆倒也不慌。
反而,还隐隐有种兴奋的感觉。
她迅速理了一下关于原主的信息。
原主也叫墨桑榆,是钦天监监正之女,小时候在黑云观学过几年道术,懂得一些岐黄之术。
当朝皇帝与她亲生父亲墨之远,用她妹妹的性命做要挟,逼迫她嫁给远在边关,八年未归,势力却日益膨胀到让皇帝寝食难安的七皇子,凤行御。
其目的很简单,获取凤行御的信任,然后杀了他。
结果,马车刚到这荒凉边陲的皇子府,凤行御麾下的两名亲卫收到消息,得知原主是来刺杀自家殿下的,便先下手为强,替凤行御解决掉这个麻烦。
可没想到,最后居然被原主反杀。
原主,也因此受了重伤。
等凤行御来到新房,发现原主杀了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一怒之下掐死了原主。
而她,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入了原主的身体。
“你做了什么?”
凤行御身体有片刻的僵硬,反应过来,赶紧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脖颈。
什么也没摸到。
刚刚那种尖锐的痛感,怎么会没有伤口?
他眼神冰冷的盯着墨桑榆,眸底依旧翻涌着暴戾的寒意:“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对我做了什么?”
听到声音,墨桑榆这才抬头看向他。
视线里的男人,高大颀长,一身利落紧束的戎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挺拔身形。
再往上,是一张足以令所有少女屏气凝神的脸。
轮廓深邃如刀削,眉峰凌厉,鼻梁高挺,绯色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出冷硬的弧度。
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
可惜,那双黑眸深不见底,像是蕴藏着极北之地的万年寒冰,令人不寒而栗。
“也没什么。”
墨桑榆目光打量他一瞬,暗暗评头论足一番,唇角掠过一丝冷峭,带着几分恶劣的轻笑:“保命的东西而已,从今以后,我若受伤,殿下承八分,我死,殿下你……更活不了。”
“荒诞至极!”凤行御自然不信。
“不信?那你可以试试。”
看到墨桑榆眼中的挑衅,凤行御眸底的杀意更浓。
他反手拔出腰间佩戴的短匕,手腕往前一送,墨桑榆只觉耳边响起一道破空之声,眼前闪过寒芒,短匕已朝她胸前刺来。
速度之快,别说躲避,干脆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利刃刺入皮肉。
肩胛骨碎裂的剧痛传来,墨桑榆咬唇,额角渗出一丝细汗。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声压抑不住,带着极度痛苦和难以置信的闷哼,从对面传来。
凤行御脸色煞白如纸,持匕的右手微微颤抖。
在他左胸肩胛下方,对应墨桑榆受伤的位置,衣袍竟凭空裂开一道口子,鲜血正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他玄色的衣襟。
那伤口,显然比墨桑榆肩上的,要严重数倍。
凤行御踉跄一步,以匕拄地,才勉强没有倒下。
他抬起头,那双冰寒彻骨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
震惊,暴怒,以及一丝无法理解的骇然。
墨桑榆见状,红唇勾起一丝绝美的弧度。
魂契,生效了!
她忍着肩头的痛楚,抬起那只没有受伤,只染着些许血迹的手,缓步上前。
在凤行御杀人般的目光中,她微微俯身,染血的指尖,轻轻抬起他紧绷的下颌。
血迹蹭在他冷峻的侧脸上,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妖异。
她看着他因剧痛和暴怒微微收缩的瞳孔,声音带着轻喘:“殿下,还杀我吗?”
凤行御胸口剧烈起伏,目光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苍白,脆弱,却又带着一种淬了毒般的美艳和危险。
冰冷的审视过后,他不信邪,再次起身。
抬脚。
裹挟着凌厉的劲风,狠狠踹向墨桑榆的心口。
这一脚,足以震碎她的心脉。
墨桑榆瞳孔一缩,并未躲开。
“砰!”
沉重的闷响传来。
然而,飞出去的不是墨桑榆。
是凤行御自己。
在他脚刚刚触碰到墨桑榆身体的刹那,他整个人如同被一柄无形巨锤当胸击中,猛地向后倒飞出去,“轰”地一声撞在身后的红木桌椅上。
桌椅碎裂,木屑纷飞。
凤行御单膝跪地,以手撑地,才没有完全倒下。
“噗……”
一口鲜血喷出。
左胸处传来一阵清晰剧痛,肋骨断了两根。
凤行御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
他看着自己衣袍上渗出的血迹,再抬头,看向只是被劲风带倒,并未受到任何致命伤的墨桑榆。
房间里死寂无声。
“来啊。”
墨桑榆笑的冰冷而邪恶:“继续啊。”
凤行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