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剑?
凌云那句真诚的提问,像一把无形的锤子,狠狠砸在了剩下九位化神老祖的天灵盖上。
尤其是剑无涯。
他感觉自己的道心,那块本就已经布满裂痕的玻璃,此刻被这一锤子下去,直接震成了齑粉。
我,当世剑圣,天剑宗老祖,活了三千年的化神巅峰大能。
你问我会不会吞剑?
士可杀,不可辱!
剑无涯气得浑身哆嗦,一口老血涌到喉头,硬生生又给咽了回去。
不能再吐了,再吐就贫血了。
“咳!”万兽山老狮王向前一步,试图挽回一点尊严。
他那魁梧的身躯站得笔直,声音洪亮地说道:“阁下!我等乃中州正道魁首,今日齐聚于此,是为……”
“哦哦哦,我知道。”凌云抬手打断了他,恍然大悟道。
“是来团建的吧?看你们这阵仗,应该是一个公司的。”
凌云指了指天上密密麻麻的灵舟战船。
“公司福利不错啊,团建还包飞船。”
“我跟你说,下次团建别选断魂崖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风景不好,信号也差。你们可以考虑去东海看看,那边的海鲜不错,还能冲浪。”
老狮王被这一番话噎得半天没喘上气来。
什么公司?什么团建?什么冲浪?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这天,彻底聊死了。
九位化神老祖,加上一个半死不活的剑无涯,十个人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打又不敢打,走又没面子。
他们感觉自己不像是来除魔卫道的,倒像是误入了精神病院,还是病情最严重的那种。
就在这尴尬到能用脚趾抠出一座三室一厅的气氛中。
一直安安静静坐在煤球背上,拿着一串烤馒头片小口小口啃着的瑶曦,忽然动了。
她跳下煤球的背,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到凌云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
“哥哥,吃。”
瑶曦举起手里的烤馒头片,上面还沾着她自己的口水。
凌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哥哥不吃,瑶曦吃。”
瑶曦乖巧地点点头,又啃了一口。
然后,她从自己那个绣着小兔子图案的储物袋里,慢悠悠地掏出了一卷玉简。
就是那卷写满了血海深仇的“死亡笔记”。
瑶曦用还沾着馒头渣的小手,仔细地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在场的所有“客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只见瑶曦原本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瞬间变得冰冷而深邃,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星辰与毁灭。
一股难以言喻的,超越了化神,超越了炼虚,甚至超越了这方天地法则的恐怖威压,从她小小的身体里,悄然弥漫开来。
那不是刻意释放的杀气。
而是一种……来自生命层次的,绝对的、无情的……漠视。
就像人类,不会在意脚下路过的一窝蚂蚁。
院子里的温度,骤然下降。
正在控火的旺财,龙炎都为之一滞。
正在锄地的骨煞,手里的铲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正在切土豆的独孤求败,菜刀停在了半空。
就连那只无法无天的幽冥麒麟煤球,都匍匐在地,将巨大的头颅深深埋下,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十大化神老祖,更是如遭雷击。
他们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进了万载玄冰窟里,从神魂到肉体,都被冻僵了。
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竟然完全凝固,连动一根手指头都做不到。
“怎么回事?”
“这……这是什么力量?”
“魔尊……是魔尊的威压!”
恐惧,在他们心中疯狂滋生。
凌云却像是完全没感觉到这股压力。
他只是蹲下身,温柔地帮瑶曦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刘海。
“怎么了?”
瑶曦抬起头,用那双冰冷的眸子看着他,然后,她展开了手中的玉简。
她那稚嫩的,如同黄鹂鸟般清脆的声音,在死寂的院子里,清晰地响起。
“天剑宗,李道一。”
被念到名字的,不是剑无涯,而是天上天剑宗战船里,一位已经闭关五百年,须发皆白的老祖!
那老祖猛地睁开眼,一口鲜血狂喷而出,神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瑶曦没有停顿,继续念着。
“合欢宗,花无泪。”
舰队中,红袖夫人身边,一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突然七窍流血,娇躯一软,直接从半空中栽了下去。
“绝情谷,断水流。”
无心尊者身后,一个中年道姑模样的化神修士,身体毫无征兆地寸寸断裂,化作了漫天冰晶。
瑶曦的声音,还在继续。
“万兽山,狮惊天。”
“……”
每一个名字被念出,天上那庞大的联盟舰队中,就有一位威震一方的化神老祖,以一种离奇而惨烈的方式,当场暴毙。
没有法则波动,没有灵力痕迹。
就是单纯的,念到你的名字,你就得死。
言出法随!
不,这比言出法随更加霸道,更加不讲道理!
这,是审判!
是来自禁忌魔尊的……死亡点名!
院子里,活着的几位化神老祖,包括剑无涯和老狮王,已经彻底吓傻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个莫名其妙地死去,那种无力与恐惧,几乎要将他们的神智彻底摧毁。
“不……不要念了!”
“魔鬼!你是魔鬼!”
剑无涯终于崩溃了。
他状若疯魔,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大家一起上!杀了她!杀了她我们才能活!”
他试图引爆自己毕生的剑元,与瑶曦同归于尽。
然而,他悲哀地发现,自己连自爆都做不到。
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瑶曦念完了最后一个名字,收起了玉简。
她抬起头,那双冰冷的眸子,扫过院子里剩下的这几个活口。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剑无涯的身上。
她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如同天使般的微笑。
然后,她歪了歪脑袋,奶声奶气地问道。
“叔叔,你刚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