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词如同丧钟,敲在每个人心头。
南宫容璟脸色铁青,猛地看向蒋应韩,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蒋应韩,若她和孩子有任何闪失,本王必将你挫骨扬灰!”
蒋应韩脸上的玩世不恭终于收敛了些,他看着沈生澜奄奄一息的样子,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说出的话依旧刺耳:“摄政王有这工夫放狠话,不如多替美人祈祷。哦,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玉小瓶,抛给孙婆子,“这是我蒋家秘制的‘九转还魂散’,吊命用的,或许能帮美人撑过这一关。算是……小弟的见面礼。”
南宫容璟目光锐利地盯着那药瓶,似在判断真假。
孙婆子接过药瓶,看向南宫容璟。
沈生澜在剧痛的间隙,模糊地看到蒋应韩抛出的药瓶,听到他的话。
九转还魂散?他会这么好心?
剧痛再次袭来,如同潮水将她淹没。她死死抓住身下的被褥,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血的味道,药的味道,男人间冰冷对峙的气息,还有腹中孩子拼命想要出生的挣扎……
一切混乱到了极点。
孩子……她的孩子……
她用尽最后力气,看向南宫容璟,眼中是绝望的哀求。
南宫容璟对上她的目光,下颌线绷紧,眼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最终,对孙婆子沉声道:“用药!”
孙婆子连忙倒出药粉,和水喂给沈生澜。
苦涩的药粉入口,带着一股奇异的清凉,暂时压住了一些翻涌的血气和剧痛。
沈生澜的意识在痛苦和药力中浮沉。
耳边是孙婆子急促的指挥声,吴太医紧张的号脉声,热水端进来的泼洒声,还有……门口那两个男人冰冷无声的对峙。
她的世界,缩小成身下这张床,和腹中这个急于来到人世、却可能将她带入死亡的孩子。
蒋应韩的“九转还魂散”带着一股霸道的凉意冲入喉管,暂时压住了翻腾的血气和部分剧痛,却也像一盆冰水浇在即将燃尽的炭火上,让沈生澜的意识在极度的痛苦和冰冷的清明之间反复拉扯。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下温热的血液在不断流失,也能听到孙婆子带着惊恐却强作镇定的声音:
“夫人!用力!跟着老身喊的节奏!吸气——用力——”
每一次宫缩都像是有巨锤在体内撞击五脏六腑,要将她整个人撕裂。
汗水浸透了头发和衣衫,混合着血水,黏腻冰冷。视线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孙婆子焦急晃动的脸,和头顶那盏疯狂跳动的油灯光晕。
门外,南宫容璟和蒋应韩的对峙如同凝固的岩浆,冰冷而危险。他们没有再动手,但无形的杀气弥漫在狭窄的暖阁内,甚至压过了血腥味。
吴太医抖着手在沈生澜腕间施针,试图止住血崩,但效果微乎其微。
“参汤!快!”孙婆子嘶声催促。
陶太监不知何时已端来一碗滚烫的参汤,孙婆子接过,小心地喂给沈生澜。
参汤的热力与“九转还魂散”的冰凉在体内冲撞,带来一阵诡异的激灵,沈生澜涣散的精神被强行拉回了一些。
“孩子……胎位……还是不正……”孙婆子声音发颤,对吴太医低语,“再这样下去,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吴太医脸色惨白,看向南宫容璟:“王爷……老臣……老臣只能尽力施针催产,但风险……”
“保大人。”南宫容璟冰冷的声音斩钉截铁地响起,没有一丝犹豫。
几乎是同时,靠在门边的蒋应韩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摄政王倒是果断。不过,这带着仇家血脉的孩子,若是没了,你那星陨石的下落,恐怕就更难寻了吧?”
“闭嘴!”南宫容璟霍然转头,眼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再多说一个字,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蒋应韩无所谓地耸耸肩,目光却饶有兴致地落在痛苦挣扎的沈生澜身上,仿佛在观察一场有趣的赌局。
沈生澜在剧痛中捕捉到了他们的对话。
保大人?南宫容璟选择保她?是因为她还有用,还是……有那么一丝别的原因?
蒋应韩的话像毒刺,提醒着她和孩子作为“钥匙”的残酷价值。
不!她不能放弃孩子!这是她的骨血,是她在这冰冷世界上最后的羁绊和希望!
一股强大的、源于母性的力量,混合着不甘和愤怒,猛地从她几乎枯竭的身体里爆发出来!
“啊!”她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按照孙婆子的指挥,拼命向下用力!
那一瞬间,所有的疼痛仿佛都达到了顶点,又骤然炸开!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终于脱离了身体的桎梏,滑了出去!
“出来了!头出来了!”孙婆子惊喜交加的喊声响起,“夫人!再用力!快!”
新鲜的空气涌入胸腔,伴随着一股更汹涌的热流从体内涌出。
沈生澜眼前彻底一黑,最后的意识里,只听到一声微弱的、小猫似的啼哭,以及孙婆子带着颤抖的宣告:
“生了!是个小公子!”
孩子……生了……
她心头一松,无边的黑暗和冰冷瞬间将她吞没。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很久,沈生澜感觉到有人在用力拍打她的脸颊,往她嘴里灌入又苦又辣的液体。
“夫人!醒醒!不能睡!血还没止住!”是孙婆子带着哭腔的声音。
“施针!快!”吴太医的声音也失去了往日的镇定。
更多的热流在流失,身体越来越冷,像是要沉入冰湖深处。
耳边似乎还有别的嘈杂声,是南宫容璟和蒋应韩在争执什么?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