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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35章 黏腻

    那件烟粉色小褂在姜幼宁手中,被攥得变了形。

    “犹如亲妹”。

    “安心等圣旨,不必多虑”。

    赵元澈性子寡淡,鲜少与人解释什么。

    能这般和苏云轻说话,已是极难得。可见他对苏云轻的在意。

    毕竟是他魂牵梦萦的“轻轻”。

    姜幼宁摇了摇头,提醒自己不要多想。开始小心翼翼地穿戴。

    卧室的门开着,她生怕外间的苏云轻察觉,动作放得极慢。

    能听清他们两人说话。

    “我娘昨日动身的。我想到半路去接她,世子可不可以派几个人陪我去?”

    苏云轻询问赵元澈。

    姜幼宁听在耳中。

    知道是淮南王妃动身要到上京来了。

    她忽然想起陛下到如今还没有给赵元澈和苏云轻赐婚。想来是在等淮南王妃过来。

    陛下爱重淮南王,赐婚的事自然要苏云轻的长辈过来,才更显郑重。

    “外面不安全。王妃那里我会派人去接,郡主安心在京便可。”

    赵元澈语气淡淡的。

    姜幼宁苦笑。他这般说着听似不甚在意,实则很担心苏云轻的安危了。

    “好。再有大半个月,我就能见到我娘亲了。”

    苏云轻语气轻快。

    听得出来,她很开怀。

    姜幼宁手里系衣带的速度更快了些。

    两人又说了些什么,她没有仔细听了。

    左右是闲话家常,像寻常的未婚夫妻那样。

    平淡真实。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解心口的那股子闷。

    穿好衣裙之后,她在床边穿了鞋,轻手轻脚地下床,不料腿下一软,险些摔倒——腿上的力气还没怎么恢复。

    幸好她就站在床边,坐下也没什么动静。

    她坐了片刻,缓和过来,才站在床边整理发丝。

    忽然想起杜景辰给她簪的那根玉簪来。

    先不说价值几何,那是杜家祖传的东西,不能弄坏了。

    她一手绾着发丝,俯身寻找。

    找了一圈,只在床上找到她原先戴着的银簪,并未看到杜景辰的那支簪子。

    她明明瞧见赵元澈将那根簪子和他的襕衫一起扔在地上的。

    哪里去了?

    又仔细找了一圈之后,还是没有发现那根玉簪的踪迹。

    她不敢多耽搁,拿自己的银簪绾了一个简单的低髻。

    此时是离开的最好时机。

    外间,苏云轻还在说话。

    赵元澈不怎么开口,只是时不时地应一声。

    从卧室门是走不了的。

    她走到卧室当间,转着乌眸左右瞧了瞧。

    前头花窗开着。

    她探头瞧了瞧,外间看不见卧室内的情形。

    她走过去,提起裙摆踩在窗下的小桌几上,攀上了窗台。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从八岁之后,她就没有再做过这样调皮的事了。

    小心翼翼地将两条腿挪到窗外之后,往下瞧了瞧,并不高。

    她咬牙跳了下去,正落在廊下。

    清涧和清流守在门口,两人听到动静齐齐回头,瞧见是她又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一脸惊愕。

    姜姑娘是最胆小乖巧的人。

    他俩谁也没想到她能干出跳窗户的事。

    “什么声音?”

    苏云轻听到了动静,不由起身询问。

    她心里还是怀疑姜幼宁就在赵元澈的卧室里。

    姜幼宁吓得僵在那里,对清涧二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回郡主,是只猫。”

    清涧自然替她遮掩。

    姜幼宁便听见赵元澈道:“郡主若实在不放心,可以去卧室看一看。”

    “不了不了。”

    苏云轻连连拒绝。

    她是能查看赵元澈的卧室。可查看过之后,再想和赵元澈修复关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清涧瞅好机会,朝姜幼宁挥手示意。

    姜幼宁提着裙摆快步往外走。

    出了玉清院的大门,又走出去老远,她才慢下步伐。

    出了一身的汗,很不舒服。

    手上传来刺痛。

    她垂眸,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虎口上方有一圈红红的牙印。

    是她担心不小心出声自己咬的,破了一层皮,沁出几颗小小的血珠。

    在绵白的手背上,刺目得很。

    她抿抿唇,取出帕子在伤处擦了擦,疾步回了邀月院。

    “姑娘,午饭不是早早散了吗?怎么才回来?”

    芳菲迎上来问。

    “我在园子里转了转。”

    姜幼宁不好意思和芳菲说实话。

    “婚事定下了?杜大人给您的簪子呢?”

    芳菲又问。

    “那东西贵重,我收起来了。”姜幼宁怕她再追问,吩咐道:“你打些热水来我沐浴,想睡一会儿。”

    她面上才消退的绯红此刻又迅速浮上来。这会儿,她裙摆下仍然湿漉漉黏腻腻的。

    泡进热水中,她靠在浴室桶边缘处,不免想起方才在赵元澈卧室里的情形。

    她低头看自己的身子。

    处处斑驳,和那一夜大差不差。

    但这一次没有真正发生。

    可是他……

    他怎么能亲她那里……

    她看到了水里自己纤细白嫩的小腿。想到它软软地搭在他肩上的情景。

    赵元澈怎么那么会……

    蓦地,她想起那日他去春江楼,找了花魁月晚。

    她亲眼看见他跟着月晚,进了厢房。

    姜幼宁的脸儿一点一点白了。

    之前,他是生疏的,鲁莽的。

    那一夜,还有在书房她哭着拒绝的那次。

    都好痛好痛。

    痛到她看到他解衣裳就害怕。

    现在,他比从前熟稔多了,游刃有余了。

    原来,他是将从月晚那里学来的招数,用在了她身上。

    大颗的泪珠砸落在水面上,激起涟漪。

    她在水中浸了许久,直至水凉透。

    *

    七夕乞巧节。

    韩氏在熙和园办了乞巧宴。

    熙和园是大渊首富周家的园子。周家如今走了下坡路,园子开始对外租用。

    在这里举办的,几乎都是隆重的宴会。

    “姜姐姐,你来啦。”

    赵月白远远地和姜幼宁打招呼,唇角笑出两个甜甜的梨涡。

    “五妹妹。”

    姜幼宁含笑点头,任由她挽过自己的手臂。

    熙和园太大了,今日宴会人也多。

    姜幼宁本是不想来的,奈何韩氏让她务必要来。

    因为杜景辰也来。

    她自然推辞不得,也不想推辞。

    如果可以,她想尽快成亲,好早点离开镇国公府。

    “姜姐姐,乞巧节本是该咱们女儿家聚在一起的节日,你知道为什么母亲还请了那么多儿郎来?”

    赵月白小声问她。

    “为什么?”

    姜幼宁转眸看向四周。

    的确有不少儿郎在园中行走。

    没有看到赵元澈的身影,她悄悄松了口气。

    “因为,三姐姐看上瑞王殿下了。母亲想请他来,可惜,他好像没有赏光。”

    赵月白贴在她耳边小声说话。

    姜幼宁眨眨星眸。

    遗失在外多年,今年年初才找回来的瑞王?

    她从未见过瑞王的真面目。不过身为皇子,即便流落在外多年,想必也是不会差的。

    赵铅华眼光向来高,看上皇子也是寻常事。

    难怪韩氏舍得花银子来熙和园办宴会。

    “姜姐夫来了,我走了。”

    赵月白松开姜幼宁,掩唇红着脸笑着去了。

    姜幼宁抬眸,果然瞧见杜景辰白皙的面上泛着薄红,迎面而来。

    “阿宁。”

    他低声唤她,很亲昵。

    姜幼宁弯起眉眼,朝他笑了笑:“杜大人。”

    瞧见杜景辰,不免想起那根玉簪,心中有些苦恼。

    她是不敢去找赵元澈要的。

    将来杜景辰要是问起来,她该怎么说?

    她生得稠丽无双,出尘脱俗。轻轻一笑,恍如漫天星光璀璨,惹得杜景辰脸更红了几分。

    “叫杜大人太生分,阿宁以后叫我景辰吧。”

    杜景辰不敢看她。

    一瞧她,他的心就乱了节奏。

    “好。”

    姜幼宁轻声应了。

    “近来可好?”

    杜景辰沉默了片刻,问她。

    姜幼宁垂了鸦青长睫:“挺好的,你呢?”

    她好像从没有和人这样互相问候过。这种被人惦念的感觉,似乎挺好的。

    “我都好。”杜景辰目光落在她如笋尖的嫩指上,欲言又止。

    她的手很漂亮,绵白纤薄,十指纤纤。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干净剔透。

    姜幼宁也看自己的手:“怎么了?”

    “你来。”

    杜景辰引她往前走。

    姜幼宁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一座凉亭。

    凉亭三面临水,凉风习习,正是秋日散心的好去处。

    “坐。”

    杜景辰示意姜幼宁落座,他则打开了一只陶瓷的罐子。

    “那是什么?”

    姜幼宁好奇,乌眸亮晶晶地瞧着他。

    杜景辰眸底不禁有了笑意:“是捣碎的凤仙花叶,加了明矾。”

    “染指甲的?”

    姜幼宁不由发问。

    她知道这个,但是从未有机会试过。

    “嗯。”杜景辰取了柳树叶子,羞涩地看她,眼睫微颤:“我给你包?”

    他有些怕她拒绝。

    “好。”

    姜幼宁很自然地将手伸了过去。

    杜景辰捏了一点捣碎的凤仙花叶,小心地放在她左手大拇指指甲上。

    却不小心掉落出来一些。

    他去捡,又担心碰到姜幼宁的手。

    一时手忙脚乱的。

    “你碰到我也没事的。”

    姜幼宁抿唇笑了。

    他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好。”

    杜景辰大着胆子握住她的手,白皙的脸红透,心怦怦跳得快极了。

    她的手凉凉的,腻腻的,像软玉。

    他定神,小心地捏起花叶放在她指甲上,又细致地收拢边缘。

    姜幼宁垂眸盯着他的动作,觉得稀奇,也颇有意思,唇角不由噙着一丝笑意。

    乖恬娇憨。

    她鲜少有这样放松的时候。

    “杜大人。”

    赵元澈清冽的嗓音传来。

    凉亭中二人皆是一惊。

    两人齐齐收回手。

    杜景辰是害羞。

    姜幼宁却是害怕。

    她循声望去,便见赵元澈立在那处,自是渊停岳持,端严有度。

    只一双狭长的黑眼睛冷森森的宛如刀片,削在她指尖上,令她遍体生寒。

    她心一颤,连忙将手藏到桌下。

    赵元澈什么时候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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