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昏迷时,好像听见墨影呼喊林砚修的声音。
夏枝倒了热水给她喝,一字一句答道:“您睡了整整一夜。”
“林大人后脑受伤,也昏迷了,如今是何情况倒不知晓。”
“殿下遇刺,圣上大怒,限谢指挥使三日内抓到刺客,否则就革了他的职。”
“还有……”她似有些难以启齿:“驸马他,昨日守在您塌前,握着您的手,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往后一定好好待您,不辜负您……”
此言一出,楚昭月面容一僵,表情空白呆滞,“你说,沈慕远,对昏迷的我说这些话?”
神经病啊。
夏枝眨巴着一双大眼,认真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春露也听见了。”
春露端着温热的燕窝进入听玉轩,没走出两步,谢偃戈便从身后追上,看着托盘中的燕窝,吊在胸腔的大石头缓缓落地,“殿下醒了?”
“托指挥使大人的福,殿下方才醒转。”
“府医可来看过了?”
春露朝听玉轩里张望一眼,“已经点人去叫了,想来还没到。”
闻言,谢偃戈从她手中接过托盘,“我去送燕窝,你再去催府医。”
春露一怔,有些憋屈,殿下苏醒,她尚未见上一眼,但想到楚昭月的身体,还是决定去催一催府医。
谢偃戈进门,越过屏风进了内室,一眼便看见靠在塌边的楚昭月,她正歪着头,出神地想着什么。
夏枝听见脚步声转头一看,起身行礼,欲从他手中接过燕窝。
他侧身避开她的手,“你先出去,我来。”
夏枝看了他一眼,又去看楚昭月的脸色,见她没有生气,才默默退出了上房,关好房门,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外。
谢偃戈在塌边坐下,放下托盘,端着瓷碗捏着瓷勺搅了搅燕窝,勺底在碗边刮了刮,将燕窝送到她嘴边,“殿下,先垫垫肚子。”
楚昭月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听话地张口,喝完小半碗燕窝之后才开口:“陛下只给你三日时间,你还有空在这里给我喂燕窝。”
“看来是一点都不急。”她挑眉轻笑,眸中盛满皎洁的光芒,“刺客抓到了?”
“确实在城中发现了刺客的线索。”谢偃戈放下碗,从手中取出手帕递给她,“只是让人给跑了。”
他瞧着那些刺客,不似寻常人,倒像是专门培养出来刺杀的死士。
本抓到两个活口,只是还未来得及等他审问便咬破牙齿中的毒药自尽了。
楚昭月捏着手帕擦嘴,“那你还不去抓刺客,没事总往公主府跑算怎么回事。”
“殿下这是,不想见我?”谢偃戈尾音上扬,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丝愠怒。
不待她开口又听他继续说:“是只想见驸马?”
“哪有这回事,我跟你说过的。”楚昭月抬手攀上他的脖颈,笑颜如花,下唇被他咬破的伤口犹在,“我不喜欢他,只喜欢你。”
闻言,谢偃戈想到前日听见她说自己很无趣的那番话,心中冷笑,掐住她的腰肢,将人扣在自己怀中,摩挲着她的唇角,“殿下可要记得今日说过的话。”
“若是忘了,臣会很生气。”
楚昭月不退反进,挑起他的下颚,目光落在他微抿的薄唇上,想也没想,一口咬了上去。
系统:叮叮叮——宿主,别亲你那破嘴啦,马上走剧情了。
*
没等到春露将府医带来,夏枝眼尖地看见冷着脸进门的沈慕远,心中咯噔一声,快步迎了上去,“见过驸马。”
“我听说殿下醒了,现下如何了?”
“殿下确实醒了,适才吃了燕窝,又睡下了,驸马还是晚些时候再来吧。”
“无妨,我去看看她。”
他昨夜受了风,有些着凉,今早一醒本就想来看楚昭月的,但宋卿绾急着叫他去香兰小榭,说是有要事相商。
毕竟已有两年的情谊,在他心中,宋卿绾的位置无人可以替代。
待去了香兰小榭,宋卿绾便楚楚可怜地抱住了他,沈慕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抱着人好生哄了一阵。
等她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才听她向自己坦白,原来昨天在山道遇见的刺客,是她派去的。
她说自己嫉妒楚昭月可以占有他,又说想帮他脱离苦海,以后再不受束缚。
但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锦衣卫到处抓人,很快便会查到她头上。
宋卿绾没办法,只得坦诚相告,希望沈慕远能帮她想个办法。
初闻这个消息,沈慕远很生气,第一次对她发了火。
但宋卿绾泪眼盈盈,与他心意相通,又是为了帮自己,他实在做不到弃她于不顾。
故,他只有回来,向楚昭月请罪,将一切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上房内的两人都听见夏枝的声音,楚昭月松开谢偃戈,目光在房间里环视一圈,指着墙角的檀木衣柜,“躲起来。”
谢偃戈嗤笑一声,不顾唇上的血痕,怒视着她:“要我躲,凭什么?”
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三品武官,一柄绣春刀能将沈慕远砍成八百段。
为何要他躲,他偏不!
“乖乖躲起来和老死不相往来,你选一个。”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与生俱来的上位者威压。
谢偃戈沉了脸色,心中迅速做出决断,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又咬了一口,委委屈屈可可怜怜地钻进了衣柜。
楚昭月皱眉按着唇角,确认没出血,将将在榻上躺下,大门便被沈慕远推开。
夏枝落后他半步,兀自在心中默念着阿弥陀佛。
“殿下。”听见沈慕远的声音,楚昭月眼睫轻颤,假装悠悠醒转,作势要从床上坐起来。
沈慕远见状,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柔和,“殿下,小心身体,我扶你起来。”
楚昭月垂头,不动声色地拉开跟他之间的距离,扯出一个虚弱苍白的笑,捂唇轻咳两声,“驸马怎么来了,我没有大碍的,不用担心我。”
她总是如此温柔体贴,沈慕远陡然有些心虚,瞳仁颤动,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得微微侧目,对夏枝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和殿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