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七年十月庚午,紫禁城皇极殿。
“臣等叩见吾皇陛下,陛下万岁!”
随着一身冕服的朱游简往御座上一坐,殿内殿外一众文武,也在侍仪司礼官的指挥下山呼跪拜起来。
“众卿平身吧!”
朱游简望向御座下一个个小山般撅起的屁股,懒洋洋的挥了挥手,却是显得兴致缺缺。
要不因为这是天启下葬后的第一次大朝会,他才懒得来走这个形式呢。
“众臣工有事者奏闻!”
随着众臣按例行完礼起身,御座前的殿头官,随即也是例行来了一嗓子。
“启奏陛下,臣杨所修有本启奏!”
每月初一十五的朔望大朝会,说白了不过是皇帝装逼的礼仪性朝会而已,没啥实质性的东西。
然而,殿头官例行的‘客气话’才刚一出口,督察院事副都御史杨所修,却是抢在准备歌功诵德的首辅黄立极之前跳了出来。
“哦?不知杨卿有何要事上奏……”
朱游简见竟有人真要在这礼仪性大朝会上奏事,原本兴致索然的他,也是不禁来了几分兴致。
“启禀陛下,圣人有云,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
“兵部尚书崔呈秀、工部尚书李养德、太仆寺少卿陈殷、延绥巡抚朱童蒙等人孝道有亏,假朝廷夺情之名……”
“另外,吏部尚书周应秋明知崔呈秀、李养德等人有违孝道却不加检举,反倒是包庇纵容,还请陛下严惩!”
在这以孝治国的封建王朝,父母去世后,子女不仅要守孝三年,而且在这三年孝期内,必须得像和尚道士一样行尸走肉。
不许上班工作、不许外出旅游,更不许喝酒吃肉以及和老婆小妾亲热等等。
而作为朝廷官员,那更是应该以身作则。
不管多大的官儿,只要父母去世,那都必须辞去官职回家‘丁忧’守孝,否则那就是连人都不是、禽兽不如了。
“这几年国家内忧外患、正值多事之秋,官吏当以国家大事为重,舍小节而全大义……”
一听杨所修拿这孝道之事大作文章,原本还有几分兴致的朱游简,瞬间就没了半分兴致。
特喵的,一个堪称行为艺术表演的丁忧,能有几分真正的孝心在里面?
不过好在如今的朱游简已经躺平,虽然心中对此十分的不以为然,但也懒得跟这些人去掰扯,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把这事敷衍了过去。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就因他这既不惩罚被告、也不惩戒原告的敷衍态度,
再加上先前逐客氏出宫、收回内操军等操作,却是给了不少心思活络之人,造成了不知多大的希望和误会。
而他更不知道的是,因为这一次的敷衍,自己刚刚开始的躺平生活,却是会因此会招来多少麻烦事。
……
“兵部尚书崔呈秀,毫无益处于厂臣,而且若厂臣所累。盖厂臣公而呈秀私、厂臣不爱钱而呈秀贪。厂臣尚知为国为民,而呈秀惟知恃权纳贿……”
“嘉兴生员钱嘉征泣血上书魏阉十大罪:一曰并帝,君臣上疏,必归功厂臣,竟以忠贤上配先帝。
二曰蔑后,罗治皇亲,几危中宫。三曰弄兵,广招无籍,兴建内操。四曰无君……”
就在杨所修弹劾崔呈秀等阉党核心成员后没几天,从以崔呈秀这首的阉党核心成员开始,再到魏忠贤这个阉党头子,一道道弹劾奏疏,顿时便如海啸般涌入了内阁、司礼监。
而面对这些弹劾自己和自己手下的奏疏,刚认新主的魏忠贤自然不敢有半分隐瞒,全都一件不落的送到了朱游简的案头。
“都他娘的是吃饱了撑的吗?”
“传朕旨意,今后各部衙门笔墨纸砚等物一律削减七成,别他娘拿朕的东西当国民党的整!”
乾清宫内,看着宽大龙案上都快堆不下的弹劾奏疏,心中一阵厌恶的朱游简,当即便把各衙门笔墨纸张供应削减了大半。
特喵的这么喜欢写奏疏打嘴炮是吧,那就拿你们自己的钱买笔墨纸砚去写,别浪费老子的钱。
“还有你、你们,以后除了事涉战事的军机大事,少拿这些破事来烦朕。”
“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该怎么处置你们心里就没点儿数么?
锦衣卫跟东厂都干什么吃的,你那九千岁的威风又哪儿去了,该抖的时候就他妈给朕抖起来……”
朱游简削减完各部衙门的笔墨纸张,犹不解气得很。
转过头来,冲着魏忠贤和崔呈秀、黄立极等一众内阁、六部阉党成员,披头盖脸就是一阵痛骂数落。
“皇爷息怒,都是老奴的错,老奴有罪!”
“陛下,这些奏疏弹劾的都是厂公和微臣等人,按例微臣等是要回避的……”
面对朱游简这披头盖脸的痛骂,本就是拿这事来试探皇帝底线的的魏忠贤等人,此刻终于是彻底放下了心来。
“回避?有什么好回什么避的,听蝲蝲蛄叫唤还不种地了!”
“不过是些道貌岸然、只会空谈耍嘴皮子的玩意儿罢了,怕他们个球!”
不管是阉党还是什么东林党、这党那党,反正都特喵没几个好东西。
朱游简为了不被人打扰自己的躺平享受,也为了让这狗咬狗咬得更凶更激烈,当即便给魏忠贤等人松开了最后的锁链。
“皇爷英明,有皇爷这句话老奴粉身碎骨都不怕!”
“微臣等此生能够侍奉英主,实乃三生之幸……”
奸臣也是臣,况且相比于那些所谓的‘忠臣’来,他们对于皇权却是更加的依附、敬畏。
面对朱游简这堪称推心置腹的鼓劲儿打气,从魏忠贤这个‘九千岁’,再到崔呈秀、黄立极等一众党羽,顿时那叫一个感激涕零。
“这些马屁话就不用说了,朕要的是能真正为朝廷和国家办实事的人。去吧,好生为朝廷办差,为朕分忧!”
“对了,朕这里有份名单你们拿去。除上面这些人外,其余人等凡有违法乱纪的,都给朕放开了办,从严从重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