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脉脚下，黑风岭的冬天格外冷。
我没有名字，村民们都叫我 “野娃”，因为我是个孤儿，从小在山林里流浪，靠捡野果、挖草根苟活。
饿了，就啃硬邦邦的冻薯；冷了，就缩在山洞里，裹着捡来的破麻袋；被欺负了，就抱着头往山林里跑，那些村民的石头、棍棒，还有 “小野种”“丧门星” 的辱骂，是我童年最深刻的记忆。
我以为自己会像路边的野草一样，随便哪一天就冻死、饿死，或者被山里的野兽叼走，直到遇到老爷爷。
那天我饿晕在雪地里，是老爷爷把我背回了他的小木屋。木屋很破，却很暖和，老爷爷给我煮了一碗热粥，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老爷爷没有名字，也没有亲人，就住在黑风岭深处，靠采药、打猎维生。他说我跟他有缘，让我留在他身边。
从此，我不再是没人要的野娃。
老爷爷教我辨认草药，教我设置陷阱打猎，还亲手给我做了一把木剑。木剑是用深山里的老枣木做的，带着淡淡的清香，老爷爷说：“娃，山里危险，拿着它防身；以后遇到坏人，也别硬碰硬，跑就对了，好好活下去。”
我把木剑当成宝贝，日夜揣在怀里，睡觉都紧紧攥着。老爷爷的小木屋，就是我的家；老爷爷的笑容，就是我唯一的光。
我跟着老爷爷过了三年安稳日子，虽然还是穷，还是会被偶尔进山的村民嘲笑，但有老爷爷在，我就不怕。
可幸福就像指间的沙，留不住。
去年冬天，老爷爷病倒了，咳嗽不止，咳出来的痰里带着血丝。他再也不能上山采药、打猎，只能躺在床上，日渐消瘦。
我学着老爷爷的样子，进山设置陷阱，可我太笨了，好几次都被陷阱夹伤，却连一只兔子都没抓到。我只能捡最粗糙的野果，嚼碎了喂给老爷爷，可他吃不下。
临终前的那天晚上，老爷爷拉着我的手，眼神很亮，他说：“娃，爷爷要走了，以后你得自己照顾自己。爷爷给你取个名字，叫古默邪，沉默的默，邪魅的邪。爷爷希望你，以后能藏住锋芒，也能有点‘邪’气，别太老实，不然会被人欺负死。”
我哭着点头，泪水打湿了老爷爷的手。
“拿着这把木剑，” 老爷爷把那把老枣木剑塞进我手里，“它能护你周全，记住，好好活下去，别学爷爷这么窝囊。”
说完，老爷爷的手垂了下去，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我抱着老爷爷的尸体，在小木屋里哭了三天三夜。雪下得很大，把小木屋埋了一半，也埋了我唯一的温暖。
我按照老爷爷教的方法，把他埋在木屋后面的山岗上，坟前插着那把木剑。
从那天起，世上再无野娃，只有古默邪。
我带着木剑，继续在山林里流浪，靠着打猎维生。木剑是老爷爷留给我的唯一念想，我每天都用布擦拭它，哪怕它只是一把普通的木剑，不能伤人，却能给我活下去的勇气。
直到那天，我追逐一只小鹿，跑着跑着，突然闯入了一片云雾缭绕的山谷。
山谷入口处，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三个鎏金大字 —— 玉虚仙宗。
我后来才知道，那是修仙界最顶尖的宗门，是无数人梦寐以求想要进入的地方。
可当时的我，只是一个穿着破衣烂衫、浑身是泥的穷小子，手里攥着一把破旧的木剑，站在仙气缭绕的山门前，像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巡逻的弟子发现了我，他们穿着洁白的仙袍，眼神里满是鄙夷和厌恶，像看垃圾一样看着我。
“哪来的野小子？竟敢闯我玉虚仙宗山门！”
“看他这穷酸样，怕不是来要饭的？”
“赶紧赶走，别污了宗门的地！”
我吓得浑身发抖，想转身跑，却被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拦住了。他是守山杂役的头目赵武，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又看了看我手里的木剑，嗤笑一声：“正好宗门缺个守夜的杂役，你这小子看着还算老实，就留下吧，给你一口饭吃，不过得干最苦的活。”
我以为这是老爷爷在天之灵保佑，给了我一条活路。
可我没想到，这不是活路，而是另一个地狱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