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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读书 > 重生之我在南洋当女王 > 第三章 暗流

第三章 暗流

    黄元春哭着跑回赵姨娘的院子,添油加醋地将陈桂澜如何"欺辱"她的事情说了一遍。赵姨娘虽心疼女儿,但听闻陈桂澜抬出了"家规"和"嫡庶",心下也是一凛。她能在黄家立足,靠的就是谨守本分和老爷的宠爱,若真闹到老爷面前,自己女儿不占理,反倒会落个教女无方的名声,得不偿失。

    "我的儿,你且忍一忍。"赵姨娘拉着女儿的手,压低声音,"如今这位大少奶奶,瞧着与往日大不相同。她刚失了孩子,心性不稳,连秋雯都说打死就打死了,你何苦去触这个霉头?且让她猖狂几日,自有那更心急的人去收拾她。"

    黄元春抽抽噎噎:"可是娘,她就这么当着下人的面给我没脸,我以后还怎么在府里走动?"

    "傻孩子,"赵姨娘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越是这般强势,越是容易得罪人。你且看着,林玉娇第一个容不下她。咱们只需静观其变,必要时...再添把火便是。"

    这番话稍稍安抚了黄元春,但她心里对陈桂澜的怨恨却更深了。

    消息传到林玉娇耳中时,她正在对镜试戴新得的翡翠耳坠。听闻黄元春竟连陈桂澜的院门都没能闹开,反倒被吓得狼狈而逃,她气得一把将耳坠摔在妆台上。

    "没用的东西!"她咬牙切齿,"平日里仗着赵姨娘得宠,在府里横着走,真遇上事,竟这般不顶用!"

    心腹丫鬟翠儿连忙拾起耳坠,小心翼翼地道:"二太太息怒。三小姐年纪小,经不住吓。倒是大少奶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下手狠辣,说话也滴水不漏,怕是不好对付了。"

    林玉娇冷笑:"不好对付?我就不信,一个失了倚仗的寡妇,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她沉吟片刻,眼中闪过狠毒之色,"去,让厨房的王妈妈过来一趟。大少奶奶悲痛过度,身子虚弱,该好好补一补才是。"

    翠儿会意,立即应声而去。

    与此同时,黄元燊书房内的气氛同样凝重。

    管家黄福垂手站在下首,将打探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回禀:"...大少奶奶当时只说了一句'杖毙',那两个婆子竟真的动了手。老奴暗中查问过,都说大少奶奶那时的眼神,骇人得很。"

    黄元燊负手立在窗前,望着院中淅沥的雨水,面色阴沉:"可查出她近来与什么人来往?"

    "回大少爷,大少奶奶自小姐去后,除了去灵堂,从未出过院子。倒是前几日,陈家派了个老嬷嬷来探望,不过说了几句节哀的话就走了,并未久留。"

    "陈家..."黄元燊沉吟。陈家是书香门第,在南洋并无势力,按理说不该是陈桂澜的倚仗。可若不是有恃无恐,她怎敢如此?

    "大少爷,"黄福犹豫着开口,"老奴听说,大少奶奶今早见了三小姐后,吩咐碧荷去账房支取她的月例,说是...要重新整理小姐的遗物。"

    黄元燊猛地转身:"她要去账房支钱?"

    "是,而且指名要现洋,不要银票。"

    黄元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陈桂澜过去从不过问银钱之事,每月份例都是让丫鬟直接领取,何时关心起现洋银票的区别?

    "让她支。"他冷冷道,"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头七法事当日,黄家偏厅。

    香烟缭绕,诵经声声。陈桂澜跪在灵前,往火盆里添着纸钱。连日的守灵让她本就单薄的身子更加消瘦,素白的孝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但脊背却挺得笔直。

    黄元燊与林玉娇分别跪在左右两侧。黄元燊偶尔抬眼看向陈桂澜,试图从她平静无波的侧脸上看出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林玉娇则始终低垂着头,手中佛珠捻得飞快,一副虔诚模样,只是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冷笑,暴露了她的真实心境。

    法事进行到一半,管家黄福轻步进来,在黄元燊耳边低语了几句。

    黄元燊眉头一皱,正要开口,陈桂澜却已经抬起头来:"福伯,有什么事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正在诵经的僧人都不由得顿了一下。

    黄福为难地看向黄元燊。

    "是锦华绸缎庄和陈记香料铺的掌柜来了。"黄元燊沉声道,"说是要结算上一季的账目。你安心为敏儿祈福,我去处理便是。"

    他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陈桂澜下一句话定在原地:

    "既然是结算大房产出的账目,自然该由我这个大房主母来过问。夫君在此陪伴法师为敏儿祈福要紧,我去见见他们。"

    一时间,偏厅内鸦雀无声。连诵经声都停了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陈桂澜身上。

    林玉娇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她怎么敢?一个妇道人家,竟要亲自接见外男掌柜?还要过问账目?

    黄元燊的脸色瞬间铁青:"胡闹!你一个妇道人家,见什么外男?账目的事情自有管事处理,何须你操心!"

    陈桂澜缓缓转头看向他,目光平静得令人心寒:"夫君此言差矣。我既是黄家大少奶奶,大房名正言顺的主母,过问自己房头产业的账目,乃是分内之事,何来胡闹之说?难道在夫君眼里,我这正妻,连过问自家进项的权利都没有?"

    她每说一句,黄元燊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这番话滴水不漏,让他难以反驳。

    林玉娇见状,忙柔声劝道:"姐姐,您还在丧期,不宜操劳这些俗务。再说那些掌柜都是外男,您亲自接见,恐怕...于礼不合啊。"

    "于礼不合?"陈桂澜轻轻重复这四个字,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林姨娘倒是很懂礼数。不过我记得,去年林姨娘似乎也见过珠宝行的掌柜,为自己添置首饰?怎么那时就不说于礼不合了?"

    林玉娇被堵得哑口无言,脸一阵红一阵白。那件事她做得很隐蔽,陈桂澜怎么会知道?

    陈桂澜不再看她,目光重新回到黄元燊身上:"夫君,我既要打理大房内务,总不能做个睁眼瞎子。今日不过是见见掌柜,了解下产业经营,若是这般都不允..."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决绝:"那我在这黄家,还有何立足之地?不如就此请去家庙,为敏儿祈福终身罢了。"

    "你!"黄元燊气得浑身发抖,他万万没想到陈桂澜竟会以出家相逼!

    偏厅内气氛紧张得几乎要凝结。僧人们低头诵经,不敢多看。下人们更是屏息凝神,生怕被这场风波波及。

    黄元燊死死盯着陈桂澜,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破绽,却只见一片冰封般的平静。他知道,今日若不让步,恐怕难以收场。让一个正妻去家庙,这样的名声他担不起。

    "...罢了!"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要见,便去见吧!只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莫要失了黄家的体面!"

    "多谢夫君。"陈桂澜微微颔首,脸上并无喜色,仿佛这只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站起身,对碧荷道:"碧荷,我们走。"

    主仆二人走出偏厅,将一室诡异的寂静甩在身后。

    林玉娇看着陈桂澜离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凑近黄元燊,低声道:"元燊,你就这么让她去?那些掌柜都是老油条,万一她..."

    "让她去。"黄元燊冷冷道,"就让她去碰碰钉子。等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自然要求到我面前来。"

    话虽如此,他心中那股不安却越发强烈。陈桂澜的变化太大了,大得让他感到陌生,甚至...危险。

    花厅里,钱有财和孙德海已经等候多时。

    钱有财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品着,对孙德海笑道:"孙老弟,听说今日是大少奶奶要见咱们?这可真是新鲜事。"

    孙德海赔着笑:"钱兄说的是。不过大少奶奶刚刚丧女,心情想必不好,咱们说话可得小心些。"

    "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钱有财不以为然,"怕是心血来潮,想过问几句罢了。待会儿随便应付一下就是。"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二人连忙放下茶杯,整了整衣袍站好。

    当陈桂澜走进花厅时,两人都不由得一怔。这位大少奶奶比想象中还要年轻,一身素服更显憔悴,但那双眼睛——清明、冷静,带着一种与他们印象中深闺妇人完全不同的锐利。

    "给大少奶奶请安。"二人躬身行礼。

    陈桂澜在主位坐下,碧荷垂手立在她身后。她目光平静地扫过二人,并未立刻叫起,而是端起丫鬟奉上的茶,轻轻拨弄着茶沫。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花厅里安静得让人心慌。钱有财和孙德海保持着躬身的姿势,额角渐渐渗出细汗。这位大少奶奶,似乎不像他们想象中那么好应付...

    终于,陈桂澜放下茶盏,淡淡开口:"二位掌柜不必多礼,坐吧。"

    "谢大少奶奶。"两人松了口气,依言坐下,腰背却不由自主地挺直了些。

    "今日请二位来,是想了解一下绸缎庄和香料铺上一季的营生。"陈桂澜开门见山,"钱掌柜,你先说说吧。上一季,绸缎庄营收多少,成本几何,利润几分,主要货品来源、销路如何,库房现存有哪些料子,各有多少匹?"

    她语速平稳,问题却一个接一个,精准地切中生意核心。

    钱有财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原本准备了一套糊弄内宅妇人的说辞,没想到这位大少奶奶问得如此细致!

    "回大少奶奶,"他赔着笑,"上一季营收约莫五千大洋,成本...这个具体数字得回去查账本才知道。利润嘛,大概三成左右。货品主要从苏杭进来,销路倒是稳定..."

    "约莫?大概?"陈桂澜轻轻打断他,"钱掌柜经营绸缎庄这么多年,连基本的营收利润都说不清楚?"

    钱有财额上见汗:"这个...账目繁杂,一时半会儿..."

    "那就说点不繁杂的。"陈桂澜的目光陡然锐利,"上一季从苏杭进的一百匹上等丝绸,成本每匹十五块大洋。同期苏杭来的同样成色的丝绸,行价最高不过十二块。你这每匹多出的三块大洋,是付给了哪家船行?"

    钱有财浑身一震,脸色瞬间煞白!她...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大、大少奶奶明鉴!"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定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力,被人诓骗了!小人回去一定严查!"

    "是吗?"陈桂澜冷冷地看着他,"那去年年底,账上记载损坏了二十匹织锦缎,价值四百大洋,据说是仓库漏雨所致。可我怎听说,那批缎子,最后出现在了三姨太太娘家侄女的嫁妆里?"

    又是一记重锤!钱有财汗如雨下,瘫软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旁的孙德海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端着茶杯的手抖得厉害,茶水溅湿了衣襟都不敢擦拭。

    陈桂澜不再看瘫软的钱有财,目光转向孙德海:"孙掌柜。"

    孙德海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连忙躬身:"小、小人在!"

    "去年香料铺进的那批暹罗沉香,账上记的是上等货的价,可实际到货的,却是掺了三成杂质的次品。差价去了哪里?"

    孙德海双腿一软,也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大少奶奶恕罪!小、小人也是一时糊涂..."

    陈桂澜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声音冷得像冰:"你们以为,我整日待在深宅大院,就什么都不知道?"

    她站起身,走到二人面前:"过去的账,我可以暂时不计较。"

    两人刚松一口气,却听她继续道:"但从即日起,绸缎庄和香料铺的所有账目、采买、销售,每旬需向我详细禀报一次。所有超过五十大洋的支出,需有我盖章的手令。库房钥匙,另备一份,交到碧荷这里。"

    "是是是,小人明白!"两人连声应道。

    "还有,"陈桂澜顿了顿,"三日内,把过去三年的账本全部送到我院里。记住,是全部。"

    钱有财和孙德海面如死灰,却不敢有丝毫异议。

    "下去吧。"

    两人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碧荷看着他们的狼狈模样,忍不住小声问:"小姐,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陈桂澜望着窗外,目光悠远。她怎能不清楚?前世魂魄飘荡时,她亲眼看见这两个蛀虫是如何中饱私囊,又如何与林玉娇勾结,将大房的产业一点点掏空。

    "去准备一下,"她收回目光,"稍后我们去库房看看。"

    "是!"

    与此同时,林玉娇匆匆回到自己院中,立即唤来翠儿:"快去告诉钱掌柜和孙掌柜,让他们..."

    "二太太,"翠儿怯生生地打断她,"两位掌柜已经出府了。听说...听说大少奶奶查了他们的账,他们吓得魂都没了..."

    "什么?"林玉娇猛地站起身,"她真的敢查账?"

    "不止查账,还说要每旬禀报,所有大额支出都要经过她批准,连库房钥匙都要了一份..."

    林玉娇跌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她万万没想到,陈桂澜动作这么快,这么狠!

    "好,好得很..."她咬牙切齿,"既然你要玩,我就陪你玩到底!"

    她眼中闪过狠毒之色,对翠儿低声道:"去,把大少爷书房里那方端砚找出来,放到大少奶奶的库房里去。"

    翠儿一惊:"二太太,那方端砚可是大少爷最心爱之物,若是..."

    "就是要他最心爱之物。"林玉娇冷笑,"我倒要看看,当元燊发现他珍爱的端砚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时,会是什么表情!"

    库房内,陈桂澜仔细查看着货品。

    当她走到一个角落时,目光突然定在一个锦盒上。这锦盒与她前世记忆中某个重要的线索重合——那里本该是空的,现在却多了一样东西。

    她轻轻打开锦盒,里面赫然是一方珍贵的端砚。这方砚台她认得,是黄元燊的心爱之物,一直收在他的书房里。

    陈桂澜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林玉娇的动作倒是快,这就开始栽赃陷害了。

    "碧荷,"她淡淡吩咐,"去请大少爷过来一趟,就说...我在库房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

    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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