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飞似乎也猜到了陈墨冉此刻的心情,他没有催促,静静地等待着。
毕竟自己的这套理论,对于任何一个现代医学工作者来说,都无异于天方夜谭。
“夏飞……”
许久之后,陈墨冉才重新开口,声音沙哑。
“你的这番话,有任何证据吗?”
“现在没有。”
夏飞坦然承认,“所有的证据,都只存在于我的推论和感知中,从现代医学的角度,它无法被证实,也无法被证伪。”
“那你打算怎么做?”陈墨冉追问道。
“我要再为穆老治疗一次。”
“这一次,我的目标不再是梳理气血,而是直指病根!”
“我要用一种特殊的针法,去截断那个毒源和穆老神魂之间的联系,同时辅以能够真正解开这种陈年奇毒的古方,双管齐下,才有一线生机!”
陈墨冉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已经不是在治病了,这简直像是在一场玄幻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斗法!
夏飞似乎能感受到她的犹豫,沉声说道:“老师,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但现在,西医的手段已经束手无策,我之前的中医常规疗法也宣告失败。”
“所以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明天早上的专家会诊,我会把我完整的诊断和治疗方案说出来。”
“我不需要所有人都相信我,我只希望,如果我说的一切,在逻辑上能够自洽,您能支持我,我需要您的支持。”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夏飞的这番话,等于是将一个巨大的难题,抛给了陈墨冉。
支持他,就意味着要陪他一起,用自己的全部声誉和职业生涯,去赌一个近乎神话般的可能。
拒绝他,则意味着眼睁睁地看着穆老在一次次无效的抢救中,慢慢走向生命的终点。
“好。”
良久,陈墨冉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明天,你尽管说。”
“别人我不清楚,但是只要你能说服我,我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天塌下来,我这个做老师的,替你扛着!”
……
第二天清晨,协和医院特需病房区的专家会诊室里。
武德文院长坐在主位,脸色憔生。
一夜没合眼的他,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
他的身边,坐着来自神经内科、心血管科、内分泌科、甚至是保健科的顶级专家,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奈。
昨夜,穆老虽然被抢救了回来,但生命体征一直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
血压和心率如同过山车一般,让值班的医护人员提心吊胆了一整夜。
可是夏飞推门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几乎所有的目光,都瞬间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中,不再有昨日的期盼,只剩下毫不掩饰的责备,以及一丝丝的鄙夷。
“他怎么还敢来?”
“脸皮真是够厚的,昨天差点出了那么大的事,今天居然还跟没事人一样。”
“年轻人啊,不知天高地厚,把咱们协和当成他哗众取宠的舞台了?”
几名资历较老的专家,毫不客气地低声议论着,声音虽然不大。
但是现在的会诊室内没有人说话,这就显得这些话语有些刺耳了。
不过想想也是,在他们看来,夏飞昨天那次失败的治疗,已经证明了他不过是个浪得虚名的莽撞小子。
今天他的出现,本身就是对这个严肃会诊的一种亵渎。
夏飞对这些刺耳的声音充耳不闻,他甚至没有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而是径直走到了会议桌的主位前,无视了所有人,目光直接对上了武德文院长。
“武院长。”
武德文正头疼地揉着太阳穴,突然那听到有人叫自己,看到是夏飞,眉头皱得更深了。
“夏飞医生,你……”
“我已经找到了穆老的真正病因。”
夏飞的话,如同平地惊雷,再次打断了所有人。
所有专家都用一种看疯子般的眼神看着他。
就连武德文,也因为这句过于惊世骇俗的话,而愣在了当场。
昨天闯下那么大的祸,今天一大早跑过来说找到了病因。
这小子是疯了,还是把我们所有人都当傻子了?
武德文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了坐在不远处的陈墨冉,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陈主任,这是你的学生,你自己不管管吗?
他希望陈墨冉能站出来,把这个不知轻重的年轻人拉回去,不要再在这里添乱了。
可是陈墨冉的反应,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她非但没有训斥夏飞,反而迎着武德文的目光,平静地站了起来。
“院长,既然夏飞说他找到了,我觉得,我们不妨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说一说。”
“哗!”
会议室里顿时一片哗然。
“陈主任!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也相信他这番胡言乱语?”
“就是啊!昨天的情况您也看到了!再让他胡闹下去,穆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个责任谁来负?!”
一名保守派的老专家更是气得拍了桌子。
“简直是胡闹!医学是严谨的科学!我们不能拿病人的生命来满足一个年轻人的表现欲!”
武德文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他本想让陈墨冉灭火,结果她非但没灭,反而还浇上了一勺油!
他看着一脸平静的陈墨冉,又看了看站在那里,仿佛对周遭一切非议都置若罔闻的夏飞,心中第一次对陈墨冉的判断,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可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把人赶出去。
那等于是公然撕破了脸皮。
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对着夏飞摆了摆手。
“说吧!我倒要听听,你又找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病因!”
“谢谢院长。”
夏飞仿佛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讥讽,微微颔首,环视全场。
“我昨天的诊断,穆老体内有内风逆冲心脉,这没有错。”
“但这个内风,只是标,不是本。”
“它之所以如此暴戾,难以用常规针法疏导,是因为它的根源,并非气血失调,而是毒伤交织,淤塞奇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