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叮铃铃”的铃声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回荡开来。
康斯坦丁眼里布着血丝,咬着指甲,来回踱步,地面时不时地响起“噔噔”的声响。
终于,伴随着一阵“咚咚”的叩门声,吉米带着笑意,站在门口。
康斯坦丁如同见到救星,一个箭步冲上前,“怎么样?怎么样?”
“出去说。”
吉米用眼神示意下四周,然后拉着心神不宁的他走出中心,来到幽静无人的小路。
一边装作散步,一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如你所愿,舍伊德林院士他们都很乐意帮这个忙,引荐我们去见瓦连京娜同志。”
“瓦……瓦连京娜?!”
“是那个市……市康斯莫尔的第……第一书……”
康斯坦丁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名字,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没错,就是她。”
吉米点了下头,如果能得到瓦连京娜的支持,诺维科夫和丹尼尔就算再怎么拉帮结派,哪怕是全力以父,也完全不能跟康斯坦丁相提并论。
康斯坦丁被这天大的惊喜砸得有点头晕,忐忑不安道:
“可是……像她这样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真的、真的会支持我吗?”
“自信一点,康斯坦丁!”
吉米用力地拍了下他的背,“你现在也不是什么小人物,你可是全市所有大学里,唯一一个做出成绩的青年科技创造中心主任,你的名字和事迹,早已在整个康斯莫尔系统里传开了。”
“对,大哥,你说的没错!”
康斯坦丁直起微微弯曲的脊背,“我们是带着成绩去寻求瓦连京娜的支持,而不是乞讨。”
吉米压低声音道:“当然,除了成绩以外,还要带去亿点点诚意。”
康斯坦丁心领神会,“你是说……”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价码。”
吉米投去耐人寻味的目光。
康斯坦丁问:“她的价码会是多少呢?”
“不知道。”
吉米摊了摊手,“所以在跟她见面之前,我们必须尽可能地准备足以打动她良心的价码。”
康斯坦丁郑重其事道:“我明白了。”
吉米抬头望天,话锋一转,“宣传室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丹尼尔没有起疑心吧?”
“没有,他现在正忙着用你教他的点子‘诋毁’和攻击诺维科夫。”
一提到这个,康斯坦丁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借着丹尼尔和诺维科夫鹬蚌相争的机会,他照着吉米的意思,直接卢布开路,邀买人心。
宣传室的那帮人,在清水衙门里呆久了,稍微漏一点油水下去,就足以打动和拉拢他们。
况且他们心里也清楚,一旦丹尼尔当上第一书记,自己将来就是宣传室的话事人。
说到这里,嘴角的笑意更浓,“不少人甚至把我已经当成他们未来的顶头上司了。”
“那就好。”
吉米放下心来,“活动的主办权我们拿到了,策划执行的人手也已经有了,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给这座舞台请到足够有分量的演出嘉宾,帮你把声势造起来!”
“怎么做!”
康斯坦丁语气里透着一丝迫不及待。
吉米开始分工道:“嘉宾一共分为两块,一块是校内部分。”
“音乐节面向全校所有学生,允许以个人或团体的形式报名参加,但我们的原则是优中选优,所以要组织一轮,甚至多轮筛选,挑出一批最精彩、最能带动气氛的节目,这一块就交给你来负责。”
“可是我对音乐一窍不通啊。”
康斯坦丁指了指自己,一脸的懵圈。
“放心吧,我会和其他人从旁协助你。”
吉米捶了下他的胸口,不容置疑道:“这可是个绝佳的刷脸机会,你可以凭借评委的身份,在广大同学面前展示你的魅力和能力。”
“好!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把它办得漂漂亮亮!”
康斯坦丁立刻领会他的良苦用心,拍了拍胸脯。
“至于校外这一块,就交给我来吧。”
吉米道:“我跟索菲亚老师已经约好,周六的晚上去摇滚俱乐部,邀请些知名的乐队来出演。”
………………
列宁格勒摇滚俱乐部,就位于普希金街10号。
如若不是门口挂着块不起眼的牌子,单从建筑外观上,还以为是一家剧院,而非摇滚圣地。
索菲亚开着莫斯科人牌汽车,载着吉米,缓缓停靠在俱乐部门口。
“路上跟你交代过的,都记住了吗?”
看着她熄火拔钥匙,吉米打开车门,“嗯嗯,待会儿乐队表演的时候,不准摇头晃脑,不准晃动身体,不准随意起身,不准拍手叫好,不准大声喧哗……”
“记住就好。”
索菲亚神情严肃道:“一旦违反其中的任何一条,轻则会被警告,重则会被直接驱逐出去。”
吉米跟着下车,不经意地扫了她一眼,眼里很难不闪过一丝惊艳。
此刻的她,跟平时端庄成熟的大学老师形象截然不同。
上身套着一件牛仔外套,下身是一条紧身的蓝色牛仔裤,勾勒出大腿和桃臀诱人的曲线。
整个人一改往日清冷妩媚,御姐的身材,女王的气场,全身散发着一种英姿飒爽的气质。
按燕京的说法,这姑娘活脱脱就是个“大飒蜜”!
收敛下心神,双手揣兜,大步流星,随索菲亚一同走进俱乐部。
内部简陋得与其说是个摇滚俱乐部,不如说更像一个年久失修的剧院。
就连观众席都不是舒适的软座,而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塑料凳。
然而,即便条件如此简陋,现场依旧是人山人海,座无虚席。
吉米和索菲亚的座位在前排,他环顾四周,一个个腰板挺直,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空无一人的舞台,目光当中充满着犹如朝圣般的狂热和期待,整个剧院里弥漫着一股躁动不安的气息。
在万众期待下,一个看似是主持人的女人快步走上台前,没有多余的开场白,直接报幕:
“接下来,请欣赏,电影乐队带来的新曲,《血液型》!”
顷刻间,台下一片哗然,人群里响起了几声短促的尖叫声。
“安静!”
几名戴着袖标的志愿纠察队员立刻出动,精准地锁定那几个出声的年轻人,上前警告了一番。
吉米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自己看的不是闹哄哄的摇滚乐,而是什么严肃的歌剧,或者戏剧。
不一会儿,电影乐队的成员悉数登场。
站在最前面的维克多·崔,留着一头浓密蜷曲的黑发,灯光打在他那张混血的亚裔面孔上。
全身上下一身黑,黑皮夹克、黑裤子、黑皮靴,沉默地站在麦克风前,像一道寂静的阴影。
没有过多的互动,干净利落地弹奏起来。
“阳光灿烂的日子只存在于耀眼的睡梦中,”
“我的袖口上记着血型!”
“我的袖口上有我的军号!”
“祝我在战斗中好运吧,祝我:不要留在这草地上……”
吉米正细细品味着歌词,耳边却听到一丝丝细微的动静。
就见索菲亚腰背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唯独她的脚尖,踩着地板,轻打拍子。
而她并非个例,放眼望去,四周的观众虽然也如同雕塑般安坐在塑料凳,上半身始终僵硬着。
但伴随着维克多·崔略带沙哑的嗓音和乐器弹奏的旋律,他们的腿却疯狂地抖个不停。
仿佛所有的激情、所有的反叛,都潜藏在这看似规矩而压抑的表面,实际上却暗潮汹涌。
看着这怪诞的场面,吉米咂摸了下嘴。
这个世界真他吗的奇妙!
两个红色国度的摇滚教父,竟然都姓崔,一个叫崔建,一个叫维克多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