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往青牛村冲的时候,脚底板疼得钻心——帆布鞋底早磨透了,磨出来的水泡破了,泥和血混在一块儿粘在鞋底,每踩一步都跟踩在带刺的碎石上似的,疼得他得咬着牙才敢往下落。
雾影算是甩后头了,刚才扔出去的干抗熵草烧得雾丝冒了烟,可怀里剩的草没几根,那玩意儿指不定啥时候又追上来,他半点儿不敢松劲,攥着补天石碎片的手紧得发僵,碎片的金光透过渗血的布条,把掌纹上的血印子都映亮了。
“再快点,就快到了!”
他嘴里碎碎叨叨,眼前净是阿禾的影子——前几天在灵植田育苗,她蹲在那儿帮抗熵草除虫,机械藤轻轻拨着草叶,额头上的LED灯闪着暖乎乎的光,还跟他笑说“这草比上次长得壮实”。
现在那灯怕是快灭了,一想到这儿,苏墨心里跟被人攥着拧似的,揪得慌,跑得更猛,风灌进嗓子里,又干又辣,呛得他直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
路早不是不周山的碎石坡了,变成青牛村外熟得不能再熟的土路,掺着些没烧尽的稻草屑,踩上去“沙沙”响,可半点暖意没有——泥土冻得邦硬,脚踩下去都弹不起来,只能硬邦邦地硌着。
空气里的先天灵气没了,换成灵植田特有的湿润气,可这会儿那气里混着股冰碴子味,吸进鼻子里凉得扎肺,苏墨心里一沉:连空气都冻住了,田里的苗怕是冻得更瓷实,阿禾还能撑住?
他抬眼望,远处青牛村的屋顶蒙着层薄霜,灰扑扑的;再往前几十步,灵植田的木围栏隐约露出来——可邪门了,一点儿声儿都没有。没听见特警喊,也没听见机械藤撞得脆响,就连田埂上冻硬的草杆,风吹过都没个动静,静得让人后脖子发毛,浑身不得劲儿。
“咋这么静?”苏墨放慢脚步,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按说特警要是动手,早该有打斗声,这么静,是阿禾撑不住昏过去了?还是特警故意在这儿等他?他摸出裤兜里的终端,屏幕亮得刺眼,阿禾的生命信号还在跳,淡得跟根快断的头发丝似的,可没断——这让他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心又揪紧:信号没断却没动静,比听见刀砍藤的声音还吓人。
他攥紧手腕上的电磁藤,淡蓝色的电流滋滋跳着,手心里全是汗。手上的布条早渗满了血,红得发黑,碎片的金光比刚才暗了点——伤口渗血慢了,他赶紧用牙咬了下食指关节,把刚渗出来的血往碎片上抹,让血浸得更透:这碎片不能暗,是阿禾的命,绝不能出岔子。
往前挪了几十步,离围栏更近了,能看见冻成冰雕的量子纠缠树——树身上的代码还停在冻结的那会儿,白花花的霜挂在枝桠上,阳光一照,晃得人眼晕。苏墨脚步放得更轻,猫着腰往围栏边蹭——得先看清情况,不能冒冒失失冲进去,万一特警在这儿候着他,反倒把阿禾搭进去。
刚蹭到围栏边,脚下踢着个硬东西,“咚”地一声轻响。低头一看,是半截青铜机械藤——藤身上有眼熟的裂纹,还凝着点淡红的能量液,冻在裂纹里,跟条干了的小红线似的。是阿禾的!苏墨心里“咯噔”一下,伸手一捡,藤体冰得硌手,指尖都麻了,能量液早凝硬了,他摸了摸怀里的灵植研磨器——上次榨抗熵草汁,就是这藤帮他托着研磨器,省了不少劲,怎么就断了?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赶紧用袖子抹了把脸:现在不是哭的时候,阿禾还等着呢。
“阿禾……”他咬着牙,从围栏的缝隙往田里瞅。冰雕树旁边,一道蓝白像素点的身影背对着他——是灵能特警!量子刀垂在身侧,蓝光淡淡的,跟歇着似的;而特警脚边,靠着冰雕树蹲着个人——是阿禾!
苏墨的心跳瞬间快得跟要蹦出来似的,眼睛死死盯着阿禾:她的机械藤只剩一条,还断了半截,耷拉在冻硬的泥地上;额头上的LED灯暗得只剩个小红点,闪得慢悠悠的,弱得跟快灭的灶火似的;她低着头,头发散在脸前,遮住了表情,可肩膀微微抖着,每抖一下,没断的那半截藤就往冰雕树上抵一下——是在忍疼,硬撑着呢。
“还好……还活着……”苏墨松了口气,刚想喊她名字,又赶紧捂住嘴——怕气声大了被特警听见,他把身子往围栏的木桩后缩了缩,木桩冰得跟块铁似的,贴在胳膊上,冻得发麻,可他顾不上。
他摸了摸怀里的解冻液瓶——瓶子没洒,还温着点,是刚才跑的时候揣在怀里焐的,瓶身上还沾着点抗熵草的碎叶。现在只要绕到冰雕树那边,把碎片按在树身上,再泼上解冻液,应该能解开基因锁……可刚想挪脚,脑子里突然空了——灵植基础配合技的步骤咋想不起来了?上次在不周山巨石旁签到来的记忆,这会儿跟糊了层泥似的,啥都记不清!
“该死!咋就忘了!”苏墨急得冒火,抬手捶了下脑袋,疼得龇牙——刚才被雾影追得慌,满脑子都是阿禾能不能撑住,接收记忆的时候根本没细记,现在就模糊记得要配合电流和代码,可先按碎片还是先泼液?电流要催到多大?越想越乱,额头上的汗顺着脸往下流,滴在手上的布条上,渗进伤口里,疼得他一皱眉,倒抽口冷气。
就在这时,特警动了!他转过身,量子刀“嗡”地亮了点,蓝光扫过阿禾的肩膀,冷笑着说:“躲够了?你那同伙再不来,老子先拆了你的机械核心,看你那魔界数据藏哪儿!”
阿禾慢慢抬起头,声音哑得跟被砂纸磨过似的,可硬邦邦的:“他才不来呢,你别在这儿耗着。”
“哦?”特警嗤笑一声,用刀背敲了敲冰雕树,“他拿了补天石能不来?老子早在这儿候着了——俩一起炼了,省得我再跑一趟不周山,麻烦!”
苏墨在围栏外听得牙痒痒,攥着电磁藤的手更紧了,电流滋滋响得更厉害,连手腕都跟着发麻。他想冲进去,可配合技记不清,万一搞砸了,电流和树的代码能量相冲炸起来,阿禾离得那么近,肯定得受伤……
正犹豫着,身后突然传来“沙沙”的轻响——不是风吹草的声儿,是雾丝蹭着冻硬的地面,细细碎碎的动静!苏墨心里一慌,回头瞥了眼:淡黑的雾丝又跟上来了——这次没聚成影子,就贴着地面飘,离他脚边不到半米,怀里剩的干抗熵草不多了,烧过的草味散了,这玩意儿敢凑这么近!雾丝泛着黑光,还带着股腐木头混着焦糊的怪味,呛得他鼻子发酸,直想打喷嚏。
“咋又跟来!”苏墨急得冒冷汗,往后挪了挪,脚腕不小心撞在围栏的木桩上,“咚”地一声轻响——这声在静得发僵的灵植田里,清楚得吓人!
特警猛地转头,眼睛盯着围栏这边,量子刀“嗡”地蓄满能量,蓝光刺得人眼晕:“谁在那儿?滚出来!”
苏墨赶紧往木桩后缩,心脏跳得跟要撞碎肋骨似的——被发现了!他往田里瞅,阿禾也抬着头往围栏这边看,额头上的LED灯突然亮了点,闪得快了些,还轻轻摇了摇头——是让他别出来,怕他吃亏!脚边的雾丝已经缠上了他的裤腿,凉得跟冰似的,往腿肚子里钻;手里的碎片因为攥得太用力,金光忽明忽暗,跟快没电的手电筒似的,配合技还是想不起来……
特警举着量子刀,一步步往围栏这边走,量子靴踩在冻硬的田埂上,“咚、咚”响,震得地面都发颤,跟敲在苏墨心上似的。苏墨攥紧电磁藤,心里发狠:不管了,先冲进去把碎片按上再说!可刚要起身,脑子里突然闪过个念头——雾丝怕碎片的金光,要是把碎片往雾丝那边扔,能挡一下?可碎片一扔,咋救冰雕树?阿禾还等着这碎片救命呢!
他进退两难,看着特警越来越近,蓝色的装甲都快到围栏边了;脚边的雾丝缠得更紧,连脚踝都冻得发麻;灵植田里,阿禾突然用没断的那半截藤撑着冰雕树,慢慢站直了身子,把后背对着围栏这边——她是想挡在中间,替他扛着!
“别过来!”阿禾喊了一声,声音不大,可透着股狠劲,“他不在这儿,你别在这儿诈我!”
特警停住脚,冷笑一声,把量子刀举得更高,刀尖对着阿禾的后背:“不在?刚那动静不是人是啥?再不出来,老子先砍了她,看你出不出来!”
苏墨心里一揪,再也忍不住了——配合技记不清就记不清!他攥紧碎片,刚要冲出去,突然感觉手里的碎片“嗡”地一下,金光暴涨,映得围栏上的霜都化了点——脚边的雾丝被金光烫得“滋滋”响,往后退了退,可特警的刀,已经朝着阿禾的后背举起来了,蓝光都快贴到她衣服上了!
他该冲出去吗?冲出去记错步骤,能量相冲炸起来咋办?阿禾能撑到他把碎片按上冰雕树吗?苏墨的心跳得快炸了,脚刚迈出一步,就听见灵植田传来“咔嚓”一声脆响——量子纠缠树的冰壳上,又裂了道缝,碎片的金光跟着跳了下,居然跟裂缝里的代码微光对上了,一闪一闪的,像是在喊他快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