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府的一场大火,烧断了众好汉的退路,也照亮了他们前往瓦岗山的征途。这支由绿林豪杰、落魄官差、市井好汉组成的队伍,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与决绝,一路疾行,终于抵达了易守难攻的瓦岗山。
此山果然险峻,峰峦叠嶂,只有一条狭窄山路可通山顶。山寨虽显破旧,但经过一番紧急修葺,倒也成了众人暂时的栖身之所。然而,尚未等他们喘过气来,山下探马便接连飞报,带来了令人窒息的消息——
靠山王杨林亲率登州五万精兵,已抵达山下,安营扎寨,连营数十里,旌旗蔽日!与此同时,潼关魏文通、虎牢关尚师徒、虹霓关新文理、汜水关左天成等部,也已遵照杨林将令,各率本部人马,分别扼守要道,将瓦岗山围得如铁桶一般!就连那济南节度使唐璧,也收拾残兵,在外围布防,戴罪立功。
一时间,瓦岗山四周,尽是隋军旗帜,刀枪如林,杀气冲天!杨林用兵老辣,并不急于强攻,而是采取稳扎稳打的围困策略,意图将这群“逆贼”活活困死、饿死在山顶!
瓦岗寨聚义厅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众好汉虽勇,但面对杨林这等名将及其麾下训练有素的数万大军,方才意识到造 反并非儿戏。寨中粮草本就不多,数千人马坐吃山空,支撑不了几日。
“妈的!这老儿杨林,是想把咱们当王八一样瓮中捉鳖啊!”程咬金焦躁地来回踱步,萱花斧顿得地面咚咚响,“与其饿死,不如冲下去,跟他们拼了!”
单雄信相对沉稳,但红脸膛上也满是忧色:“程兄弟稍安勿躁。杨林用兵如神,麾下猛将如云,我等兵力悬殊,贸然下山,正中其下怀。”
秦琼眉头紧锁,看着简陋的兵力布防图,沉声道:“单二哥所言极是。如今四面被围,水道也被切断,强攻无异以卵击石。唯有固守待变。”
徐茂功轻摇羽扇,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一直沉默的魏征脸上:“魏兄,你看此局,可有生机?”
魏征缓缓抬头,清癯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道:“杨林此举,名为围困,实为攻心。欲使我等内乱,不战自溃。然,天无绝人之路,危机之中,或藏有转机。” 他话虽如此,但“转机”何在,却并未明言,显然也暂无良策。
接下来的几日,隋军果然按兵不动,只是将包围圈越收越紧。山寨存粮肉眼可见地减少,军心开始浮动。有人开始抱怨,有人暗中串联,甚至出现了小规模的逃兵。昔日贾家楼结义的豪情,在饥饿与绝望的侵蚀下,正悄然出现裂痕。
这一日,杨林竟派使者上山,送来一封劝降书,言明只要交出首恶程咬金、秦琼、单雄信三人,余者皆可免死,甚至予以录用。
使者走后,聚义厅内炸开了锅。有人主张宁死不降,有人则眼神闪烁,默不作声。程咬金暴跳如雷,秦琼、单雄信则面色阴沉。这分明是杨林的离间之计!
“诸位兄弟!”秦琼猛地站起,声音沙哑却坚定,“杨林此计,歹毒无比!我等既已结义,便是同生共死!今日若交出自家兄弟,他日谁还敢信我等?瓦岗山便是葬身之处,也绝不做那背信弃义之事!”
“秦二哥说得对!”单雄信拍案而起,“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想让我等自相残杀,做梦!”
大部分好汉被二人的豪气感染,纷纷表态愿同生共死。但空气中弥漫的那份猜疑与不安,却并未完全消散。
夜幕降临,瓦岗山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被无边的黑暗与隋军的营火重重包围。山风呼啸,仿佛也带着肃杀之气。每一个人的心头,都压着一块巨石。
徐茂功独自登上最高的哨塔,望着山下连绵不绝的敌军灯火,羽扇轻摇,眉头却锁得更紧。他抬头望向星空,只见代表瓦岗气运的星辉黯淡,而被围困的“煞气”却越来越浓。
“转机……转机究竟在何处?”他喃喃自语。或许,那冥冥中的“天命”,需要一场极致的危机,才能激发出真正的……破局之人?
瓦岗山,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悬崖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