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九鼎齐鸣,青焰翻腾如龙,金色符阵自天穹压落,每一道纹路都似有生命般蠕动,缠绕向云知夏的四肢百骸。
她的身体如同被无形巨手撕扯,药感如江河决堤,疯狂外泄,意识如风中残烛,摇曳欲灭。
她能感觉到——那不是她在流失力量,而是“她”正在被剥离。
灵魂深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人用铁钩将她的神识一寸寸抽出。
白九卿立于高台,双目赤红,指尖结印,口中低诵古咒:“归位,归位!药心容器,魂归鼎中!”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知夏猛然咬破舌尖!
腥甜在口中炸开,剧痛如刀劈入神识,将她从涣散边缘狠狠拽回。
她双目一睁,瞳孔深处竟泛起一丝幽蓝微光——那是药神经络被强行激活的征兆。
“不是驱毒……是夺控。”她低语,声音沙哑却坚定如铁。
下一瞬,她抬手将“溯毒针”狠狠刺入自己“神庭穴”!
针尖入脑,剧痛如雷贯顶,但她没有退缩。
相反,她主动引导那股外泄的药感,逆流而上,反灌脑络!
经脉如被烈火灼烧,血液几乎沸腾,可她咬牙承受,眼中寒芒暴涨。
就在这一刹那,她终于彻悟——
这所谓的“药感”,从来不是她前世所学的医术延伸,而是“药心芯片”在体内苏醒的神经链接。
它不是工具,是她的一部分,是跨越时空的本源代码。
她不是在使用它,而是在唤醒沉睡的自己。
“我不是借尸还魂。”她嘴角溢血,却笑得凛然,“我是……回家了。”
她猛然抽出溯毒针,手腕一翻,鲜血顺着针尾滴落。
她以血为墨,俯身于地,疾书一幅繁复图纹——药神经络图。
每一笔都蕴含她毕生所学,每一道线都对应人体隐秘经络与药感传导路径。
“小焰!”她低喝。
火药童小焰立刻上前,眼神锐利如刀。
他从怀中掏出早已备好的混合药粉——硝粉、硫灰、药渣按特定比例调制,名为“燃脉线”。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依图而行,沿地宫石缝、古渠、暗脉迅速布设,直通九鼎底座。
与此同时,老守陵人跪于玉台前,双手捧诏,声如洪钟,一字一句诵读:“药心若醒,医归天下;若为私用,天地共诛!”
第一遍,地宫微震。
第二遍,九鼎嗡鸣骤弱。
第三遍,空中符阵竟出现裂痕,如玻璃般噼啪作响!
“住口!”白九卿怒吼,面容扭曲,“此诏早已焚毁!你从何得来?!”
老守陵人抬眼,浑浊双目中竟有泪光:“我父用血抄了三份,藏于三处药井——百年守秘,只为等这一天。今日,药心归来,天命昭昭,岂是你一人可篡?”
白九卿脸色剧变,疯狂掐诀,欲催动鼎阵强行镇压。可就在此时——
云知夏缓缓起身,衣袍染血,发丝如针,却步步生莲,走向那具静立中央的药傀。
她取出一瓶“显频液”,轻轻滴于药傀心口晶核之上。
幽光闪动,晶核表面浮现一行细小文字,泛着冷蓝微光:
项目:药人 实验对象:沈薇苏 状态:重启中。
她的呼吸一滞。
指尖轻触那行字,仿佛触到了前世最后一刻的记忆残片。
“原来……我从未死。”她低声呢喃,声音里有痛,有恨,有释然,“我只是,沉睡太久。”
她拔出“血契针”,针身泛着暗红血光,那是以她心头血淬炼而成的唯一钥匙。
这一次,她没有刺向任何人。
而是猛然将针尖扎入药傀心口!
“嗤——!”
一声闷响,千年药丝自晶核深处被勾出,细若游丝,却坚韧异常,其末端连着一枚微不可察的生物芯片,泛着幽冷金属光泽。
那是她的“本体密钥”。
那是她作为“药心”唯一认证的核心。
云知夏凝视着那根丝线,目光深邃如渊。
记忆洪流将逆向注入芯片,唤醒尘封的一切:实验室的警报声、师兄背叛时的冷笑、毒发时的窒息、魂穿云知夏那一刻的混沌……
但她没有立刻行动。
而是缓缓抬头,望向白九卿,唇角扬起一抹冰冷笑意。
“你说,我要归鼎?”她声音轻,却如惊雷滚过地宫,“可你忘了——”
她指尖轻抚血契针,药感如潮,开始沿着千年药丝缓缓逆流。
“鼎,是死物。”
“而我……是活的。”她以药感为引,将自身记忆逆向注入芯片——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滞。
沈未苏的实验室在意识中轰然浮现:刺耳的警报声撕裂空气,红光闪烁,培养舱破裂,药液四溅。
她看见自己倒在操作台前,胸口剧烈起伏,瞳孔涣散——而那个曾与她并肩研究、唤她“师妹”的男人,正冷笑着将一支泛着幽蓝毒液的注射器丢进焚化炉。
“你太天真了,未苏。这药心系统,本就该由更强者掌控。”
毒发时的窒息感再度袭来,五脏六腑如被钢针穿刺,意识沉入无边黑暗……紧接着,是魂穿那一瞬的混沌:冰冷的棺木、腐朽的香气、耳边低泣的丫鬟,还有那具瘦弱躯壳里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心跳。
所有记忆如洪流倒灌,冲刷着尘封百年的数据锁链。
芯片嗡鸣,频率由低转高,继而爆发出一道炽烈的金光!
那光芒顺着千年药丝逆流而上,如天河倒卷,直冲云知夏心脉。
她的经络在燃烧,骨骼在重塑,每一寸血肉都在接受洗礼。
她双目睁开——瞳孔深处,赫然浮现出旋转的药轮纹路,蓝金交织,宛如神明之眼。
“你说药心归你?”她声音轻得像风,却带着斩断命运的锋利,“可你忘了——”
指尖轻颤,血契针微微一震,药丝绷直如弦。
“这芯,刻着我的名字。”
白九卿瞳孔骤缩,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他死死盯着那枚悬浮于药傀心口、正被金光包裹的芯片,仿佛看到了最不可能发生的噩梦成真。
“不……不可能!你是云知夏!一个被弃如敝履的王妃!你怎会是药心宿主?!”
“宿主?”云知夏冷笑,缓缓抬起手掌,将那枚滚烫的芯片握入掌心。
灼热刺痛皮肤,但她纹丝未动。
“我不是宿主。”她低语,药感在体内疯狂压缩,凝成一点极致纯粹的能量核,“我是设计者之一。”
白九卿彻底癫狂。
“既然天道不容凡人执掌药神之力——”他猛然撕开衣袍,露出胸前用鲜血绘制的古老符印,双手结出逆转生死的禁咒,“那就让这地宫化作焚世火狱!药火燃尽,万灵归寂,我以魂祭鼎,重启药道纪元!”
“轰——!”
药火自九鼎底部喷涌而出,化作赤红火龙席卷四野。
石柱崩裂,穹顶塌陷,整座地宫如熔炉般炽烈。
可就在火浪扑至云知夏面前的刹那——
她掌心一震,芯片骤然自燃!
不是熄灭,而是点燃。
一朵金焰在她掌中升起,纯净、炽烈,带着超越时代的科技之火,逆冲而上,直击九鼎!
鼎身符文应声崩裂,如琉璃碎地,噼啪作响。
“小焰!”她厉声喝道。
火药童小焰早已蓄势待发,手中火折一抖,引燃最后一段“燃脉线”。
刹那间,硝硫之气蒸腾,火蛇蜿蜒奔腾,沿着地宫暗渠疾驰,直扑鼎阵中枢!
两股火焰——一为古老药火,一为新生金焰——在半空中轰然对撞!
天地,为之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