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青云宗的飞檐时,凌尘在医馆的竹床上睁开眼。胸口的灼痛感还未散尽,却比昨夜减轻了大半——苏清月守在床边,正用灵力细细梳理他体内紊乱的星核之力,流风剑斜靠在床头,剑穗上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醒了?”她抬起头,眼底带着红血丝,却立刻扬起笑意,“李长老说你体质特殊,星核能自行净化毒素,果然没骗我。”说话间,她递过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这是用灵泉底的‘冰心草’熬的,专门解腐骨散的余毒,快趁热喝了。”
药汤入口微苦,却带着一丝清冽的回甘,顺着喉咙滑下去,丹田处顿时涌起一股暖流。凌尘坐起身,发现床头摆着那半卷《星衍残卷》,昨夜被血染红的星图上,“蚀月七子”的名字正泛着暗紫色的光,其中一个名字旁多了道浅痕——正是昨夜被苏清月斩杀的副主教。
“还有六个。”凌尘指尖抚过那些名字,星核在体内轻轻震颤,像是在呼应某种召唤,“他们藏在七处暗星位,现在毒素反噬,肯定会乱了阵脚。”
“我已经让弟子去查了。”苏清月将整理好的卷宗推过来,“蚀月七子其实是蚀月教的七位坛主,每人掌管一处毒窟。副主教排行第七,负责青云宗这边的灵脉,剩下六个……”她指着卷宗上的标记,“老大在黑风渊主坛,老二守着南疆的‘万毒沼’,老三藏在西漠的‘焚骨窟’,老四盘踞在东海的‘幽灵岛’,老五躲在北境的‘寒冰狱’,老六最狡猾,至今没人查到他的踪迹,只知道他擅长易容,人称‘千面狐’。”
正说着,医馆的门被推开,李长老拄着拐杖走进来,臂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脸色却依旧凝重:“清月,你爹刚才传讯,说黑风渊那边有异动,好像在转移毒材。”
“转移?”苏清月皱眉,“难道他们知道七子折了一人,想跑路?”
“未必。”凌尘突然想起星图上的弧线,“昨夜反制阵启动时,我看到七处暗星位的灵力在共振。他们不是想跑,是想提前催动‘蚀月大阵’——用七处毒窟的毒素汇聚成毒丹,彻底污染东域灵脉。”
李长老脸色骤变:“那可糟了!蚀月大阵一旦成了,东域的修士都会被毒素侵蚀,变成行尸走肉!”
“没那么容易。”凌尘掀开被子下床,陨星剑自动跃入手中,“他们折了第七子,阵眼已经有了破绽。我们分兵六路,趁他们阵法未成,逐个击破。”
苏清月立刻站起身:“我去黑风渊,老大交给我。”她的流风剑发出轻鸣,显然战意已起。
“西漠焚骨窟交给我。”李长老一拍桌子,拐杖在地面顿出闷响,“当年我和老三交过手,他欠我一剑,该还了。”
“那我去东海幽灵岛。”苏明长老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几个擅长水战的弟子,“青云宗的水军可不是吃素的,老四想借海遁走,得问问我们的船弩答不答应。”
凌尘看着卷宗上的标记,指尖点向“万毒沼”:“南疆交给我。”
“不行!”苏清月立刻反对,“万毒沼是老二的地盘,那里的‘腐心花’能蚀人心智,你刚解毒,去了太危险!”
凌尘握住她的手腕,星核的微光顺着指尖传入她体内,带着安抚的力量:“星核能净化毒素,我去最合适。而且……”他看向卷宗里老二的画像,那人脸上有一道横贯鼻梁的疤,“他左眼角有颗痣,对吗?”
苏清月一愣:“卷宗上没画啊,你怎么知道?”
“昨夜反制阵吸收毒素时,我看到了他的记忆碎片。”凌尘的声音沉了下去,“二十年前,他用腐心花毒杀了观星阁最后一位阁主——我师父。”
医馆里瞬间安静下来。苏清月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情绪,突然明白了他非去不可的理由。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枚玉佩塞进他手里:“这是青云宗的‘避毒玉’,能挡住腐心花的香气。万毒沼的瘴气浓,别用星核硬抗,等我解决了黑风渊,立刻过去帮你。”
凌尘握紧玉佩,指尖传来玉石的温润:“好。”
三日后,南疆万毒沼。
瘴气像墨绿色的绸缎,将阳光撕成碎片。凌尘踩着腐烂的落叶前行,避毒玉在胸前散发着淡光,将刺鼻的腥气隔绝在外。腐心花在泥潭中摇曳,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紫,偶尔有毒虫从花芯里钻出,刚靠近避毒玉的光晕就化作黑烟。
“观星阁的小崽子,果然敢来。”沙哑的声音从树后传来,老二拄着一根缠着毒藤的骨杖走出,脸上的疤在瘴气中若隐若现,“老东西死之前,还念叨着要你别报仇呢。”
凌尘拔剑的瞬间,骨杖突然爆开,毒藤如蛇般窜来,却在触及陨星剑的星辉时纷纷枯萎。“他老人家心软,我不是。”剑光闪过,星核之力顺着剑刃注入地面,泥潭中突然升起无数星纹,将老二困在中央——正是观星阁的“锁星阵”。
老二狞笑着拍碎腰间的毒囊,腐心花的香气瞬间浓郁百倍,连避毒玉的光晕都黯淡了几分:“以为这点小阵能困住我?当年老东西就是被这香气蚀了灵脉,像条狗一样……”
话音未落,他突然僵住。陨星剑的剑尖抵在他咽喉前,星核的光芒穿透瘴气,照得他脸上的疤狰狞无比。“你说谁像条狗?”凌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冰碴。
老二突然狂笑:“有本事杀了我!蚀月大阵缺了我,还有五个!等大阵启动,整个东域都得给我们陪葬!”
“不会有那一天了。”凌尘的剑向前递出半寸,“我师父说过,毒能蚀骨,却蚀不了人心。你们用毒术残害生灵时,就该想到有今天。”
剑光落下的刹那,老二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似乎没想到这少年的剑会如此干脆。瘴气随着他的倒下渐渐散去,泥潭中露出一块残破的令牌,上面刻着观星阁的星纹——正是当年师父遗失的信物。
凌尘将令牌握紧,胸口的星核突然发烫。他抬头望向天际,隐约看到五道流光划破云层,那是苏清月他们得手的信号。
傍晚时分,万毒沼的瘴气彻底散去,露出底下清澈的溪流。凌尘坐在溪边清洗令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苏清月提着剑走来,衣摆上沾着黑风渊的泥土:“我就知道你能行。”
她在他身边坐下,从储物袋里拿出两个烤红薯,递给他一个:“李长老那边也传讯了,焚骨窟的老三被他斩了,就是胳膊受了点伤。苏明长老在海上追了老四三天,把人堵在礁石缝里了。”
凌尘咬了口红薯,甜香混着暖意漫过喉咙。远处的天空中,最后一道流光亮起,是北境传来的信号——老五伏诛。
“就剩老六了。”苏清月看着天边的晚霞,“千面狐擅长易容,说不定就混在我们身边。”
凌尘摩挲着手中的令牌,突然笑了:“不用找了。”他指尖一弹,星核之力化作光点散开,落在周围的草木上。不远处的树丛里,一个正在采集草药的“药农”突然惨叫一声,脸上的皮肤像纸片一样剥落,露出老六那张布满纹路的脸。
“你怎么知道是他?”苏清月拔剑的瞬间,流风剑已经刺穿了老六的咽喉。
“观星阁的星纹能照出伪装。”凌尘站起身,将师父的令牌收好,“而且他刚才采的‘解毒草’,其实是万毒沼特有的‘断肠花’,真正的药农不会认错。”
夕阳沉入远山时,七道暗星位的光芒彻底熄灭。苏清月望着东域的方向,那里的灵脉正重新焕发翠绿的光晕,被毒素污染的土地上,竟有新的嫩芽破土而出。
“结束了?”她轻声问。
“结束了。”凌尘点头,星核在体内发出温和的光,“我师父说,仇恨结的网,终究要靠人心来解开。现在,该回去给你讲观星阁的故事了。”
苏清月笑着点头,流风剑的银铃在晚风中轻响,和陨星剑的嗡鸣交织在一起,像一首属于胜利者的歌谣。医馆的方向传来袅袅炊烟,李长老他们大概已经炖好了汤,等着他们回去。
归途上,凌尘摸出苏清月塞给他的避毒玉,玉石上还残留着她的灵力温度。他突然明白,所谓传承,从来不是一个人扛着仇恨前行,而是有人并肩,有人等待,让那些沉重的过往,最终能化作身后的星光,照亮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