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的轰鸣吞噬了一切。
“墟核”的失控爆炸并非简单的物理冲击,而是能量层面的彻底崩解。五彩与青绿交织的光芒如同超新星爆发,瞬间席卷了整个地下空间。坚固的岩壁如同酥脆的饼干般碎裂、坍塌,那些庞大的实验设备被撕成碎片,继而熔化、蒸发。
我最后看到的,是李倩(或者说那占据她的意志)在能量风暴中心发出不甘的尖啸,身体如同被投入烈火的蜡像般扭曲、消融。随后,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包裹住我们——是守墟人!他在最后关头出手,将我们四人从崩塌的核心区域强行挪移了出来!
天旋地转之后,我们重重摔落在迷雾谷边缘的黑风岭上。回头望去,整个盆地的地形都发生了剧变,原本笼罩的浓雾被爆炸的冲击驱散了大半,露出下方一个深不见底的、散发着缕缕黑烟和混乱能量余波的巨大天坑。
哀牢山深处的这个毒瘤,连同其中隐藏的所有罪恶与秘密,都被彻底埋葬。
我们四人瘫倒在冰冷的山石上,几乎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赵大雷和南宫朔伤势不轻,林筱也气息萎靡。我更是油尽灯枯,体内灵武之力几乎点滴不剩,全靠怀中《灵武天书》传来的微弱温养和源眼玉石残留的一丝生机吊着精神。
阳光刺破云层,洒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却驱不散我们心头的沉重。
我们赢了,摧毁了“归墟”组织在西南最重要的据点,阻止了那个恐怖意志的降临。但代价呢?李倩的彻底消亡,那些被奴役、被实验的无辜者的生命,以及这片被永久创伤的土地……
“结束了……吗?”赵大雷咳着血沫,望着那天坑,喃喃道。
“这里的据点结束了。”南宫朔挣扎着坐起身,给自己注射了一支应急药剂,脸色稍微好转,“但‘归墟’这个组织,恐怕不会就此消失。他们渗透之深,手段之诡异,远超我们想象。那个降临的意志,称呼‘墟’为定数……这背后,恐怕还有更深的阴谋。”
林筱默默地点了点头,她的目光投向远方,带着一丝忧虑。
我躺在地上,感受着身下大地的微弱脉动。此地的地脉虽然被严重破坏,生机几乎断绝,但毁灭的狂潮过后,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新生的韵律正在废墟下悄然萌动。毁灭的尽头,或许真的蕴藏着新生的契机,但这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抚平创伤。
休息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晚,我们才勉强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互相搀扶着,我们踏上了艰难的下山路。
回到县城,我们再次见到了石教授。将大致情况(隐去了超自然部分)告知后,他久久沉默,最终长叹一声,承诺会联络相关部门,对哀牢山受损区域进行长期的生态监测和保护。
我们没有再多做停留,连夜离开了这片给我们留下深刻伤痕与无数谜团的西南之地。
数月后,我们回到了相对平静的城市,在南宫朔安排的一处隐秘住所休养。
身体的伤势在药物和时间的帮助下逐渐痊愈。赵大雷的手臂落下了些病根,阴雨天会隐隐作痛,但他浑不在意。南宫朔埋首于整理此次西南之行的所有资料,那些符号、蛊虫残骸、能量数据,试图从中找出“归墟”组织更深的脉络。林筱则变得更加沉默,时常一个人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的恢复最为缓慢。灵武之力与那毁灭意志的正面交锋,对我的根基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我能感觉到,每一次的耗尽与恢复,都让我对《灵武天书》的理解更深一层,与源眼的联系也更加紧密。那块源眼玉石在我手中,色泽虽然黯淡了许多,却依旧散发着温和的生机,缓慢地滋养着我。
这天夜里,我正在静坐调息,南宫朔敲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璟兄,你看看这个。”他将一份加密文件递给我。
我接过打开,里面是几张卫星照片和一些情报摘要。照片拍摄于全球几个不同的偏远区域——西伯利亚冻原某处、撒哈拉沙漠腹地、南太平洋某个无名岛礁……照片上,这些地方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地质异常或能量扰动,虽然迹象还很微弱,但其表现出的特征,与我们之前在黑水寨和哀牢山探测到的能量污染,有着惊人的相似性!
情报摘要则提到,近期国际黑市上,流通着一些来源不明、但效果诡异的古代文物和生物样本,背后似乎有一个庞大的影子网络在操控。
“你的意思是……”我抬起头,看向南宫朔。
南宫朔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哀牢山,可能只是冰山一角。‘归墟’的活动范围,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广。他们像是在……全球范围内,寻找着什么,或者,在同时进行着多项类似的‘实验’。”
他指着文件上的一个坐标,那是在广袤的戈壁深处:“这里,近期能量异常指数上升最快。而且,我通过特殊渠道查到,大约在半年前,有一支打着考古旗号、背景却极其复杂的队伍,在那里消失了。”
我看着那坐标,体内沉寂许久的《灵武天书》,似乎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警示意味的悸动。
窗外,夜色深沉。
西南的烽火刚刚熄灭,远方的狼烟却又已升起。
“归墟”的阴影,并未消散,而是以更加隐蔽、更加庞大的方式,笼罩向这个世界。
我握紧了手中的源眼玉石,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生机与力量。
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