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轩
苏与之坐在太师椅里喝茶,云巧坐在一边绣花,春喜实时汇报王府门口情况。
“我和你们说,苏二小姐这回可摊上事了,昨日洒扫轩和苑的时候把一株价值连城的珊瑚弄坏了。”
“苏二小姐还叫嚣呢,说多少银子他们苏家都赔得起。”
“你们知道那株珊瑚值多少银子吗?”春喜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二百两……黄金!”
“咱们这位气大财粗的苏二小姐,一听二百两黄金都吓哭了。”
“来管家可说了,不仅要赔钱,以后苏二小姐也不准踏入宸王府半步。”
春喜说的手舞足蹈,足可见对苏嫣然有多招人厌恶。
苏与之若有所思,她还是宸王妃的时候,苏嫣然很少来府里生事,她假死后还有赵清沅坐镇宸王府,怎么可能由着苏嫣然作威作福?
“苏二小姐在王府里作威作福就没人管吗?赵侧妃……”
春喜摆摆手,喝了一口茶水,“宜兰院那位就别提了,性子淡的和不存在一样,整天待在宜兰院不出来。”
“王妃去世没多久,苏二小姐就经常来王府,趁王爷不在,对府里指手画脚,也去寻过赵侧妃几次麻烦。”
“也是怪了,苏二小姐每次寻完赵侧妃麻烦,回去就要生一场大病,”春喜突然压低声音“他们都说赵侧妃会邪术,再后来,苏二小姐就不去赵侧妃院子了。”
苏与之抿了一口茶,春喜说得玄乎,哪里有那么多的邪术。
赵清沅是这本大女主文里的女主,女主都自带主角光环,和女主作对的没有好下场。
赵清沅若不主动招惹她,她一定离赵清沅远远的。
啸月楼
谢墨寒昨日有公务,宿在禁军营,今日临近晌午才回来。
他靠坐在太师椅里,拿着断了的半截子珊瑚枝杈,上下查看,断口光泽暗淡,不像是新茬,眸子里闪过几分疑惑。
“怎么断了?”
来福答道:“看守轩和苑的丫头一大早发现的就来告诉属下了,昨日除了苏二小姐去轩和苑洒扫,没有旁人进过院子。”
仔细观察谢墨寒神色,紧接着补充,“属下已经和苏二小姐说了赔偿之事,另外也叮嘱门房的人不放二小姐进来。”
谢墨寒对来福如何处理苏嫣然不感兴趣,枝杈断裂位置隐蔽,寻常洒扫,根本不会触碰到,他只是好奇枝杈是如何掉的?
门房的人捧着一个用赤色绒布包裹的箱子进来禀告。
“殿下刘公公送来的。”
箱子放在谢墨寒面前黑漆木案上,绒布打开,是一个镶嵌着螺钿花纹的紫檀木药箱。
药箱古朴厚重,内敛中不乏奢华,和何语很衬,谢墨寒前阵子偶然得了这块木料便想到了他。
谢墨寒拍了拍箱子,发出质感上乘的笃笃声,吩咐来福。
“你亲自给何大夫送去。”
来福犹豫一阵,没挪地方。
“以什么名义送去?”
那药箱明显出自宫廷顶级工匠之手,木料也考究,不年不节的,这阵子殿下和何大夫互相暗中试探诋毁,关系好像没好到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的份上。
谢墨寒拧了拧眉,似乎也意识到来福所顾虑的问题,搜肠刮肚思忖半晌。
“前阵子春喜弄坏了何大夫的药箱,赔给他的,宸王府不欠他东西。”明明是送东西,语气恶劣的像是唯恐避之不及的仇敌。
来福愣了愣,似乎觉得谢墨寒的理由立不住脚,还是应了一声,抱起箱子走了。
赤阳追视来福手里的箱子,直到来福离开,一脸心事,迟疑了好半天,迈步走到谢墨寒面前。
“殿下属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谢墨寒瞥了一眼赤阳,“你什么时候也和他们学的婆婆妈妈?有事直接说。”
来福把镶嵌螺钿花纹的紫檀木箱子规矩地摆在锦瑟轩桌子上。
箱子上的图案式样,是苏与之喜欢的,只是无功不受禄,最近除了继续在针灸上动手脚,好像没帮谢墨寒什么忙。
苏与之一脸疑惑。
“来管家,这是何意?”
来管家转述谢墨寒的话,“殿下说了,宸王府的规矩,损坏了别人的东西要赔偿,春喜弄坏了您一个药箱,这个是赔给您的。”
春喜在一边插话进来,有些底气不足。
“那都多长时间之前的事了,再说了,不是把我留在锦瑟轩伺候当作赔偿?怎的又要赔啊?”
来管家语滞,尴尬地笑了笑。
“这是殿下的意思。”
说着话,啸月楼的小厮过来传话。
“何大夫,殿下请您过去。”
“好,告诉殿下我换件衣裳就过去。”
来福前脚来送箱子,后脚谢墨寒屋里的小厮就过来传话……
有什么话不能让来福直接过来传?至于派两拨人过来?
苏与之到啸月楼的时候,气氛明显不对劲。
屋里没有小厮伺候,就连无心和赤阳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谢墨寒端坐在太师椅里,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摩挲手里的白玉坠子,明明一句话没说,面上也不见一丝发怒的表情。
可他身上那种骇人的气势,丝丝缕缕地往外冒,让人不敢靠近。
苏与之能感觉到谢墨寒此时心情低落,甚至很糟糕,带着隐忍的怒意,他的这份怒意极大可能来源于她。
谢墨寒看向她的视线好像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敌人,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想起前几日无心找她,纠结何念安是谁生的。
无心那个简单粗暴又敏锐的脑回路,传到谢墨寒这里,十有八九谢墨寒把她当成情敌了。
无关乎她和谢墨寒之间情爱,任何一个男人得知自己老婆假死逃跑,和另外一个男子成亲,心里都受不了。
苏与之深吸一口气,抬步进门,在距离谢墨寒五步的地方停下,拱手道。
“下官拜见殿下。”
谢墨寒撩起眼皮看她,“听说你有一个前妻?”
苏与之指尖顿了顿,谢墨寒早怀疑她没死,不如趁此机会断了谢墨寒的所有疑惑。
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眼底划过一丝决然。
她点头,直视谢墨寒那带着审问意味的视线,语气笃定。
“是。”
白钰坠子被谢墨寒握在掌心,握着坠子的关节泛白,默然半晌,追问苏与之。
“她是什么样的人?”
“生得花容月貌好面孔,温婉又贤淑。”
又是好长时间的沉默,谢墨寒缓步走到苏与之面前,居高临下问。
“你只需告诉本王,她姓什么?”
苏与之目光对上谢墨寒有些微微泛红的眼睛。
“姓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