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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权谋较量

    6月22日,清晨

    杨宇霆前往帅府祭奠老帅。

    他先没急着进,抬头看那副白底黑字挽联——

    “一代风云归上界;千秋肝胆照江山。”

    杨宇霆心里“咯噔”一下,眼眶子立马烫了。

    “杨总参议,进来吧,老帅等你许久了。”

    守灵的喜顺儿低声招呼,嗓子哭得快冒火。

    杨宇霆三步并作两步,扑通跪倒在灵前。

    “大帅!宇霆来迟了!”

    他想起十九年前,自己被绑在北大营操场,日头晒得脑瓜皮生疼。

    老帅远远瞄一眼,笑道:“这小子是人才,杀了可惜,留给我擦枪吧!”

    一句话,子弹改马鞭,脑袋保住了。

    后来练兵、练炮、办兵工厂,哪一回老帅不是拍着他肩膀:“邻葛,放开手整,天塌了我老张顶着!”

    老帅脾气暴,张口“妈巴子”闭口“滚犊子”,可对他杨宇霆,从没高过声儿。

    想到这儿,他眼泪把青砖砸出一个个小圆点。

    “大帅……你救命及知遇之恩,宇霆感激不尽!

    你走你的,宇霆活着一天,就不能让东北这杆旗倒了!”

    他“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额前一片青紫。

    起身时,他一把拽住喜顺儿胳膊:

    “顺子,别在这儿熬了,明儿去兵工厂报道,当参谋主任。

    老帅以前就说你机灵,别糟蹋了。”

    喜顺儿一愣,眼泪又冒出来了:“谢谢邻葛叔抬举!”

    ————————————

    张汉钦换了一身深蓝军便服,领口扣得严丝合缝,正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踱圈。

    门一开,杨宇霆进来,拱了拱手:“汉钦,你找我?”

    腰板虽弯,可那股子“老师考学生”的劲儿还是顺着眼角往外冒。

    张汉钦脸上热乎:“宇霆,坐。喝口新到的日照绿,去去火。”

    亲手递过去一盏景德镇粉彩茶碗。

    杨宇霆接过,吹开浮沫,呷一口:“嗯,好茶,先苦后甜,像做人。”

    他把茶盖扣一半,又轻轻错开,茶香窜上来,鼻里一热,笑纹在眼角一挑一挑。

    张汉钦把话头顺坡下:“宇霆,今儿找你,就为人情世故。老帅在时,你是他左膀;如今他走了,我想请你做我右臂。可有一条,咱得先拍齐——”

    他顿了顿,目光像钉子,“往后,你得把我当少帅,别总拿我当六子。辈分在家里算,到公堂上,只有君臣,没有叔侄。”

    屋里一下子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咔哒咔哒”走针。

    杨宇霆慢慢把茶碗放下,嘴角浮起一点笑纹,像老猫闻到了鱼腥味。

    他手指在茶碗沿上摩挲两下,发出“吱溜”细响,像拉锯子。

    “少帅,你把话挑明,足见坦荡。可杨某多嘴一句——

    老帅和你,原本也是血肉凡胎,不过赶上乱局,被推上‘天命’这趟车。既在天命,就得先做人。

    《道德经》有云:‘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

    你得主张谦下,得虚怀若谷,得宽仁慈爱,得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得兼容并蓄,广纳人才……”

    他语气慢条斯理,句句像棉花,听着软,砸到心口却不轻,一边摇头晃脑,一边用茶盖“当当”敲碗沿,活像私塾先生教蒙童。

    茶盖每敲一下,张汉钦太阳穴就“突”那么一下,额头上青经隐隐起伏。

    张汉钦太阳穴“突突”直跳,心里骂娘:“好你个杨宇霆,跑我办公室开课来了!”

    可脸上还挂着笑,只是那笑像冰面裂了缝,冷得渗人。

    他把笑意压低,指肚在桌面轻轻点着节拍,像要把人心口的鼓点带偏。

    “邻葛高论,我记下了。”

    他慢吞吞起身,绕到桌后,从抽屉里抽出一份红头命令,

    “既然说到广纳人才,我这儿有份差事,非你不可。”

    杨宇霆接过一看——

    “特任杨宇霆为东三省陆军整理训练总监,上将衔,直辖整编、铨叙、装备三处。”

    他眼皮一跳,心里飞快拨算盘:

    “表面风光,可三处处长的名字全是少帅讲武堂的小兄弟——这是给我戴高帽,又抽梯子的套路?”

    张汉钦似笑非笑,又递过第二页纸:

    “眼下跟咱退回来的直鲁联军,六万七八千人,张宗昌、褚玉璞的底子,邻葛比我清楚——

    老毛子管他们叫‘兵痞罐头’,打开一股臭咸鱼味;

    百姓说他们是‘二鬼子拉秧,走到哪儿祸害到哪儿’。

    我的意思,别让他们进关外,就地卡在津榆线,慢慢让北伐军和咱自己人‘包饺子’,最后散摊子。

    这事,别人压不住,唯有你‘杨半仙’出面,才算‘小鬼见阎王’。”

    话说到这儿,张汉钦双手撑桌,身子前倾,目光像两束探照灯,直钉杨宇霆。

    空气里像有股子铁锈味儿,窗外麻雀在房檐下叽叽喳喳,屋里却落针可闻。

    ——杨宇霆没接话,反倒把茶盖一转,轻轻一扣,低头笑了一声。

    “少帅,你这话,从理上说得圆,从势上摆得活,可从事上……还差半碗饺子汤。”

    他抬起眼皮,眼神里有股子油光:“兵痞罐头往哪搁?搁好了是粮,搁坏了是臭;让谁开罐头?开早了炸锅,开晚了变味。

    这玩意儿,不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是要掂着分量来的。”

    张汉钦眉梢一挑:“邻葛可是嫌这碗汤淡?”

    杨宇霆笑:“不是淡,是要放盐放火都得有谱。杨某先问三句,算是打个照面:

    第一句,权从哪儿来?整编三处如今是你讲武堂的弟兄们当家,我这总监印要是真印,起码得有一票否决的角儿;要是假印,拿去当秤砣也不压称。

    第二句,钱从哪儿出?军饷、弹药、后勤,我要白纸黑字,月月兑银,有票有押,别到时候‘黄鼠狼下耗子——一窝子猫腻’。

    第三句,锅由谁背?兵痞闹腾,百姓叫苦,北伐紧逼,这锅不能光扣我杨某一个人脑袋上。该你出面的地方,你得站在前面,别让我一个人拿伞挡天。”

    他把“权、钱、锅”三个字说得明明白白,一字一顿,像钉子往桌板里钉。

    说完还不忘抻了抻袖口:“我这把老镰刀,钝了能磨,可不能拿去当锄头使,活路都不一样。”

    张汉钦指尖在桌面滑了一道,像是抹去一条看不见的灰:“权,自然从帅署来。

    总监印我给你,两道:一为‘总监专用’,一为‘军务会签’。整编、铨叙、装备三处,凡调任、裁汰,皆需你会签。

    但——人事我不动根基,三处处长先不换,副处各留一位,你提名。

    钱,按月押车,银票不走空账,抵达当面销签。

    锅——该我的,我认。”

    他说“我认”两字时,喉结一动,眼里寒光一闪又敛住,像刀从鞘口轻轻露了个尖儿。

    杨宇霆把茶喝干,茶碗扣在托盘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咚”。

    他心里暗叫厉害:

    “少帅这一手,既给我脸,又给我套,还顺带借刀杀人……

    可我若推了,立马被踢出核心;若接了,就得替他背锅卖命。”

    “ 这总监,我干;

    直鲁联军那帮兵油子,我来收拾。

    只是——”

    他话锋一转,声音低下来,“后勤、弹药、军饷,可得按点给我。

    要不,这戏我一人唱不圆。”

    他又添了一句软钉子:“还有,咱说的那几条,都写在纸上,盖好印。纸最不认人,认印。”

    张汉钦朗声大笑,绕桌过来,亲手扶他坐下:

    “邻葛放心,钱粮弹药,我按月押车送到!

    往后,关外是咱的锅,关里是你勺里的菜,咱们各守一摊,把这锅东北乱炖,熬成清汤大席!”

    两人相视而笑,可那笑里,一把是火,一把是冰,谁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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